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眷恋》瑠璃公举

3、回眸一笑（2）

　　这家酒吧虽然因为地理位置靠近权势云集的军区大院而起名叫“权乡”，可是里面低档的装修和混乱的摆设，怎么也不可能吸引有权有势的人来光顾。
　　天还没有完全黑，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买酒喝的人。
　　樊宁没有去过酒吧，不知道酒吧是做什么的，对酒吧里的东西样样都充满好奇。她倒是真的把不愉快的事情忘个干净，一门心思的观赏起调酒师调酒来。
　　过了一会，章若晴接了个电话，接完她说是她爸妈让她回家的，她要喊樊宁一起走，郭鑫蕊说樊宁正看在兴头上，摆摆手让章若晴先走。章若晴便走了。
　　郭鑫蕊见旁边有人冲她打招呼，便过去了。
　　那人是酒吧的领班，见熟客带了个漂亮的女孩来，免不了要搭讪，自然要先从郭鑫蕊这里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怎么？小美女，考完试啦，想起我来了？”上来倒是不露山水的一番热络。
　　“怎么可能啊，我可天天都挂念你呢。还不是我老爹，最近把我的钱扣的死死的。”郭鑫蕊忍不住抱怨，她见领班频频朝樊宁瞧，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你看我这朋友怎么样啊？”
　　“上等货，长相清纯、身材妩媚，从奶娃到老头都喜欢这种女人。”
　　“呦，你该不会也被迷住了吧！”郭鑫蕊拍拍他肩膀，“要不要我给你牵线搭桥？”
　　“我怎么会看上女人呢？”领班说着比了个兰花指，“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在我这里，我护着！”
　　郭鑫蕊冷笑，“你口气可真大。别的不说，你这还缺个卖唱的吗？我这朋友唱歌还不错，她正好缺钱，让她挣点学费。”
　　“就她这副皮相，就算五音不全也一样吸引人。”领班探究的看着郭鑫蕊。别人不知道卖唱是干什么的，郭鑫蕊作为熟客可能不知道吗？
　　郭鑫蕊却冷嗤一声，转头去找樊宁说话了。不一会就把樊宁领过来，“这就是崔头，管这里的。这是我朋友，樊宁。”
　　崔领班见了樊宁正面，更加确定这是个吸引男人的魅货，便问：“你会唱歌？”
　　“嗯，我还会拉小提琴。”樊宁有点紧张的回答。
　　“这儿没人听小提琴，你先唱首歌给我听。”
　　“唱什么都行吗？”
　　“随便。”
　　樊宁双手绞在身前，开口唱道：“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
　　崔领班一脸无语的表情。郭鑫蕊翻个白眼，说：“这儿不听儿歌。”
　　“你说随便我就随便唱了，我前段时间才刚去幼儿园打工，所以唱儿歌唱习惯了。”
　　崔领班见有人招呼他了，便领着樊宁朝中间的舞台走去，把话筒交给她说：“我听你唱歌还行，你上舞台上去唱吧。等会我忙完了再来找你给你谈报酬的事。”
　　“哦，可是……”樊宁拉住崔领班，“我只会唱老歌，不会唱那些时髦的流行歌啊……”
　　“你唱吧唱吧，反正现在也没多少人。”崔领班不耐烦的说，“你也不想想谁来酒吧是听唱歌的。”
　　樊宁没有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朝郭鑫蕊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和别人拼桌喝酒去了，只好壮胆走上舞台。舞台上方灯光很亮，照的她脸颊发红发烫。樊宁第一次在这种盈利性质的场合上登台，也是第一次知道，在这种舞台上站着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人。她眼前一片白茫茫，隐约好像还听到吹口哨声，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反正不过就是唱首歌，唱的不好就回家好了。这么一想，便开口了——“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柏玉涵走进这个不起眼的酒吧时，正是樊宁一个人静静清唱的时候。
　　他心想着，这回倒来了个新鲜的妞，抬头一撇，不想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心头一惊，连忙走到舞台近旁，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孩。
　　那是怎样一张巧夺天工的美人相，见过她的人都不可能忘记。天生精致而排列规整的五官就像是上天在炫耀他杰出的手艺，白皙饱满的额头，乌黑细长的眉线，一双含着笑意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细高的鼻梁下尖而翘挺的鼻头让她的素颜格外出境，线条柔和的下颌线连接着两只小巧可爱的耳朵，笑起来时露出整齐干净的贝齿，微微上扬的唇角平添一股亲和的味道。如果一定要从樊宁这张脸上挑出什么算作瑕疵的话，那一定是她那一头没有精心打理过的短发。
　　一曲唱毕，樊宁心情大好，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突然不自觉的歪头朝台下某个方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不偏不巧，正对着柏玉涵的方向。这笑容对柏玉涵来说是那样熟悉，不仅勾起了他所有痛苦的回忆，也勾出了他满腔的恨意。他以为时隔两年之后，他又见到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樊宁正在兀自傻笑，冷不防一旁上来一个人，她虽然有点惊讶，但毕竟是在一个全新而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笑容还挂在脸上。
　　柏玉涵走到樊宁近旁，仔仔细细的观察樊宁的脸，越看越相信眼前的女孩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樊宁心里起毛，笑容慢慢褪去了，樊宁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再唱一首《选择》。”柏玉泽冷冷的说。
　　樊宁以为柏玉涵是这酒吧的负责人，连忙点头开始唱：“……就算一切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喔——”
　　“静婉？”柏玉涵不敢确定的唤道。
　　樊宁停下来，诧异的问：“什么？”
　　下面听歌的人正听的舒服，见柏玉涵打断了樊宁唱歌，不免有骂的。
　　柏玉涵在一片嘈杂声中拉住樊宁的手，把她拽到后台清净的地方。
　　樊宁一路上都在试图摆脱他有力的拖拽，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好大声呼救。
　　“闭嘴！”柏玉涵恼羞成怒，把樊宁推挤在墙上，双手按着樊宁的胳膊，狠狠的说，“你不想我在这里办了你，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樊宁见刚才一路上遇到的人根本没有救她的意思，便知道这人来头大没人敢得罪，自己现在处境极危险，慌忙服软说：“大哥你有话好好说，我没有得罪你吧？我只是来打工的，我是不是坏了你们的规矩？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马上就走，求你放过我吧！大哥！”
　　柏玉涵眯起眼睛，“大哥？你叫我大哥？白静婉，你跟我玩失忆这招？”
　　“什么？”樊宁瞪大眼睛，“白静婉？你以为我是白静婉？不，我不是白静婉，我也不认识你说的白静婉。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柏玉涵愤怒的呐喊，“全世界只有我最了解你静婉！你就不要再跟我演戏了！”
　　“你真的认错人了啊！”樊宁紧张的说，“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会相信呢？我是来这里打工的，我还有朋友在这里可以作证，还有那位崔领班可以作证。”
　　柏玉涵审慎的盯着樊宁上下看了几回，越来越觉得，以白静婉张扬的个性，应该是不会穿这么保守土气的衣服。他心里也起了疑，但是为了最终确认，他使劲一把拉开樊宁校服里面衣服的领子，廉价的衣服料子受不了力，一下被撕开一条长长的裂缝。白皙的锁骨处没有熟悉的胎记，柏玉涵意识到自己确实认错人了。他松开手站正身体，开始思考如何安抚眼前的女孩。
　　樊宁被柏玉涵这个举动彻底吓坏了，她捂着衣服破掉的地方，站都站不住了，蹲下来哆嗦着说：“大哥，我真的不是白静婉。你看，你看，我……我叫樊宁，我是越城高中的学生，我还有学生证……”
　　柏玉涵看着她一脸惊惶的表情，虽然长相完全一样，但跟他记忆中那个骄傲又任性的女孩性格完全不同，叹口气说：“对不起，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太像了，我搞错了。这样吧，我赔你一身衣服，如何？”
　　樊宁一边小心的靠墙向一旁挪步，一边慌乱的说：“不要，不要，谢谢，谢谢你。我要回家去了。”见柏玉涵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她转身飞快的跑掉了。
　　柏玉涵望着她跑远的背景，心头一片苍凉。
　　这时崔领班寻过来，笑问：“怎么，你以为是诈尸了吧。”
　　“你从哪里找了个这么像的人？”
　　“哪里是我找来的，是那个叫小玫瑰的丫头带来的。本来是来打工唱歌的，没想到让你一下就吓跑了，这可没意思了。”
　　柏玉涵没再说什么，但是好心情已经全无。他揽着崔领班的细腰，朝他们经常约会的房间走去。
　　这边樊宁在黑暗中一路乱跑。这时候酒吧开始上生意了，各色灯光一闪一闪的照着，兴奋的人群相互推搡着，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门，跌跌撞撞之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是郭鑫蕊，她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跑到郭鑫蕊身前，抓着郭鑫蕊的胳膊，小声说：“我不适合在这打工，我要回家去了，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郭鑫蕊笑话她说：“你怕什么呀！刚才拉你的那个人可是盛明国际的二少爷，未来的集团董事，这里多少人想巴结他还来不及呢！他都把你拉走了，你居然还要跑！好好的机会让你错过了！你可真行！”
　　樊宁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还是回家吧。”
　　郭鑫蕊慢悠悠的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酒杯，用身后桌子上的酒瓶倒了一杯酒，说：“我刚才自己调制的，你尝尝，很好喝，压压惊。”
　　“我不会喝酒。”樊宁一脸谨慎。
　　“这是饮料，不是酒。”郭鑫蕊又倒了一杯在她用过的杯子里，“很好喝，你尝尝。我费了好大功夫调出来呢，别浪费了。”
　　樊宁拿起酒杯，看着杯里平静的水面，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她小心的抿了一点，口感确实如郭鑫蕊说的，像是一般的水果饮料混在一起的味道。她见郭鑫蕊一口气喝干了，便也就放下心来，把她那一杯喝光了。
　　樊宁说要回去，郭鑫蕊就好脾气说陪她一路走回家。走着走着，樊宁便感觉有点头晕。郭鑫蕊骗她说是因为她受了惊吓，休息一晚就好了。樊宁便扶着郭鑫蕊一起走，刚进家门，樊宁喃喃叫着好困。等郭鑫蕊慢慢悠悠的脱完鞋，抬头再一看，樊宁已经睡倒在一进门的沙发上了，连鞋子都没脱。
　　事情进展的比想象的顺利，甚至是太顺利了。郭鑫蕊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她哪里做错了，可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即将能让樊宁身败名裂的刺激感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