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是村里的一把手》米鹄

12、第12章 女鬼（2）

　　对于女鬼的提问，连禾未置可否，只继续问道：“所以，你拘拿凡人生魂，便是想要补他缺失的魂体？”
　　女鬼点头。

　　“糊涂！人之三魂七魄各有其属性，哪能如此胡乱拼凑！”连禾斥道，“况且你的孩子其实三魂七魄俱在，只是有几条魂魄缺了几分，此乃残魂，非是失魂，你捉来一条他人的生魂，又有何用！”

　　女鬼身子瑟缩了一下，有点委屈地说：“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儿的身体自出生起就长得分外缓慢，心智亦如同稚童，近两年来更是时常体弱气虚……现在他白日里都难以走到烈阳下了！我心中焦急，所以那天看到一条孩童的生魂正巧飞到这里，就一时鬼迷心窍扣下了它……”

　　连禾有些无语，还是第一次听一只鬼说自己鬼迷心窍。
　　她向女鬼解释了下：“此处阴气如此之重，他长期呆在这里，又日日与你这厉鬼为伴，身上积累的阴气自然一日重过一日，阴长阳消，我看他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几年，怕是连这半鬼之身都维持不住，真的要变成一只小鬼了。”

　　她看向依偎在女鬼怀中的那团小小人影。这个半人半鬼的孩子，由外形来看，约摸三四岁大小，当然实际可能远远不止这个岁数。因魂体不全之故，他的眉目有些淡薄，皮肤也呈暗淡的灰白色，完全没有正常孩童应有的那种红润光泽。

　　听了连禾的话，女鬼吃惊非小，忙问：“那他变成鬼后会如何？是不是阴差就要来抓他走了？”

　　连禾摇头叹了叹，道：“若是变作鬼，能就此投胎转世倒也罢了，但偏偏他魂体不全，又无凡间香火祭奉，黄泉路难行，仅靠他自己的力量，这关怕是不好过。而且就算他最后顺利投了胎，他三魂七魄有缺，多半也是沦为畜生道，即便再世为人，亦是痴傻一生……”

　　说到此处，她心中也有些不忍。
　　唉，稚子何辜！听方才女鬼所言，她当初是怀着孕被人钉在棺中、活埋此地的！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闻言，女鬼脸色大变，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儿子，后者正一脸懵懂地扯着他母亲袖角，脸上一派天真稚趣的模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遭受到怎样悲惨的命运。

　　女鬼双手捧起儿子的脸庞，心中既悲且痛，愈加怨愤上天不仁。她挣扎着爬向连禾，眼中满是凄哀悲楚之色：“大仙，求求你救救小儿！我愿做牛做马报你大恩！”

　　连禾凝眉思索了下，叹道：“他之情况特殊，想要变回正常人，恐怕只能修炼道法，易筋洗髓，脱去这半鬼之身，如此或有一线生机……可他魂体不全，残躯弱骨，这修道之路怕是分外艰难。”

　　女鬼听后却是大喜过望，她之所以一直不肯入轮回，一方面是因为心中怨愤难消，更多的原因却是放心不下儿子，如今知道了儿子有机会变回常人，虽说前路艰难，但好歹有了希望，怎能不欣喜万分？

　　脑中念头急转，她膝行两步，重重地向连禾磕头，并拉了儿子一同跪下，恳切道：“求大仙慈悲，收小儿为徒！”

　　连禾吓了一跳，她只是出来收个魂、捉个鬼，可没想着要多个徒弟！急忙往旁边避了避：“我虽懂一点道法，但终究不是正经玄门出身，可教不了他什么！”

　　然女鬼盼了十数年才盼到这么点微末希望，如何肯放过。纵是连禾这般说，她也只当做是推托之辞。
　　“大仙，求您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孩儿！他现在这样全是受我连累，他当初若不是投生在我肚子里，现在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女鬼说得凄惨，连禾也有些不好受，但她确实为难。

　　“大仙，求您了，我愿意用我自己的所有来换他的命，就算你要我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女鬼边说边一下接一下地磕头。即使她是鬼魂，并无实体，但心诚之下，竟也将地面磕出了浅浅的一个坑。
　　而她边上的半鬼孩童虽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母亲如此动作，自然也有样学样地朝连禾磕起头来。

　　连禾眼中有些酸楚，衣袖轻卷，用灵力将两人托起。
　　“也罢！我虽教不了他，但我知道有谁能帮他。”连禾抿了抿唇，终于作了决定。
　　“这件事，我管了！”
　　……

　　以女鬼母子目前情况，呆在乱坟岗已不太合适。连禾便想着带他们换个住处，但现在土地庙正在翻修，整日有村民在那里干活，似乎不太方便。

　　她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处合适的好地方。

　　半柱香后，连禾领着女鬼母子来到日间去过的黄鼠狼精的洞府前。

　　门口，黄鼠狼精正拿了把大锤子在修大门，听到脚步声，一转身便见到了连禾那张笑眯眯的脸。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锤子没拿稳，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我的仙姑奶奶，您老怎么又来了？”他苦着脸问，又好奇地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两人。

　　“怎么？我不能来吗？”连禾踱着步子闲闲道。
　　“哪能啊！”黄鼠狼精忙回答。

　　“这是你建的洞府？”连禾环顾了下四周环境，又自敞开的门口往洞府内探看探看，“修得不错嘛！”

　　黄鼠狼精“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光秃的发顶。他下午被连禾剃掉了头顶正中一道一指长、半指宽的头发，如今发型颇为怪异。

　　“俺是准备拿它来娶媳妇的，所以把房子建得格外敞亮。”他憨憨地说道。

　　“果然不错！”连禾满意地点头。
　　“就这里吧！”她高兴地拍拍手，又朝女鬼母子招手，“来，进去看看！”

　　“啊？！”黄鼠狼精有些懵了，“仙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噢，借你的房子住两天！”连禾心情很好地说道。

　　“！”
　　黄鼠狼精惊得将刚捡起来的锤子又掉到了地上，这回恰巧砸在了他脚趾上。
　　“啊呦喂！”他疼得叫唤了一声。

　　“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放心，不会白住你的。”连禾浅浅笑道。

　　黄鼠狼精回过神来，感觉心疼更甚脚疼，磕磕巴巴地说：“不是，仙姑奶奶，俺这房子小、又破……哪能委屈您……”

　　连禾挥手打断他，指指女鬼母子：“不是我住，是那两位，认识不？原先住在乱坟岗的，和你也算是近邻，她家孩子受不住那边的阴气，所以得换个住处，我想着你这里倒是合适，就带他们过来先借住几天。”

　　黄鼠狼精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女鬼母子，咬了咬牙道：“那也不太方便呀，您瞧，我一个单身男妖，家里多了个女鬼，还带着个娃娃，别人会误会的。”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连禾沉吟起来。

　　见事情有转机，黄鼠狼精眼中露出喜色：“就是，真不是我小气……”

　　“那就委屈你暂时找其他地方落脚吧！”连禾双手一拍，想到了解决办法。

　　黄鼠狼精愣住了，笑容一下子凝滞在了脸上。
　　“……仙姑奶奶……您别……”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连禾耐心教育他：“人家孤儿寡母，孤苦无依的，你好歹是个男妖，乡邻一场，你总不好意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露宿荒野吧！”

　　“我很好意思的！”黄鼠狼精闷闷地说道。

　　“嗯？”连禾声音拔高两调，微微眯了眼，“你说什么？本仙没有听见！”

　　黄鼠狼精头上剩余的毛一凛，马上立直了身道：“仙姑奶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马上搬！”

　　连禾满意地点点头，愉悦地笑了：“如此甚好！”
　　右手虚虚一抓，变出两只用麻绳串了脚的山鸡，递给黄鼠狼精，笑眯眯道，“拿好了，房租！”
　　接着，转回身继续招呼女鬼母子进门。

　　黄鼠狼精呆呆地看着她们鸠占鹊巢，有点欲哭无泪。

　　“咯咯哒~”一声鸡鸣响起。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山鸡，第一次感觉对吃鸡提不起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