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偿于卿》江北_

6、第 6 章

　　黎宗霈的忽然出现吓得那人影一抖，娇颤“啊”了声后，怀里东西顺势倾斜欲落，以防黑影逃跑的黎宗霈一手钳住黑影肩头，一手则抓着险些掉下来的东西，掌心绵软丝滑，触感很是柔顺。
　　不算大的一声惊呼使黎宗霈的酒醒了不少，发觉是个女的后钳其肩头的指节撤了几分力道，借着灯光加掌心细腻感觉出自己抓着的是层锦缎薄被，虚惊一场后将滑落部分的被子朝那女子怀里塞了塞，以为是下人拾掇铺盖：“大晚上的不要再胡乱走动了。”说完便抬抬手示意退下，疲惫的轻呼了口气，准备回房间休息。
　　被吓到的黑影气的哼出声来，更气眼前人居然把自己当成下人，压低声线朝着黎宗霈不满：“大晚上的谁胡乱走动了，这么晚才回是做贼去了啊！”
　　熟悉声线使得黎宗霈彻底醒了酒，打开房门后将灯全都打开，借着房间灯光看到走廊上一身睡裙的孙嘉容，正抱着床锦缎薄被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你...？”
　　“你什么你，我是来找怀渝的，抵足同眠，不行吗？”气势汹汹的孙嘉容仿若自己是这的主人一般。刚才那会确实把她吓到了，若不是听到黎宗霈的声音，只怕都要哭出来。
　　“很冷吗？”黎宗霈扫了眼她怀里的锦被，压低的声线有几分柔。
　　“废话，两个人盖一床被子哪够，客房这床怎么这么薄。”见黎宗霈声线压低，孙嘉容也低了些，毕竟这会已经是深夜了。
　　“你等等。”说完黎宗霈便入房内将自己那床被子抱了出来，一手拿过孙嘉容怀里的薄被，将自己的那床递到她怀里。
　　“好了快去睡吧。”做完这些后的黎宗霈朝怀渝房间睇目，眼神里带着疲惫。
　　孙嘉容觉得眼前这位表哥举止忽然暖人心脾，思忖着是不是大晚上被人打了闷棍把脑子打通明了，还是喝多了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将怀里的厚锦被用力拥了拥，在黎宗霈的注视下回了怀渝的房间，心道大表哥其实还挺好的。正想着明天要不要当面谢谢他时，被上一阵烟酒味呛得孙嘉容打了个喷嚏，气的她立马打消了刚才那个愚蠢念头。
　　第二天清晨的饭桌上，黎宗霈最后一个到席，比起往日桌上多了位客人——孙嘉容。从女眷们的谈天中听出她是来找怀渝玩的，因二人贪玩呆的太晚，索性留宿黎家。
　　因昨日回的晚，黎宗霈面上带了些倦，双目也不如平日那么精神，黎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更急在面上，照他这么早出晚归的，何时才有空去见那些物色好的女子！黎夫人朝黎老爷使了个颜色，一家之主了然的开了口：“最近商行很忙吗？”
　　黎老爷虽将商行交由黎宗霈打理，可也只是交代些常务性工作，整体运营和指导方向还是由他本人规划，照理说许多事情并不需儿子一一亲为，也不至于忙的不着家。
　　黎宗霈敏感的心头一紧，似已猜到背后玄机，面上仍平淡的低头吃早餐：“马上五月了，行情会更好些，现在要忙着筹备。”
　　“那也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黎老爷对儿子的高觉悟十分满意，作为男人自该事业为主，可夫人再三念叨着给宗霈物色人选一事，便继续道：“事情交由下面人去做就行，以后早些回来。”
　　“嗯嗯，知道了。”黎宗霈随口敷衍两声后擦了擦手起身，只怕再坐下去就要被母亲安排相亲时间了：“先走了。”
　　“晚上回来吃饭吧？”黎夫人忙道。
　　“不了，景华约我谈事，还有几批货要到港，汇丰银行那边有些关税问题要处理。”黎宗霈拿着外套一股脑的说了好几件事，匆匆出了门。
　　在旁的孙嘉容看着表哥从入座到离席不过五分钟，这么雷厉风行的样子同前几日的二哥孙景华一样样的，可这会二哥应在南京，难不成已经忙回上海了？
　　乔沅到荣家后破天荒的没有去寻荣婉窈，而是带了些滋补养生的礼品等着荣夫人。这种摸不着头脑的举动令荣家的下人们很惊讶，荣家掌事大嫂方秀清也很惊讶，追问几次未果后，便安排乔沅在会客厅等候，道是荣夫人在外有事，晚些才回府。
　　待荣夫人回府后，方秀清忙将情况一一道来，更添了句小妹仍在房内上课，不知乔小姐到访。荣夫人听明后也不急着去会，而是先去了躺荣婉窈房间，闻内里传来琴声悠扬，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睇目会客厅道：“瞧瞧去。”
　　被晾了许久的乔沅见到荣夫人后满面迎笑，对于这位迟来的长辈没有丝毫不悦，更主动请安问好，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呈上介绍。荣夫人坐下后听她介绍着，直到方秀清端茶上来喝了口才抬手示意可以了：“乔丫头，你同婉窈多年情谊，有话便直说吧。”
　　乔沅依是带笑，心里等的就是这句，坐于下手后稳了稳心神，口气也正经起来：“上次我不是同婉窈去表姐的订婚宴散心嘛，当时宴会上聚集了不少同龄青年，还有些长辈叔伯们，大家一起恭贺新人，很是热闹。”
　　“婉窈本就生的一副好面孔，举止言行更是大家闺秀，一下吸引了好些目光。”作为婉窈的好友，乔沅口气带着神气，荣夫人听的唇角微翘，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小女，当然优秀出众。
　　“然后呀，好多人看到她同我一起，我又同表姐在一道，就纷纷记了下来。据表姐说，宴会上不少人同她打听婉窈，第二天还有些夫人们特地跑了趟将军府去问呐！”许是见荣夫人露了笑，乔沅越说越来劲，若是面目表情再激动些，就赶上茶馆里说书的了。
　　“表姐知道婉窈是我的至交好友，可毕竟是荣家大小姐，哪是能随便与人引见的，本来我们是想拒了，可那些夫人们又巴巴的盼着表姐那，细数起来，有几家也还拿的上台面，便想来请示下您。”说完后乔沅一脸犯难，拿起茶杯正待喝两口润喉，忽的想起什么似：“啊，对了！”
　　“这件事，我还没同婉窈说，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乔沅看向荣夫人，面色依是难办状。
　　荣夫人听完后面色不似刚进门时那么严肃，毕竟涉及婚姻大事，乔沅首先请示长辈的行为非常得体，一旁的方秀清面带笑意，顿了几秒后荣夫人看向方秀清道：“秀清怎么看？”
　　方秀清见母亲问来，凑近笑道：“小妹自幼招人疼，这会缘分来了，应该让她自个去挑个中意的。”
　　荣夫人若有所思的轻点了点头，算起来婉窈已有二十，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见荣夫人依是沉思，乔沅继续道：“那些来问的大多是显贵门第，表姐想着择些适合的留个心，若婉窈有意便搭个线，若您不喜就直接推了。”
　　话已如此，荣夫人慢慢点了下头：“此事你去同婉窈说说，若她不喜就干脆回绝，若是有兴趣，就将她挑上的那户人家情况说来听听。”
　　见荣夫人总算应下，乔沅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好，我这就去同婉窈说。”冲荣夫人及方秀清感激一笑后，朝外边走边轻松道：“总算能给表姐回复啦，这几天可催死我了。”
　　荣婉窈迎乔沅进了房间，站在门旁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声响后，这才拉着她一同坐下，低声问着：“怎么样，她们同意了没有？”
　　乔沅看着婉窈一脸焦灼，拉过她手轻拍，压低的声线忍不住兴奋：“她们说，只要你愿意就行。”
　　听得此话的荣婉窈阖上眼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如同卸了包袱般的轻松，再睁开时双眸泛着神气。两个小丫头紧紧靠坐一起傻笑，仿佛解决了个天大的难题。
　　荣婉窈刚想出这步险棋时乔沅颇为顾虑，一来同荣夫人交锋太过令人胆颤，二来男女青年引见认识是个严肃的事情，万一荣夫人爱女心切来个亲力亲为，就一切都白忙了。
　　“接下来，我去约黎宗霈出来？”乔沅问道。
　　荣婉窈以相亲为幌子骗得出门机会，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彻底去掉门禁。黎宗霈既欠自己一个人情，那就让他好好的用心偿还。打定主意的荣婉窈点点头，看着台历算了下日子：“那就三日后，约他汇中饭店怎样？”
　　听到汇中饭店四字，乔沅一下笑出：“你还真检验他是不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呀。”
　　“你也觉得太明显了啊，那换个吧...就霞飞路上随便挑个顺眼的咖啡厅。”两个女生边笑边商量，初次见面还是别让人破费太多，选个环境优雅的咖啡厅才是，毕竟要谈的事可是相当重要。
　　待一切定下后，乔沅赞同的点点头，对荣婉窈的点子表示赞同，为了好友的自由与理想，自己定会全力帮忙。以防荣家人察觉她俩的小心机，乔沅离开时克制着面部表情，只道婉窈勉强同意，自己则回去同表姐复命。
　　彼时的黎宗霈仍忙着躲避父母安排，与孙景华俨然一副难兄难弟，心里盘算着再这么下去睡不饱觉可不是个事，焦虑踌躇时，荣婉窈的相约终结了一切问题。
　　可这也成了另一个更为棘手问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