《最初的眷恋》瑠璃公举

5、祸起萧墙（2）

　　小姨数落半天，樊宁却一个回应也没有，她自觉不免太过无趣。仔细看看樊宁住的这套小房子，虽然东西都已经陈旧了，但都擦洗的干干净净，她怎么都挑不出毛病来。静默了片刻，她大声“咳咳”一阵。
　　樊宁从她的咳嗽声中回过神，赶紧去给她倒了杯水。
　　小姨使劲砸吧两口水，咕咚一声咽了，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喝水的样子多不文雅。她又打量了一番樊宁的衣着，除了衣服宽大不合身以外，也没有什么问题。不像她那个不听管教的女儿，整天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破烂衣服，不是露着腰就是露大腿。
　　“你两个月以后就能上江锦大学？”事情进展的比想象的顺利。她原以为会遇到伶牙俐齿的姐姐，免不了要有一番唇枪口舌。没想到如今只剩下一个软包子一样的外甥女，她还没拿出往日胡搅蛮缠的劲儿，外甥女就已经松口了。
　　“我考不上江锦大学，就上江城大学。我妈妈说过，以后要让我回江城生活。”
　　“你妈妈倒是为你想的挺好。”小姨嘲笑说，“她不敢回江城丢人，就让你去现眼。”
　　“我妈妈为什么回江城就丢人？”樊宁不明白，“是不是我爸就在江城？”
　　小姨心虚的摇摇头说：“我哪知道。你妈妈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樊宁失望了。她一直想知道生父是谁，可是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不敢提起跟父亲有关的事情让母亲伤心。母亲去世以后，别人对母亲在江城的过往并不知情，问不出什么。如今眼前是跟母亲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可是她也说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小姨曾经说漏的一句话：“你自甘堕落当小三，也不怕你女儿学了你，千人恶心万人嫌！”
　　然而这次小姨来找她是有正经事儿的，所以小姨很快回归了重点，特别强调一句：“你可答应了，两个月之后我就来收房子。我不管你到时候怎么办，反正两个月之后我就把房子卖掉。你要是能提前走，我给你付两个月房租。”
　　樊宁点点头答应，心想在打工之前她还得先去江城走一趟，找个靠近学校的地方先租下来。
　　小姨得到满意的答复，站起来毫无留恋的说：“那我两个月之后再来。”
　　“哦。”樊宁面对这位挑刺的小姨，内心无法生出任何亲切感。

　　小姨走了。樊宁叹口气，把地毯扯下来拿到阳台的水池清洗。等洗完已经快到中午了，略做一番收拾就出门了，一路朝章若晴家走去。
　　既然已经答应小姨把房子还给她，就得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搬走。她想既然章若晴也要去江城上学，不如两个人一起租房子，这样还能分摊一下房租的压力。如果章若晴不想出去租房子，那就拜托她把自己一部分东西暂时放在她家里。
　　章若晴昨晚走了以后就没有再和她联系，她以为章若晴应该是回家之后忘记报平安了。毕竟章若晴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确实经常丢三落四。
　　可是到了章家，却发现大门虚掩。
　　樊宁敲敲门，听到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咣当一声撞在墙上。
　　章若晴的妈妈见是她，便如见到救星一样，连忙拉着她的手问：“宁宁啊，你有没有看到我家晴晴啊？她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她到底去哪里了啊！”
　　樊宁傻眼，说：“她昨天很早就回来了。我记得她说是你们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的。”
　　“不可能啊！我们没有给她打电话！她打电话过来说要和你们去玩，我就没有管。”
　　“你们是在哪里分开的？”章若晴的爸爸跟着出来问。
　　樊宁刚想开口，突然想起章若晴的父母管教很严格，听说她们去酒吧，一定会教训章若晴，只好说：“看完电影就在外面溜达，在军区大院附近她就走了。”
　　“大院？你们去大院干什么？”章父紧张的问。
　　“只是随便逛就到那里了。”樊宁心虚的说，她没有注意到章若晴的父母相互对视了一个不安的眼神，“那我去我们经常去的地方找找她吧。”
　　“这样好了，我跟你一块去找。”章若晴的妈妈非常不安的说，“让她爸爸在家继续等消息。”
　　“哦。”
　　两人走遍了以往樊宁和章若晴去过的地方，却还是没有章若晴的踪影。这一天樊宁给郭鑫蕊打了无数电话，对方却一直是关机状态。
　　眼看日落西山了，章母焦急的问：“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晴晴可能去？”
　　樊宁沉默了一下。她和章若晴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章若晴和郭鑫蕊经常去的地方，她还没有去过。她联系不到郭鑫蕊，不知道现在两个人是不是在一块。
　　郭鑫蕊和章若晴一样，都有着在经济上非常纵容她们的家人。她们俩以前就经常去一些高消费的地方，有些地方樊宁知道，有些地方她不知道。她知道章若晴一直在父母面前维持乖乖女的形象，可是眼下章若晴已经一天一夜联系不上，再隐瞒下去只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想到这，她连忙说：“阿姨您千万别生气，其实昨天我们去大院那边是……”
　　“小心！”章母一把拉住樊宁，一辆黑色轿车飞快的开过去，紧接着又有两辆军车跟过去。
　　樊宁这才发现，她们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到昨天遇见救护车的地方。
　　“你刚才说什么？”章母问。
　　“我说，其实我们昨天分开的时候，是在前面拐弯那地方，那有个叫‘权乡’的……”樊宁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章母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身后某个地方，她赶紧转身去看。
　　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领头的那个男人气度不凡，表情严肃，目不斜视，后面的人看着她们俩，表情各异。他们走到樊宁和章母面前，领头的人瞟了樊宁一眼，对章母说：“我听说有人看到你在这附近。哼，你怎么会在这！”
　　章母这时倒平静下来了，回答说：“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在哪里还要你管。”
　　樊宁诧异了，章母这话说的好奇怪，不像是对陌生人的态度，倒像是对极为熟悉的人的口气。不等她想明白，领头人后面的一个人开口了。
　　“她怎么会不回来呢！她还想看看老头子有没有给她留点什么呢！”
　　领头的男子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闭嘴。
　　章母皱起眉头，不理会那人，问领头的男人：“怎么了？爸又立遗嘱了？”
　　领头男子微眯双眼，审慎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慢慢的说：“昨天下午五点二十一分，爸过世了。”
　　樊宁一愣，微微张开了嘴巴，想起昨天这个时候见到的救护车。难道那时候救护车接走的是章若晴的外公？
　　“哦。”章母好似平静的回答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就这么恨爸？连一滴眼泪都没有！”领头男子很不满意。
　　“你不也没有眼泪吗？当初你们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对你们再也没有感情了！你们当中谁病了谁死了就跟陌生人病了死了一样，我难道还要挨个关心陌生人的生死吗？”章母有点激动的回答，拉着樊宁，“我们去别的地方继续找……”
　　“等一下！”
　　樊宁和章母被后面几个看着像保镖的人拦住了。
　　“我的好妹妹，你说你把我们当陌生人？那你这个陌生人可真值钱！你知不知道，爸曾经立了遗嘱，要把三十年前在香港买的那栋别墅留给你女儿。如今已经高达两个亿的别墅，怎么可能是陌生人送的呢？”
　　章母脚步一顿，猛吸一口气，转身冷笑说：“你是在生气吧，当初你那么困难的时候，爸也坚决不肯把别墅卖了给你资金周转。所以后来你翻身了，你第一个就冲我来，直到把我撵出家门。你以为从此以后柏家的家产就都属于你了，没想到爸他还是顾念我，还是把别墅给了我。”
　　“哼，遗嘱确实是这样写的，但就算有遗嘱，也不是事事都能顺心的。”做哥哥的冷漠的说，“你现在必须跟我走一趟，我要你当着律师的面宣布放弃继承这份房产。”
　　“为什么！”
　　“我听说你那个窝囊废男人在股市里亏了一大笔钱，你们开的那家小店也没有盈利了。哦，对了，我应该告诉你，当初你们开店的钱不是倒卖A货赚来的吗？如果让海关知道了，再让工检部门拿到实证，你觉得，你们还能有太平日子吗？如果我能给你们抹掉污点，够不够换回一套别墅的？”
　　章母气笑了，说：“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香港那套别墅一定是我的？为什么无论如何爸都不肯给你？”
　　做哥哥的不在意的撇了下嘴，说：“我不在意原因，我只在意结果。”示意保镖，“带她们回去。”
　　章母一边挣扎一边喊：“那是爸用我妈的钱买的！跟你本来就没有关系！”她对傻乎乎站在一旁的樊宁说，“傻孩子，你还不赶紧跑！”
　　樊宁光顾着听他们对话，脑袋还在云里雾里，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听到章母的话，连忙转身要跑，可惜晚了，两个高大的保镖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她。她顺从的跟着走，不停的解释：“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