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切回到最初》颜朵

10、爹爹

　　果然黄蓉与郭靖不久之后再次进了王府。看来杨铁心回客栈后，他们已然猜测到杨康的身世。众人打闹之中，郭靖一声声喊着康弟，却只叫杨康更为火大。欧阳克身份尴尬，更兼之黄蓉换回了原先的装束，这样一来王府众人都知道欧阳克牵涉在这群“贼人”中，他更不便现身。

　　直到后半夜，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杨康与包惜弱回小木屋中商量，这才暂时平息了下来。

　　郭靖黄蓉与穆念慈守在屋外，看着西斜的月亮聊天，都觉得世事翻覆，老天爷当真莫名其妙。周围被守卫重重包围，欧阳克假托是为王爷带话才得以进来。

　　见到他，黄蓉顿时有种轻松感：“欧阳哥哥，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我们喝了梁子翁的宝贝蛇血，自然得有个交代。倒是你们，怎么又生了许多是非？”

　　他明知故问，又听黄蓉将事情本末复述了一次。四人坐在屋前说话，东方已渐起了鱼肚白。黄蓉道：“如果一会那小王爷和王妃站在完颜洪烈那一边，咱们可要想办法脱身。”说罢瞧了瞧欧阳克。

　　穆念慈接道：“若是如此，我立刻就杀了他们！”

　　却听得欧阳克低低笑了声。“你笑什么？”穆念慈回头问，声音却有些没底气。欧阳克抬起头来，目光与她一撞，穆念慈便抖了抖。她霎时间觉得自己唯一的隐秘心思都要藏不住了，昭昭然皆在他眼底。

　　欧阳克却低了头，只是涩然道：“穆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黄蓉觉得有些奇怪，却想不出所以然。郭靖道：“不会的，康弟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欧阳克自然知道杨康今后是如何的背信弃义，便笑道：“你与小王爷才见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争锋相对，你怎么如此信他？”

　　郭靖沉闷了半晌，才道：“杨大叔和我爹是好兄弟，我和康弟生下来也是兄弟，我相信自己的兄弟。”他顿了顿，又笑了，“这就是直觉，就像我相信欧阳兄弟你一样。”

　　欧阳克一怔，这几日他也是奇怪，怎的重来了一次，郭靖对自己突然如此信任了起来。他看了看郭靖天然浑朴的眼神，毫无欺瞒，于是也笑笑。朋友，兄弟，他从来不曾有过，有的只是对手与利益互惠的交易人。

　　“蓉儿，你爹待你好么？”他忽然问。

　　黄蓉撇了撇嘴答道：“不好。他一点儿也不疼我。”

　　她望着将落的残月，心里头觉得孤清，闷声道，“他每天不是弹琴，作画，写诗，栽花，便是赏月，练武功，要不就是给我讲故事，发脾气。不过总之……我恨他。”

　　“恨？”欧阳克讶然转过头去。晨曦之中，她侧脸的轮廓宛如透明，眼底却清亮地含着水色。“是啊，我与他赌气，才离开桃花岛来到这里。”欧阳克却低低道：“若是我爹……也能为我讲故事，拿一切去换我也甘愿了。”

　　黄蓉奇道：“你爹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只知道练武功。”欧阳克不想多谈，转而问道，“若是你有一天突然发现，你爹不是你亲爹爹，而是杀父仇人……”话未说完，黄蓉已跳了起来：“不可能的！”欧阳克连忙将她按下来：“只是说如果。到时候你的亲爹来找你，你会如何？”

　　黄蓉更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眶也有些红了，“那我，那我便两边都不帮了。”

　　郭靖道：“若是我，也两不相帮了。这恩恩仇仇的真要算起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欧阳克吁了一口气，若是他们日后能不鼓动杨康杀完颜洪烈，事情将好办许多。

　　天已然完全亮了，杨康母子推门而出，一言不发地朝王府大厅而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恩怨两清的决裂，欧阳克有些不愿再看一次，却又不得不跟着走去。他觉得累，整夜未眠的累与心神的累叠在一起。

　　接着看杨康磕头，作别，黄蓉他们三人自然高兴，欧阳克脸上却只见沉静。几人决绝离开，王爷大发雷霆。

　　黄蓉临去前轻声问，“你不与我们一起走么？”

　　欧阳克仍微笑道：“还是那句话，善后。”

　　黄蓉朝他一点头，想着有他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心安。“那，等你善后完了，记得来找我们，不要再留下来给完颜洪烈做事啦！”

　　欧阳克自然体会得到她心中挂牵着自己，笑得更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