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是女王》群华溪

26、哎呦哎呦

　　从方家出来，花娇按照方云平指的路线，循着弯弯绕绕的村中土路，奔去住在某处江边的盛家。

　　“请问有人吗，我是盛江媳妇，过来拜个晚年啦。”花娇叉腰站在盛家门口，扯开了嗓门吆喝。

　　一时没人理，花娇就不断地喊：“有——人——吗？”

　　“干啥呀！”花娇喊了大概有十遍，里面才有人气哄哄地出来开门，“不知道冬日里都睡不醒，没事先约好就不能上午拜访的吗？”

　　这边是有这个规矩，但除了盛家，村里其他人家，基本都会起来做点活，或者陪孩子读书识字。
　　就连“无所事事”的盛江、花娇夫妻俩，也都在早上六七点起床了呢。

　　夜里睡那么早，谁真的能睡到第二天晌午啊，还不是醒了在赖床。

　　“这位奶奶好，我是盛江家媳妇，听闻他还有爷爷奶奶住这，就来拜访一下来着，没想到扰到你们全家睡懒觉了。”花娇把全家睡懒觉这一句，语音说的特别重，就差直说人家懒了。

　　冬天是很冷的冬天，但像盛家这样，全家老老少少都睡到快午时的，也真是很少闻。

　　“哼，”来开门的四十多的妇女，并未听出花娇话里的埋汰，反倒是揪着称呼问题，厉声骂道：“乱喊什么呢，你要是盛江那小子的媳妇，就得喊我大嫂，怎么就喊上奶奶了！”

　　盛江他爹的大哥是天生瘸的，不好讨媳妇，熬到三十也没官配成功，无奈娶了个带一儿一女、年纪也快四十的寡妇。这个自称盛江他大嫂的，就是当年寡妇带来那个儿子的媳妇。

　　盛家不知道是怎么个讲规矩法，对亲儿子亲媳妇不好，倒是对这个外带来的“大孙子”、“大孙媳妇”好得很，似乎将来也是让他们夫妻俩掌主家。

　　花娇暂且不明了这些细碎的事，只是想着给盛家找点麻烦，让他们别惦记她家小江江了。

　　“哦，大嫂啊。唉，您这长得有点着急，我哪里想得到我家盛江会有这么大的嫂子么。成亲也没见过您，陌生，喊错了，您别怪哈。”花娇故意跟个二流子似的说话，表面上像是在道歉，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埋汰人。

　　这可不是她小心眼什么的，实在是那本蓝册子上面写的一清二楚，盛家要是做什么大决定，除了不满十四岁的孩子，其他人都会一起商酌。

　　人笨没关系，人多一起思考么。
　　——本质上还是个不错的习惯。

　　但这也侧面说明，当初给原主花娇下毒一事，也是盛家一大家子商量好的。

　　“我来啊，是因为听说，你们在我家盛江都官配好的时候，还上门塞女人给他？我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们把姑娘往人家门里塞，最后还被赶了出来。”花娇一边说着，一边轻点红润的脸颊，像是个纯真的、不知世事的少女一样。

　　一手还放在门边的大嫂脸黑了一下，“你也就是个满了十八还嫁不出去，最终靠官配嫁人的货，在这埋汰别人做什么呢。”

　　“哎呀，我嫁不出去，是因为不愿意嫁啊。您老人家不知道吗，我在津北镇上有一个大宅子，还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原主家里有什么，花娇并不清楚，但这不妨碍她吹牛皮，“我呢，就是看上我家盛江啦，不然凭我跟官府的关系，哪里会真的官配嫁人。”

　　花娇说这话时昂首挺胸的，煞有其事，真的把面前的大嫂给唬住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点什么。

　　花娇见她不吭声了，干脆轻轻用了巧力，把她给推到一边，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盛家，大声喊：“啊呀，盛家要杀我呀，我找到你们下毒的证据了，怎么还没人来给我个说法呀？再没个主事的人来，我可就要去报官了哦。”

　　懒得用别的话题来扯皮了，花娇直接抛出自己的来意。

　　“你你你！你瞎说什么呢！”别的人出来之前，这个大嫂先慌了，她见花娇吆喝的那么大声，有种想捂住她的嘴的冲动。

　　下毒一事是真，这要被别的村民听见了，那可怎么是好。

　　不过吉木村太大了，家家户户住的远，尤其是盛家这种住的靠山边的，更是远离别家炊火。距离盛家最近的一户，好像还是盛江那个院子。

　　但这也隔了一片林子跟一条窄溪，直线距离有三百米多呢，难怪花娇住这么久，也没知道这边就是盛家。

　　因为两家刚好被那条溪隔开，俩边又都有稀稀朗朗的树林，所以即便是住的“近”，去村里各户人家来往的路径，都是不一样的。

　　大概这就是盛江他爹刻意制造的隔离感吧。

　　“咳，你这姑娘家家的，跑人家瞎叫什么呢。”花娇喊完下毒后，没等多久，就有个看起来约八十岁的老爷子出来，这人老，却是冷静又睿智的样子。

　　“我们家跟盛江那小子，早在他爹活着时就分家了，后来他自己出去混，跟我们就断了个干净。你不必来走我们这门亲，但也没事来诬陷我们，我们两家是关系不好，但还不至于沦到要谋害一个小姑娘的地步。”

　　花娇一扬眉，依旧是故意扯着大嗓门，“嘿，老爷子你好没道理，没听我说完，就先说我诬陷了。”

　　“难道不是你们趁着那日成亲混乱，在轿子进门前，让孩子给我递了一杯下毒的水吗？”花娇这是想了很久后，配合上今天得到的信息，这才得出的结论。

　　毕竟，中毒时间早就确认了，是在来吉木村之后。
　　但新娘进门后就是拜堂进新房，跟盛江断了来往的盛家人，根本无法在习武的盛江眼皮子底下混进他家，所以，这下毒时间，就定死在了吉木村的路上。

　　花娇懂医理毒理，那种毒虽然没有气味，却是非常粘稠的糊状物，很难混在干的或者定型了的食物里，所以，盛家只能用深色的器具装水，然后把这毒混进去搅拌再沉淀，让它的毒素融到水里。

　　在冬天成亲，新娘子长时间坐冰船进村后，村里都会有人端热水送给新娘，即便是跟主人家没多大来往的人，也有可能端水等在路上，等着蹭一蹭喜气。
　　很多人都会端，但是新娘会取哪一杯，就看她自己心情了。

　　原主接过村里人好心递的热水，肯定会接过去温手，然后小小喝几口热的暖身子。那水里即便有剩下的毒没融掉，也只会沉在杯底，新娘子不会喝完一大杯水，所以不会被发觉。

　　盛家小孩也端水，然后还刚好被花娇接过去这件事，是刚刚在方家时，方云平顺口提了一嘴的。

　　至于原主为什么接小孩子的水，八成是因为下意识不让孩子失望吧。
　　或者是那小孩送的行为很高调，例如仗着是小孩子，就莽莽撞撞地冲到花轿小窗口边上大喊送水一类的……

　　被说出这么详细的送毒方式，盛家老爷子也慌了下神。

　　“呵，你们到底是想要把盛江弄回家，好分他的财产；还是气他不愿意听从你们安排的亲事，干脆把他要娶的女人给毒成个废人，然后再上门讽刺他？”
　　花娇冷着眼，“亦或者，两者皆有？”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盛家老少全出来了，聚集在院子里，却没一人敢吭声，就怕被花娇又抓到把柄。

　　倒是那大嫂想了想，没什么底气地说：“我都不知道我家孩子去给你送水了，可能孩子只是想去蹭喜气，哪里想到会被你认为下毒了啊。”

　　听大孙媳妇这么说，老爷子眼里精光一闪，“对，你一定是听盛江说我们的坏话，过来撒气了吧。我们要是给你下毒，你现在还好好地过来找我们麻烦？”

　　“呵，我解毒治病的本领比方家还强，就不许我中毒后给自己解毒了？”

　　花娇才不会被一个老头子战胜呢，她即便是瞎吹牛皮，也能搞定这一家子，“当年花家想谋取我的财产，是津北镇府衙帮我保住了家，你们应该知道，我跟官府的关系很好吧？”

　　镇上可不是什么三方统治，完完全全就是府衙的官兵在管事，只是府衙里，镇府令跟镇师爷的直接上司分别是上级的官府和大使臣罢了。真有人跟镇上的官兵关系亲密，那难免会被多照拂一番。

　　盛家人咽了咽口水，他们这种人家，对官府还是抱有天然的畏惧的。

　　“哼，你们想我变成个只能躺床上的废人？我告诉你们，论下毒，谁也不是我的对手。要是你们再到盛江跟我面前找存在感，别怪我也在你们家饭菜里加点料了。”

　　花娇还不至于把这一家人弄死了，毕竟下毒一事，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她没法子走正常路径把这些人送进牢狱。
　　但她又担心盛家以后还会做些什么，所以，就先来告诉他们，她什么都知道了，并且还有能力随时反击，以此威胁盛家人，让他们往后都离自己夫妻俩远远的。

　　“哼，你一个小姑娘，瞎说胡话来威胁人的本领倒不小，”老爷子知道花娇这只是口头上的威胁，猜到她没留下什么实质的证据，就又继续说起来了。
　　不过，他又畏惧于花娇与镇上的官兵有关系，所以顺着下毒一事，把这个定义为花娇瞎说后，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边，“我们本是为盛江好，可怜他在外当兵二十年，回来还没个暖被窝的，这才托胡家送来个乖巧的孩子，送去给盛江相看。”

　　“盛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把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往外赶；他非得官配娶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结果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俩算是……”

　　“我们俩算是什么？”盛江踹开半掩着的盛家院门，大步走到花娇身边，把她揽到怀里，满脸都是怒气。

　　花娇愣了下，“你怎么来这了？”

　　“……”盛江那一脸的怒气，在见着花娇的脸时，就融成了一片温柔，他略无语了片刻，才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在这边吆喝的声音太大了，我在家听见了。”

　　花娇：……
　　忘了盛江是习武之人，即便有内伤，但耳目依旧比平常人更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