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是村里的一把手》米鹄

4、第4章 狐妖（1）

　　荒僻的林间，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缓缓前行。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锦衣公子，头戴玉冠，脚蹬云靴，手摇折扇，端的是俊雅风流。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小厮，短衣粗服，容貌十分清秀。

　　只听得走在前面的锦衣公子对着后面的小厮说道：“喂，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多准备一匹马，哪有公子出游还用两条腿走路的？”

　　后面小厮的回答斩钉截铁、简洁明了：“没钱。”

　　锦衣公子叹气：“同样是当土地公、土地婆，怎么人家是个财主样，你却穷得叮当响？”

　　小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搭话。

　　锦衣公子又道：“要不我用法术幻化出一匹？”

　　小厮想也没想就否决了他：“你以为那些狐妖瞎吗？就你我身上的仙气和妖气，还是我花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掩藏起来的。”顿了顿声后，又道，“怎么我们走了半天了，这狐妖还是没有现身，是不是你的魅力不够大？”

　　原来这两人正是出来搜寻狐妖下落的连禾和锦羽。因为野山范围实在太广，林深谷幽，狐妖的行迹又隐密，连禾一连寻了数日仍未有任何发现，于是只得找了锦羽来一招“引蛇出动”，碰碰运气。两人化身出外游玩的富家公子与小厮，想着那些狐妖专事迷惑男子，这般“肥肉”上门，也许能够引得它们出现。

　　锦衣公子，也就是锦羽，听到连禾的话，回过头，用眼神表示不满：“怎么可能？本公子的魅力不容质疑！是不是你的消息打听有误？那群狐妖全是公的，没一只母的？”

　　连禾摇头：“我打听得清楚，镇上柳家的公子十日前失踪了，我偷偷进他的房间查看过，闻到了一股狐骚味，多半就是被这儿的狐妖给迷了去，也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我们若是能顺便把人给救出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也不能证明迷了柳家公子的就一定是母狐狸精，也许这儿的公狐狸精正好有龙阳之好呢！”锦羽有心抬杠，一脸“你还太年轻、还不了解男人”的表情。

　　连禾却是想得透彻：“不管是公的还是母的，只要对方喜欢的性别是公的，不就行了！”说着，她笑着指了指锦羽。

　　看着她的笑，锦羽想到了什么，立时一阵恶寒。

　　“好啦！”连禾推他继续前行，“谁让那些狐妖藏得这么隐蔽，否则我们也用不着出此下策。”

　　她使激将法道：“你不是向来自夸，你对付女人最有办法吗？我这是让你发挥专长！”

　　“什么发挥专长！你明明是让我出卖色相！也不怕我贞洁不保！”锦羽不满地嘀咕，又睨眼看她，“你怎么不自己上？我看你穿上这男装虽说寡淡了点，但也别有滋味，或许人家就喜欢你这一款呢！”

　　连禾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想到什么却又微微泄气：“只怕这狐妖挑嘴得很！”

　　他二人已经在山里逛了半个多时辰了，仍不见半只狐妖的影子，看来这条计策还是行不通啊！莫非锦羽的色相不足以打动那些个狐狸精？唉，其实要她说，最合适当这鱼饵的还是那位宗琉仙君，他那张脸才是正宗的小白脸呐！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前面的锦羽低呼一声：“来了！”

　　连禾精神一振，忙定神往远处看去，果见前方一条婀娜人影也不知自哪冒出来的，正袅袅往此处而来。

　　“好重的狐骚味！”锦羽忍不住半掩了口鼻，低头对连禾传声道。

　　连禾忙轻咳一声，提醒他：“小心别露了破绽，记住你现在只是个凡人，应该是什么都闻不到的！”

　　“知道啦，瞧我的吧！”锦羽转头丟下一句话。

　　只见他“唰”地一声将折扇打开，随即一撩衣摆，安步当车，迎着那婀娜女子走了上去。

　　对方见他迎来，亦是粉面含羞、眼角含春，莲步微挪，更显娇怯柔媚。

　　“姑娘……”

　　锦羽正要开口，忽听女子“啊”地一声娇呼，脚下一顿，像是立足未稳，身子立时向前倾去。锦羽见状，忙将折扇一合，快步趋前，轻轻一托腕、一靠身，适时将佳人扶住。

　　俊男遇靓女，画面甚是美好，恰如诗中所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可惜连禾一想到他们的本相——一只灰白皮毛的狐狸和一只七彩羽毛的鸟，就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了。

　　“小生姓文，单名羽，敢问姑娘贵姓？”前边，锦羽已顺利跟姑娘搭上了话。

　　“奴家名唤胡三娘。”女子的声音细细弱弱的，黛眉微蹙，脸带愁容，很是惹人怜爱。

　　那边锦羽果然露出一副怜花惜玉的神态，关切道：“这荒山僻岭的，姑娘纤纤弱质，怎会在此逗留？可有小生效劳之处？”

　　胡三娘扭着手中锦帕，犹豫了一下，方道：“奴家随家人外出探亲，不想半路上与家人走散了……因心中忧急，一时慌不择路，冲撞了公子，实在是抱歉，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天色已晚，姑娘一孤身女子在这山间穿行，着实不妥，若是姑娘信得过小生，不如就让小生送你回家？”

　　胡三娘面露羞意：“……这怎么好意思？”

　　锦羽把扇轻摇，爽朗笑道：“姑娘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能够帮到姑娘，那是小生的荣幸！”

　　“公子仁义端方，奴家自是信得过，只是奴家的脚方才崴了一下，现下痛得很，怕是无法再行走了……这可如何是好？”胡三娘原是低着头的，说到此处迅速一抬眸，将一双水盈盈的眼瞥了锦羽一瞬。

　　果真是好手段啊！连禾赞叹。她身为女子，在旁看着，也觉得这一眼着实销魂，也不知锦羽平日里自诩身经百战，如今对着这位，骨头酥了几分？

　　还好锦羽只怔愣了一下，马上神色恢复如常。

　　“姑娘腿脚不便？那不如就让小生——”他口气一顿，眼珠子转了半转，才续道，“的小厮背你吧！”说着，他把手指指向了连禾。

　　连禾：“……”

　　“还不快过来蹲下。”锦羽转身，背对着女子，朝连禾连使眼色。

　　连禾只好配合地过来，弯腰，下蹲。

　　胡三娘见到连禾，目光闪了一闪，迟疑道：“这……男女授受不亲……恐怕不太好吧？”

　　“无妨，事急从权。”锦羽笑眯眯地道。

　　胡三娘扭捏了一会儿，终是小心翼翼地上了连禾的背。

　　“真是劳烦小哥了。”细柔的声音在颈后响起，呼出的气息隐隐喷在耳廓上，更有背上那软软的、绵绵的触感。

　　连禾暗道一声：真是浪费了！锦羽那家伙一定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才把这“好事”推给自己的！

　　她咬咬牙，将人背起，压低着声线道：“不敢，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小哥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胡三娘又道。

　　“还行吧，我从小就力大。”连禾含糊应道。

　　身后传来“咯咯”的娇笑声，引得连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将人甩出去，却听得背上人又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什么？”说话声太轻太含糊，连禾听得有些不甚清楚。

　　那胡三娘却是不应答了。

　　一旁，锦羽便和胡三娘继续搭话：“还未请教姑娘家住何处呢？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奴家就住在前边山头的山坳处，沿东北方向走上半个多时辰就到了。至于家中人口，家父早亡，如今家里只剩母亲并几名兄弟姊妹。”胡三娘回道。

　　“哦……”锦羽点头，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姑娘一家怎会住在这深山密林里？”

　　只听胡三娘幽幽叹了口气：“奴家父兄皆是猎户，住在山中，一者为方便生计，二者也是为了逃避徭税。倒是公子怎么出现在此？”

　　锦羽早已编好了一套说辞：“我出来打猎，不料马儿受惊跑脱了，我一路搜寻，没想到在这林子里越走越深，最后马儿没寻到，反倒遇着了姑娘，可见是上天的安排……”

　　连禾不再理会这两人的调笑了，只小心背着人，按着胡三娘所说的方位，一边向前行去，一边小心留意着周边情况，果然走了半个时辰后，闻见路上的狐骚味渐浓，看来已经进入这伙狐妖经常出没的范围了。

　　又走了半里路光景，终于在转过一道山壁后，忽地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背山处一座四四方方的宅院，青砖黛瓦，修得颇为考究。

　　可算是到了！

　　连禾勘破幻象，看着那幽深的、像是噬人的兽的洞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