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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御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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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对您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压切长谷部还在抱怨着。
她勾住他的手臂,丝毫不介意他的担心:“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才跟过来呀,你们都太爱奉献己身了。”
压切长谷部总是将主人当做神明来看,只要是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无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让她都有点觉得像是邪教了。
新锻出的刀剑是压切长谷部,对刚刚登录为审神者的她来说有些庆幸。
家里的几把刀剑都去远征,她无聊等他们回来,正好拉长谷部在1-1遛一遛。
1-1不会有什么强力的敌人的。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
压切长谷部喜欢他的主。
非常非常的喜欢。
要说从什么时候起,他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从降生在她开始就喜欢她了吧。
自打化身为人,她的身影就时时映入眼帘。
每天在门前迎接的身影,对他展露的微笑,亲手缝制的御守,醉酒后酡红的脸颊,手入时的泪滴。
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节,但是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能让他更加喜欢她一点。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比前一天,前一分一秒更加地喜欢。
他眼中的她像是圣母,永远平等地爱着每一把刀剑。
无论是她已有的,还是新来的,无论是一花,还是五花。
她从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分别。
三日月宗近挤在一群山伏国广之中一起接受大家的欢迎,那画面显得有些好笑。
因为过于平等,他有时候免不了有些吃味,但转念想想也只是更加怜惜他的主。
曾经被前主人赠予外人的他,最能理解她的好。
比起渴望专宠,更深切理解被主人所抛弃的痛苦。
压切长谷部想起了降生之初她宛如朝阳一般温暖的笑容,那是他想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他爱上了他的主。
但如果是她的话,就算无法一人独占也心甘情愿陪在她身边,她就是这么好。
或许是因为她的不执著不追求,才更加容易办到。
才半个月,厚厚一本刀帐就快要齐备。家中稀有的刀剑越来越多,偶尔演练场会有人叫她欧皇,她也只是尴尬地笑笑,每天还是固定地轮换着带刀剑们出门。
没把刀剑都只留一把,送第二把三日月走的时候他还问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快点去没有你的人家吧。”她笑着说,“她们在盼着你呢。”
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压切长谷部无奈地笑着。
只要在她身边,就永远不需要担心自己被替代。
自己不会被替代。
然而她会。
看着堂堂正正坐在办公桌前的陌生人,手在发抖。
“你是谁?”
少女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手边翻弄着刀帐,嘴角噙着喜悦。
“正好,长谷部,去叫战力最高的六个人准备去墨悮。”
“你是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
少女察觉到他的怒意,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我是你的主。”面对着他像是质疑的问话,她十分不悦,“你还是我亲手放的锻材。”
付丧神无法相信地眯起了眼睛,她站起身走近他,接着说“这个账号本来就是我借她的,我已经通过邮箱改了密码。”
当初这黑得不得了的账号出了四个小时,又通过插件发现居然是压切长谷部时,她整个人都气炸了,把账号送给闺蜜就出国玩去了,没想到一回来这小丫头刀帐齐得就剩小狐丸了。
拿回来又没有什么关系,她那么欧,自己再打就好了。
她想起了什么,伸手扯着他胸前的布料将他的视线拉低与她平齐:“对了,之前官方不是有说4小时长谷部是BUG吗,她怎么还没申诉啊。”
望进青紫色眼中的是不怀好意的双眸:“要是能换来个小狐丸就最好不过了呢。”
已经,无法思考了。
她的身边,他已经去不到了。
另一种意义上的,他的主人被迫抛弃了他。
被白骨割裂的皮肉在痛,渐渐湮灭的心智更痛。
冬的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血腥之气,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叫。
主,主在哪里?
他不断地寻找着,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件事。
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女人是我的主的。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在山林之中跌跌撞撞,过于疲惫的身体拖在地上行走。
然而还是不懈地寻找着,寻找着。
仿佛上天对他最后的眷顾一般,她的笑容在一次落入他的双目之中。
“啊……啊……”他想叫她的名字,挂着白手套碎片的双爪向她伸去。
可怖的怪物(压切长谷部)在下一秒被冰凉的刀剑腰斩,分为两截。
抽搐着抬头,她身边站立着的,是与他有着相同外貌的男人。
错了……外貌相同的,是以前的他。
身体逐渐化为黑雾,消失在了空间与时间之中,化为利爪的十指抓紧她脚前的泥土,他挣扎着想要再靠近她一点。
“啊……”凄哀的吼叫已经有气无力,他没能来得及传达的爱恋被打上了无望的印记。
就要触到她脚踝的手被生生斩断,他听到熟悉的音色。
“离我的主远一点。”
与身体的冰凉相反,内心火辣得就要烧起来。
已经……有人代替我了吗。
那火焰从心房蔓延,将他整个灵魂都烧成了灰烬。
他想要再看最后一眼她的脸庞,却只能伏在地上再不能移动分毫。
眼前一片昏暗,这是他身体溶化后的黑雾吗?
被你舍弃后的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黑暗阴冷的吗?
他想再尝试叫她,却连吼叫都再不能发出。
主……
他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耳边只余两人离去的声音。
***
“奇怪,1-1不是只有短刀吗?”
她托腮回想着刚才那位溯行军,总觉得哪里很违和。
两次战斗点途中遭遇敌军,还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难道游戏又出BUG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敌军,我都会压切给您看。”身边的男人有些激动地保证着,似乎为在主人面前大显身手而自豪。
看着他这个样子,她无奈地笑了笑,想起了之前自己所持有的那一把压切长谷部。
他也是一样的满腔忠心,想到这忠心以后会献给另一人,还真不免有点落寞。
身边人发觉了她的小小异常,弯下身来关切地询问:“您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他们远征差不多快回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她回头再望了一眼,心里虽然有些不踏实,却也摇了摇头转身回家。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视线尽头的不远处,泥泞污脏的土壤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御守。
“御守”两个字缝的有些歪扭,微微褪色的边角却整整齐齐。
最珍视它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