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请冷静》萧璟

20、少女惨死

　　月明星稀，寒霜笼罩，时不时有枯叶落地，发出声音。

　　沅安主街上一处民宅内，房里亮着灯，透过窗户映出一个人影来。房里之人在房里心慌意乱、坐立难安，胸口如万蚁啃噬一般，全身灼烧，快要喷出火一般难受。伸出手指不停的挠，随着指痕划过，留下一条条血痕，血珠顺着伤口往外冒。尤其胸口处，最为严重，皮肤早已被抓烂，血肉外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全身在此一瞬间，像是掉进水里一般，从头湿到脚。想要端起桌上的茶壶，喝上几口凉茶缓解一下，然而根本无用，随即做出疯狂举动，只听‘呲’一声，将身上衣物三两下全部撕烂，全身□□，不着寸缕。将茶壶里的茶一并倒在身上，依旧缓解不了全身灼烧，胸口那种被啃噬的难受。最后，拉开房门疯狂的跑出去。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示意狂奔着，最后跑到护城河边，一跃跳进河里，只听‘扑通’一声，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很快便恢复宁静，没了动静。

　　两日后的清晨，暖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这是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街上行人，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想着晒晒太阳，去去身上的霉气。

　　护城河边散步的人很多，两边岸上光秃秃的柳条，轻轻飞舞摇曳。河水泛清波，雾层飘起。

　　此时，挑着担子售卖水果的小贩老林头，将担子放在护城河边，自己则坐在护城河的护栏石上。

　　“水果，水果。新鲜的水果，快来买。”

　　他想着今日天气不错，来这里散步的人很多，将担子挑到这里来，希望今日能多卖出一点水果。这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吃水果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他这生意也是凄惨啊。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看一眼水果便走开，并未停下脚步购买。

　　转过头看着平静的河面发起呆来，这时从水里冒起一样东西，让他不禁好奇。河两边长满了水草，那东西被水草挡住一部分，不注意根本不容易发现。他定睛仔细查看，河里漂着像是一个人。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揉了揉眼睛再看，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没错，河里飘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裸露的尸体。

　　当老林头看见河里漂着的那具尸体时，吓得两腿发软，全身直冒冷汗，结结巴巴的喊道：“河里边有个人，死、死人啦。不好啦，死人啦。”

　　河岸上的人听见老林头的话，望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见一具尸体，随着水波不停的浮动着。所有人都赶着过来看热闹，两边河岸上挤满了人。街上的人也听说此事，赶紧跑来看热闹。

　　江朝露跟婆婆李诗诗正在街上买东西，之前婆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秘方，说是保准三年抱两，激动得不得了，非要拉着江朝露上街去药铺抓一副来试一试。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身后清雅还抱着那么多东西。婆婆看见这个好买回家，那个不错也买回家，结果就买了一大堆。想不到婆婆败起家来可比她厉害多了。

　　看见所有人都向护城河边跑去，婆婆拉着她也要去看热闹，她只好跟着去。还没挤进人群，便听见有人在说河里有具尸体，江朝露一听来了兴致。赶紧挤进去一看究竟。

　　当她突破层层包围挤进人群时，看见河里若隐若现的漂浮着一具尸体，她立即转身吩咐清雅，赶紧去衙门告诉裴翼楠，清雅得令转身便去。

　　不稍片刻，便有附近的官差赶到，这天寒地冻的，得想办法将尸体先打捞上来才行。裴翼楠带着人也赶了过来，看见他江朝露立即上前去。

　　“河里边有具尸体。”

　　裴翼楠看了一眼江朝露，立即吩咐两个会水的将尸体打捞上来。死者是一名女子，尸体全身裸露，且全身到处是抓痕，在水里泡过，伤口外翻，且发紫。估计是在水里泡得太久的原因。具体的也只有带回去，等仵作验过之后才知道。

　　裴翼楠吩咐人将尸体带回义庄，周围百姓一看没有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江朝露顾不上婆婆，跟着裴翼楠回衙门去了。李诗诗见江朝露又要去沾染那些东西，免不得抱怨几句，责备一番。她吐吐舌头，笑了笑，也不在意婆婆说什么。

　　江朝露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死了人居然没人来报案？

　　义庄内，里面摆满了床，上面盖着白布，让人一看便感觉渗得慌，江朝露紧紧的拽住裴翼楠的衣袖，跟着他走进去。

　　仵作正在验尸，白玉箫站在身旁看得仔细。她禁不住好奇，走过去瞧了一眼，恶心的场景，让她感觉胃里有东西跟着上涌，她赶紧捂住嘴巴，走到一旁，本想缓一缓，没想到还是没忍住，直接就吐了。裴翼楠上前，递上手帕让她擦一擦。闻着手帕上的香味，感觉好了不少，大步上前，想要再看一看，却被裴翼楠拉住了。

　　“你还是别看了，不然我怕你呆会儿还要吐。”看着满脸潮红的江朝露，裴翼楠有些心痛，终究不忍心让她沾染这些东西。

　　只见江朝露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一时半会儿还忍得住。”

　　两人再次上前，谁都没注意到，自从她进来开始，白玉箫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看见她呕吐，将手伸进怀里，想要将手帕递给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在那瞬间他的心跟着担忧起来，然而他却没有忘记，江朝露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朝露，已经嫁作人妇。在她眼中，也只有裴翼楠，再也不是他白玉箫。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当初他不离开，那么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会不会应该是他呢？越想越难过，以至于眉头紧蹙，脸上神色让人琢摸不透。

　　看着发呆的白玉箫，江朝露走过来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箫哥，你怎么了？”江朝露关切的问道。

　　白玉箫摇摇头，说道：“我在想案情呢？”

　　“嗯？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人来报案、认尸？”白玉箫这个问题她刚刚也想到了，只是没有问出口罢了。

　　她再次上前，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强大，白玉箫关切问她，“你还好吧！”

　　她甜甜一笑，点点头。

　　那具女尸全身被水泡得肿胀僵硬，缺氧发白，口唇青紫。身上还布满一道道伤口，大大小小皆有，肚子也是鼓鼓的。天气寒冷，尸体还没开始腐烂。

　　仵作先是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接着鼻腔和嘴巴里还有积水溢出，指甲缝里有泥沙，还找到一些皮屑，看她身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抓成这样的。仵作轻轻按压肚子，腹部空响，且口鼻皆有水溢出，排除怀孕的可能。接着又检查了头骨和四肢。

　　仵作摇着头，叹息道：“作孽啊。大人，根据尸体情况来看，此女子应该死亡超过二十个时辰，看样子是死于溺水。她的腹部肿胀空响，排除怀孕的可能，肚子里应该是积水。”

　　裴翼楠听完仵作所说，有些不明白，人失踪这么久居然没人来报案，到底是何原因让一个妙龄少女需要投河自尽呢？

　　一行人回到衙门，裴翼楠叫来裴青，让他贴出告示，看看有没有哪家有人失踪，也好到衙门来认领尸体。这边裴青刚领命下去，那边便有人在门外击鼓。裴翼楠立即叫住裴青，让他先等等，稍后再去。

　　这边，立即带着人前去公堂。只见击鼓之人是一位男子，五短身材，年龄看上去并不大，一张黝黑的脸，满脸络腮胡，看见裴翼楠便立即跪下。

　　“大人，小人前来报案，小人的闺女不见了。”男子说着撸起袖子，擦了擦脸上泪痕。

　　“哦，说来也巧，今日在护城河发现了一具女尸，本官还纳闷为什么会没人来认领尸体呢？你便在外击鼓，裴青快带这位大哥前去辨认一下，看那具尸体是否是他要找之人？”

　　裴青听完，上前领着那位男子前去义庄认尸。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折返回来，那男子一见裴翼楠再次跪了下来，哭得更加厉害。

　　“大人，还请为小人做主啊，那具尸体正是小人的女儿。”男子伸出一双布满伤口的手，捂着脸，哭出了声。

　　“这位大哥还请起来说话。”

　　男子听完点点头站起身，说道：“小人姓胡，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叫胡二。家住主街民巷，靠左那所小院。家中有一位双目失明的娘子，失去的正是小女名唤胡晶，今年十六岁。小人是一名货郎，整日游街串巷售卖小商品，近两年生意不好做，为了养家糊口，有时小人便跟着其他几名货郎，到乡镇上去转悠一下，就是为了多卖一点东西，日子也好过一点。有时候去离家远的乡镇，要几天才能回来，所以家里照顾娘子的事，便落到小女身上。这一次，小人出门三天，回来之后看见我家那口子饿得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小女却不知所踪。我问我家娘子小女去了哪里，她说在小人走的那天晚上她早早的便睡下了，等早上起身去小女房里叫她也没声音。平时小女很是乖巧懂事，从不会出现夜不归家的情况。出门也会告知我家那口子。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小女平时跟邻居小丫很要好，两人年纪也相仿，有时候晚上也会去小丫家，我家那口子一直以为小女这两天是去了小丫那里。”

　　一个妙龄少女，怎么会无缘无故投河自尽呢？是什么理由让她会有如此想法，还有她身上的伤痕，明显是自己抓伤的。可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呢？死前应该很痛苦，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抓成那样。

　　裴翼楠叹了叹气，对胡二说道：“你家女儿平时跟什么人接触比较多？最近可有异常？”

　　“小人只知道小女跟邻居小丫一直很要好，因为在家时间少，其他并不知。”

　　他平时只顾着在外奔波，很少在家，想着只要多赚一点钱，让母女俩过上好日子。如今才知道他对自己的女儿了解的太少。

　　“那还是先去你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