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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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莲花村的三月是忙碌的，月初要忙着播种，月中地里大旱，村里的人又是引水又是挖沟。
到了月末，田里的事没那么多了，大家才缓了一口气。
简明宇来了莲花村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林语桐每隔两天会来一趟，名义上她是来农家肥发酵的情况，这批农家肥正好四月份要用。
只不过每次林语桐离开的时候，都会给简明宇一张纸，有时候给他的是一堆数据，有时候是一道稀奇古怪的数学题。
林语桐出的题，基本上在第二天都能收到简明宇给的答案。
林语桐每次收到简明宇的答案，都表现的很激动，像是攻破了世界难题，对着简明宇兴奋的不行，然后要支付给简明宇报酬。
她有时候给他块饼，有时候给他馒头，都是些能充饥填饱肚子的。偶尔会有一两天，她会带一些肉给他们改善伙食。
在这个年代，白面，肉都是要票的，不少人舍不得吃白面，肉这些精贵的，都会把票卖出去，可能会留半斤，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吃。
肢体动作太夸张，演的太假了。
简明宇知道林语桐是装的，连她给自己的那些题，不知道是从哪儿旮旯翻出来的，还有几道错的非常明显。
他有几次故意点错小数点试探，林语桐也没发现，第二天还是按照惯例给他带吃的作为报酬。
简明宇和三个老人，是下放到村里进行劳动改造的，不管他们干多少活，工分永远都是最低的。这些工分年中年末的时候，会换算钱粮票。
到简明宇和三位老人手中的，只有粮食，粮食也仅限于让他们活着。
吃饱饭却是不可能的。
简明宇心里明白，林语桐这样做只是找理由，让他可以没有芥蒂、没有负担的接受她的好。
这份好，就像她对魏老张老奚姨一样，问他们题，让他们编书，然后表现出感激，要给老人报酬。
其实，林语桐对自己，跟对其他三位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他对她却偷偷动了几分心思。
……
林语桐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大的，年幼时经常听老人说及那段山河破碎，战火纷飞的岁月。
她后来才知道，爸爸妈妈竟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他们上面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只是他们去了战场后，再也没有回家，牺牲的时候还未成家。
她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外婆给她讲了小舅舅的事，小舅舅是个飞行员，死的那年只有十九岁，说到最后老人没忍住眼里的泪，泪水打到了林语桐的手背上。
她当时年纪还小，看不懂外婆眼里复杂的情绪，只是潜意识的觉得手背上的泪花有点烫。
她用自己的小手擦去老人脸上的泪花，额头轻轻蹭着老人的额头，孩童的嗓音天真稚嫩，轻声的安慰老人，说着外婆别哭，桐桐会一直陪你的。
牛棚里那三位老人，身上那股文人独有的风骨，太像把她养大的四位老人了。
她有时候忍不住想他们，都会去看看牛棚里三位老人，故意离的远一点，看不清他们的五官，试图从他们背影上找回记忆中的感觉。
温莉莉跟林语桐住一个屋，发现她这段时间往后山跑的有勤。
太不对劲了。
要不是上次见林语桐出题刁难简明宇，她还以为林语桐喜欢上他了。
直到有一次温莉莉在早上开工前，问魏老一些问题，他们提前一会儿结束授课。
他们一回头，撞上简明宇给林语桐答案，答案他们看不太明白，也不知道真假，在看到写满他们看不懂的符号，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魏老见他们惊讶的样子，在一旁笑笑，对着他们说道，他们在数学上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问小简。
时间长了，他们遇到一些数学方面的问题，也会问简明宇。
只是每次简明宇给他们讲完题，林语桐都站在一侧，冷不丁的提醒一下他们，记得交学费。
他们三个都是城里下来的，家里人知道他们下乡苦，隔断时间都会给他们寄东西。
之前家里寄过来东西的时候，他们都会分出来点给三位老人。
这一点不用林语桐提醒，他们三个也知道的，只是偶尔会忘记，下次他们会补过来的。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巧在路口上遇到了姜映照。
姜映照冲着他们露出友好的笑容，然后她把目光看向站在林语桐身侧的余论，眼神真挚道：“余大哥，你跟语桐怎么能站这么近呢？”
“会让人误会，说闲话的。”
余论愣了一下，他看了眼温莉莉和黄忠军两人，“可是又不是我跟语桐两人，还有莉莉和忠军在呢？”
他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林语桐身侧空出一个位，她上前两步，很自然的站在了林语桐身边，转头看向傻眼的余论，认真的说道：“这样就不会误会了。”
温莉莉：“……”
“语桐，你们刚刚去做什么了？”姜映照一脸好奇，她像是又说不完的精力一样，可眼里的单纯让人不反感的她的废话，“我听严二婶说后山放着发酵的农家肥，是一手捣鼓出来的，语桐你好厉害呀。”
“下次你需要人的时候，可以喊着我去。”姜映照情绪高昂，见林语桐视线落下来，眼眸沉静如潭水般不见底。
“怎么啦？”见人不说话，姜映照怯生生的看了眼林语桐，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表现的极其弱势，“我不是故意打听你下落的，就是刚来莲花村，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害怕又孤独。”
姜映照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她低着头，似乎是不敢看对方的表情。
大家都是知青，第一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偏僻贫穷，没有一个人亲人在，他们能体会到姜映照的委屈。
余论和黄忠军看的不忍心，对着姜映照说了两声劝慰的话。
林语桐也看的心软，她负责记录莲花村的工分，不少人都是下工后结伴而来，只有姜映照是一个人，看上去孤零零的，是有点可怜。
只是后山的简明宇和三位老人，不方便接触过多的外人，不是她不相信姜映照……
莫名的有点不放心。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别多想，你没事了随时可以找我们。”林语桐你突然出声道，她看着眼前的女孩眉眼还透着青涩，目光小心翼翼的，像极了一只被惊到的小兔子。
姜映照下意思的抬头，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明天你们还早起吗？”
众人看向林语桐，林语桐点点头，说道：“早起。”
姜映照：“我可以加入吗？”
林语桐：“可以。”
林语桐隐约记得，姜映照不久后会发生意外，失足掉入河中。
第二天一早，林语桐把温莉莉也拉起来了。
姜映照跟着林语桐走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这不是去后山的方向。
走了十分钟，三人停在河边上。这一块的水不深，刚刚没过大腿，河底是一些沙石。
林语桐看向姜映照问道：“会游泳吗？”
姜映照：“不会。”
林语桐又偏头看向温莉莉这个南方姑娘，“你会吧？”
温莉莉沉默了一瞬，“不会……”
林语桐看向两人一笑，“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们游泳。”
温莉莉东张西望的看了一眼，河流两侧种着一排树，树的外面是比人还高的玉米杆。站在外侧，看不到她们的人影。
再说了谁大清早不睡觉跑田里。
林语桐这话刚落下，温莉莉和姜映照默契的看向林语桐，“你呀！”
六月份的清晨，也不算太冷。
林语桐在两人的目光下，先跳下水，河水漫过她的腰腹，阳光落到河面上留下一道金色的波痕。
她扬起笑，如山间的精灵，朝着岸边的两人伸出双手，“下来呀！”
姜映照怕水，从小就怕，她目光迟疑下来。
试图说服自己，水不深，不会有什么危险。
温莉莉是林语桐的忠实粉丝，见林语桐招呼她，也试探的跳下来，肌肤漫入书中那瞬是冷冰冰的，等习惯了水中的温度，其实还好。
林语桐靠近岸边，看到姜映照眼底的恐惧，她轻声说道：“克服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征服它。”
姜映照下意识的望向林语桐，发现她身上蒙上淡金色的光晕，阳光落进她满是鼓励的眼中。她试探性的伸出了一只脚，水满满浸没她的脚踝，膝盖，直到腰间。
“看吧，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林语桐笑着说道。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姜映照心想。
不知道是林语桐这个老师当的好，还是温莉莉和姜映照两个学生有天赋，不到半小时，两人有模有样的游了起来。
林语桐上岸，坐在岸边上，用手挤干衣服上的水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林语桐回头一看，并不意外来人，她说道：“奚老师，看我教的学生不错吧。”
说起来林语桐的游泳还是奚素香教的。
奚素香笑笑，“教的不错。”
她来莲花村五年，除了刚来的时候不太适应，等她习惯了莲花村的节奏，每天清早都会跑到河边，静静的看着河水流逝。
林语桐看见了，看她的背影有些寂寥，她记得奶奶曾经也是这样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看月色，再看看门口。
林语桐陪着她在河边上坐了一会儿，她也不说话，也跟着老太太看流水。
坐了一会儿，心也跟着静下来了。
河中的两人，注意到奚素香到来，也上了岸。
温莉莉读过奚素香编的教材，对她发自内心的尊崇，她乖巧的对着奚素香喊了声奚老师。
姜映照虽说没见过奚素香，听到温莉莉喊奚老师时，她猜出了眼前这位是牛棚里的老师。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帘，跟着温莉莉，喊了声奚老师。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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