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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我进高中那年武汉的夏天热到让人爆炸 ,因为家离学校只隔了两条马路,想多吹吹空调的我拖延到下午较晚才报到,弄完手续去寝室的路上,爸妈抱着一大堆床上用品跟在我身后,要爬五楼,我爸落后好些步,有点儿喘地说:“朵朵,这寝室楼层太高了,你要不回家住吧!”

      我妈停下来对他说:“早问了,学校不让走读,咱们不能搞特殊,到时候怕老师有偏见!”

      “哦哦,也是也是。”我爸努力跟上步伐,还要避开来来往往提着水桶去接水准备洗澡的女同学。感觉他很不适应这种环境,都是贴着墙走的,就怕蹭到别人,也怕别人蹭到他。我妈倒还好,这些年我爸一直在外工作,都是她在家照顾我,是个很贴近生活的妇女,所以没那么多讲究,一进寝室就把我用品暂且堆到了隔壁床上,然后找抹布帮我打扫床位。

      我觉得没经人允许便把东西放别人床上有点不妥,所以就提醒了我妈一句,她倒毫不在意地回答我:“这同学间都是互相帮助的,再说你那些东西都干干净净的不影响啥,待会等你室友回来了再感谢感谢!”

      本来以为寝室里的人都出去接水洗澡了,谁想到我妈话音刚落,她头顶的斜上方床位就坐起来一个女孩,穿着绿色的T恤衬得人白白净净的,手里的酸奶喝没了,从吸管里发出滋溜的声音,然后偏头看着我们一家人。我有点尴尬的同时还是很友好地冲她打了声招呼,她友善地笑了下,爬下床把酸奶盒扔了,坐到我们放床上用品的那个床位上,双手环住床杆把头也靠上去,然后一前一后地踢着腿继续看着我们一家打扫床位。

      我妈收拾东西挺利索的,室友还没回来前她就已经把我的床整理出来了,然后坐下来休息,问那个女孩叫什么,还直接向她介绍了我的名字。

      其实我不喜欢自己的全名,刘一朵,这名字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朵朵,所以赶紧向对方更正一下说:“叫我朵朵就好了。”

      “我是柚子。”她回复我。

      “是水果里的那个柚子吗?”

      “是的。”

      我本身就很喜欢吃柚子,所以她这个名字让我莫名地有了亲切感,我问她:“柚子你洗完澡了呀?”

      她还是靠在床杆上小幅度摇摇头说:“太挤了。”

      我来这所高中前是找学姐做过前期调查的,对于如何在军训洗澡高峰期能够轻轻松松洗个澡这种问题完全难不倒我,是时候可以展现调查成果了,于是催促着爸妈赶紧回家,边热情地对柚子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洗澡不挤,你收拾下我们一起过去。”

      柚子一点也没有怀疑我,又爬回自己的床位拿换洗衣物,我妈很不放心我,看着柚子爬上爬下地也操心道:“住下铺好呀,不用爬床,也不用担心睡觉会摔下来,我看你们寝室还有个空着的下铺,柚子你搬过来住呗!”

      我冲我爸使眼色,让他催我妈赶紧走,边说:“这都是老师安排好了的,不能随意调换,你赶紧回去吧,我们待会还要去礼堂开会呢。”

      爸妈走后我就领着柚子去洗澡了,洗澡的地方是楼上,住的是高二学姐们,她们开学晚一点,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借用她们的浴室。很显然,从空荡荡的楼层来看除了我和柚子,并没有其他人想到这个地方。

      我从来没有使用过公共浴室,因此接完水以后一直很害羞不敢脱衣服,柚子晚一步才接完水进来,看了我一眼说:“你还没洗呀。”然后她就正对着我开始脱掉了绿色T恤,露出黑色蕾丝小抹胸,她很瘦,但是发育得很正常,能看得出胸部有一定的弧度。本以为她会直接把抹胸脱掉,没想到第二步却是脱裤子,露出来的内裤也是黑色蕾丝的。我当时有点儿犯痴,就直直地盯着她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红透半边天的晚霞从窗户那映射进来,打在柚子的身上,她微微发黄的头发零散地落在肩膀,弯腰找发箍的时候内裤边露出了一丢丢性感的股沟。

      “朵朵你有多的发箍吗?”

      柚子忽然间的发问让我暂且回过神来,我连忙低下头去翻找发箍,只翻出一个大发夹递给她说:“只有这个。”。她温暖地笑着接过发夹把头发拧成一股夹起来,然后正式褪内衣内裤了,还问了我一句:“你忘带东西了么?还不洗!”

      我莫名地慌乱,转过头去开始装作若无其事地脱衣服,为了缓解自己不明所以的紧张情绪,于是背着柚子夸她:“你是真的很白哦,武汉这么热你也没晒黑,好羡慕呀!”

      “也黑了,不信你看对比。”

      她这么一说我就条件反射地转过去,然后看到了一具赤裸裸的鲜活的少女躯体,这是我除了自己以外第一次看到其他女孩的身体,而且还是一米以内的近距离观察。柚子说得对,她应该是晒黑了的,她让我看的对比就是胸和臀部与其他部位的色差比,虽然差得不多,但她的胸是真白,胸型也好看,搓出来的白色亮晶晶的沐浴露泡泡完全遮住了私密处,当她伸手去清洁这个部位的时候,我的神经开始紧缩而又兴奋,这反而促使我大胆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低头浅笑地拿毛巾过水来清洗自己。

      军训期间的作息很严格,六点半就要收拾好去礼堂参加军训大会,我和柚子去得还算早,本来想站到队伍前排的,但是被她拉着站到了最后面,她说她喜欢呆在后面,既然这样我觉得站哪都行 。

      总教官把军训条例都宣布完以后,柚子整个人就颓下去了,哭丧着脸说:“这么热,怎么训啊!我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虽然相处时间还不久,但我已经发现柚子是一个完全藏不住自己想法的人,她有什么事一定会表达出来,不过第二天我就见识了她同时还是一个有想法就一定会去实现的人。

      天气确实热得变态,短短一个上午就很多新生出现了不适的情况。可我认为柚子其实是可以坚持训练下去的,不论动作还是身体素质她都不差,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却坐在我对面不张嘴,依旧顶着一张很丧的脸看我吃,看得我都不自然了,所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嘟着嘴从鼻子里发出两声撒娇的哼哼,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往我凑了凑说:“我现在看上去有没有嘴唇发白?”

      我仔细瞧了下,确实有点,所以劝她赶紧吃饭补充能量,毕竟下午还有高强度训练。她得到答案后明显心情有了好转,嘴角冒出了一丝丝狡黠的笑容,接着说:“你下午帮我个忙啊!就是我训练进行一半的时候会故意犯晕,然后你扶我出列到班主任跟前就好了。”

      “我没弄明白什么意思?”我说。

      “哎呀,就是我不打算继续训练下去了,我得装病请假回家!”她看上去是真的很讨厌军训,说着眉头又皱起来。但我还是想劝她:“昨天开会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请假吗?就算生病也要在校医那呆着。”

      柚子是一个很有反抗精神的人,在十四岁这个叛逆的年纪,也许大多数人都会有反叛情绪,但是她总要比别人敢做一些,压制不住的叛逆火苗摇曳着升起来。当然对于请求我下午帮她搭戏的事,我更觉得她是胸有成竹我会答应她的,所以并没有反复来求我,而是直接幻想着胜利的画面,一边得意地向我宣称:“我下午一定会请假成功的,我就不信教官那套鬼话,别人走不了,我就要走一个给大家看看,时代需要我这样的榜样。”

      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这么自以为是我肯定会心生厌恶的,但是柚子这样做我却觉得是很正常,甚至愿意去陪她冒险。她给人感觉就是不削于一切规章制度,看上去很慵懒平静但冲动起来又非常有力量,是我在那个年纪遇见过最自由不羁的人,她所有事情都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走,后来我想也许这就是我被她吸引的重要原因吧。

      “班主任肯定会让你家长打电给她的,你觉得你爸妈会同意让你这么做吗?”虽然我也很不想继续军训,但是我不敢像柚子这么做,让我去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我会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各种情况都考虑遍了再下结论。

      她看我快吃完了,便站起来把手伸进衬衫里勾了一下可能滑落的内衣肩带,然后一边走一边轻松地说:“不同意的话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嘛!”

      下午军训开始不到二十分钟,我们班在练踢腿的时候柚子从后面踢了我一脚,我回头看她时她捂着肚子眼看就要倒下去了,演技是相当逼真的,因为我当时控制不住惊慌地“诶”了一声,大家都朝我们看过来,我赶紧扶住她,她全身地重量都放在了我身上,俨然病重中使不上劲的病人模样。

      教官在前面问什么情况,我小声问柚子还好吗?她紧咬着嘴唇不说话,额头冒着大汗珠,估计只是晒出来的,但是配合她当时的演技会让人错觉那些汗是体虚冒的冷汗。我使劲把她搀着往队列外走,教官也走了过来,我才打报告说柚子生病了。

      教练官回头冲有些松散的队伍吹了吹口哨,然后皱眉看着柚子,才对我说:“你扶她去医务室休息,让校医看看情况。”

      我正要照做时,柚子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要呕吐的声音,弄得我真以为她病了,有些焦急地问她:“想吐啊?”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却叫住了准备回队伍前安排训练地教官说:“报告教官,我是痛经,需要回家休息!”

      这已经完全超出我们之前对的剧本了,痛经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我是没办法在公共场合说出来的,更加不可能向异性阐明情况,我初潮来了以后都是红着脸告诉我妈的,还让她不要大惊小怪去通告我爸爸。但是柚子却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当众脱口而出,年轻的教官显然遇到了 高手,他半晌没有作答,而一旁的我也觉得甚是尴尬。

      最后教官让我们去找班主任商量,然后我就扶着柚子慢慢地朝站在树荫下的班主任走去。一路上柚子紧咬着牙齿,嘴唇不动,用比较含糊的声音跟我讲接下来的戏:“最后一关了,我待会先跟班主任讲明我痛经的严重性,如果她不给假我就会哭,你全程扶住我就好了,不要出戏,也不要被我吓到,可以么?”

      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法拒绝,讲实话心里还多了几分期待,挺想看到柚子请假成功的。如她自己所料到的一样,三十出头的班主任对于学生的小心思已经有了一定的洞察力,她劝柚子先去医务室看看,实在难受可以回寝室休息,等不痛了再参加训练。

      我觉得柚子可能要输了,毕竟班主任都不是好惹的,如果演不好露出破绽,那么便等于刚进高中就给老师留下了不良学生的印象。我想搀着柚子去医务室,给她一个台阶下,谁知道她竟然真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干呕,两只手用力按住腹部,整个人都佝偻着,脖子上的汗把军训服的衣领已近浸湿一圈了。班主任这会儿就像几分钟前的年轻教官一样,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她也试图来扶住柚子,听得出来有些焦虑地问道:“这么严重啊?”

      我们一起把柚子扶着坐到树下,她靠着树,眼泪还没有止住,抽嗒着问班主任:“我想给我家里打电话,可以么?”

      这个请求立马得到了班主任的同意,并且主动借自己的手机让柚子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柚子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哭泣,带着那种受了莫大委屈的腔调和她妈妈说她痛经痛得要死了,学校不准假,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不知道柚子正常来月经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痛,总之这戏也演得太出神入化了,她妈妈好像很能理解自己女儿一样,让她把电话让给班主任接,班主任挂完电话后对柚子说:“学校规定是军训期间任何学生任何情况都不给假的,毕竟高中三年只有这一次军训,还是值得参与锻炼的,但是你身体素质不佳,你妈妈也请求让你回家休息,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去写张假条,找我签个字,再去找年级主任签个字就回宿舍等家长来接吧。不过老师建议你如果身体好点了还是尽早返校参加训练。”

      “好的,我会的。老师,我妈有说大概几点来接我吗?”柚子并没有因为请到了假而变得情绪平和一点,她现在看上去还是很虚弱的样子,委屈的神情也并没有消失,说真的我都已经忘了她是在演戏了。

      柚子回家后没有继续回来参加军训,而在这个期间我也没有交到新的朋友。有时候我会很恍惚,觉得柚子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我做了一个梦幻想出来的人物,因为接下来的那两个星期鲜有人提及她,我看到其他同学已经确立新朋友后不免失落,我盼着柚子早点回学校,又莫名地害怕她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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