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云端》甜酒麦芽糖

16、chapter 16

　　离开KTV，回到小区已经是凌晨，沈越北一觉睡到了下午，磨磨蹭蹭地起来，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周身热血全往脑袋上涌，恨不能马上冲到宋云欢眼前，所幸还残存一点理智，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做。
　　宋云欢上午去了心理医生那儿复诊，这次的测试结果比上一次好，情况愈加乐观，换了新的药，剂量也在减小。下午去超市购物，回来把冰箱填得满满的，然后整理房间做清洁，一天过得很快。
　　大概晚上七点，宋云欢刚做好了晚饭，屋子里的灯忽然都灭了，她看了一眼电视机的电源标识，不亮，猜测应该是停电，果不其然，小区群里边物业发消息说电路烧坏了，正在抢修。
　　宋云欢不太在意，找出几根蜡烛点上，准备吃饭，手机响了，是沈越北。一接通他就问：“你一个人怕不怕，我过来陪你吧？”
　　她哑然失笑，心道：你这是把我当十七八的小姑娘哄呢，停电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这样想着，话也这样溜出了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
　　宋云欢骤然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地咬了咬唇，试图把话圆回来，“额，你那边是不是挺黑啊，来我这边吧，有蜡烛……”
　　电梯停运，只能走楼梯，沈越北一口气从三单元的十五楼跑下来，穿过中间的小花园，又上一单元的十二楼，站在宋云欢面前时，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腿都要软了。
　　她翻出鞋柜里的备用拖鞋，问他吃晚饭没有，他换鞋，说没有，房间里边确实有光亮着，但不是特别明，他进来，看见餐桌正中间很整齐地摆了三支彩色的蜡烛，旁边是一小锅稀饭，还有一盘空心菜和一盘肉末豇豆。
　　“我正准备吃，一起吧。”她去厨房端出两幅碗筷，沈越北来都来了，也没打算客气。宿醉过后吃点清粥小菜，胃里边舒服多了，他把这归功于宋云欢的厨艺，连声夸“好吃”。
　　她谦虚表示，只是家常小菜，不嫌弃就好。吃着吃着，沈越北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宋云欢不说话，她问怎么了？沈越北眨眨眼，笑得有些狡黠，他说：“我们这，算不算烛光晚餐？”
　　被明显写着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宋云欢只能点头说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越北终于消停吃饭，嘴角一直止不住地上扬。
　　宋云欢去厨房洗碗的时候，沈越北就倚在推拉门上看着，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在一方窄地来来回回，锅碗碰撞的声音，水流冲涮的声音，还有胸膛里心跳的声音。
　　他不想再等了，这等待太煎熬，简直要人命。
　　沈越北走过去抱住她，强壮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上，宋云欢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意识到身后的人是谁，她有些紧张地开口：“沈……”
　　“嘘……”他制止了她。
　　心脏跳动得很快，同样的紧张，慌乱中又隐约有丝期待。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出这么大胆、出格的举动，但他不打算后退。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说。
　　热烈的吐息喷洒在颈侧，宋云欢微微偏过头，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嘴唇就贴在自己的皮肤上，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那天起，到现在，七百九十一天，每天都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照顾你，想给你肩膀，想做你的依靠。”
　　“要是早知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当初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想你过得开心。放下过去，也放过你自己，往前看，也看看身边的我，好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太近，像炮弹在耳边炸开，嗡嗡地听不真切，却又在心里激起剧烈的震荡。宋云欢没有回应，四周很静，只有未拧紧的水龙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淌着水，一滴紧追着一滴，显得很急切。
　　“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会怕，会不相信，可是你都没有试过，你不能这么草率地否决我，起码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答应我，跟我在一起！”
　　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沈越北把她搂在怀里，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化作骨血，融在一起，声音里不自觉带上哀求的意味，“我不想再听你拒绝我了……”
　　宋云欢终于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
　　沈越北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眼眶又酸又热，一副说不清是要哭还是要笑的表情，嘴张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你，答应我了？”
　　她的嘴角抿出一个从容漂亮的弧度，直视着面前的人重重地点下了头。
　　心脏被涨得满满的，得偿所愿的喜悦让沈越北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嘴角咧了咧，看着人傻笑起来。
　　宋云欢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笑着把他推到沙发上坐好，“我碗还没洗完，你先自个儿待会儿。”
　　她转身进厨房，沈越北很快就跟上来了，颇有种寸步不离的架势。宋云欢又好笑又无奈：“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来添乱！”
　　他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她，不说话，也不肯退让，宋云欢只好随他去，一次回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她着急忙慌地避开，他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宋云欢拿他没办法，说不动，撵不走，只好不管了。
　　他那副样子，像极了一只等着主人喂食的哈巴狗，伸着舌头，摇着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宋云欢简直被他磨得没脾气，似嗔似怨地斜了他一眼：“诶呦，你这黏糊劲儿，随谁啊？”
　　她只是随口调侃，没想到沈越北还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了话：“随我爸。”
　　宋云欢一时也无言以对。
　　两人目光相接，一齐笑了起来。
　　在厨房忙活完，宋云欢赶紧把人带着回了客厅。刚才一直在做事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停下来，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才对彼此身份的转变觉出一点不适应来，气氛暧昧又尴尬，两个人都有些局促。
　　一阵穿堂风吹过，撩起客厅的纱窗，烛光也摇曳晃动开来。
　　宋云欢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淡淡地弥散在周围，不知道出自哪个品牌的沐浴露或是洗发水，味道清新绵长，勾起隐秘的情愫，沈越北眼里的火一直烧到了嗓子眼，蔓延到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动痒处，渴望而难耐。
　　他一点点靠近，强壮的身躯几乎完全笼罩住她，两个人的气息越贴越近，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是一个具有侵略性的成年男性，而不是乖乖卧在主人脚边讨好的小狗崽，她有些无措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但没有躲开。
　　宋云欢颤动着睫毛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准备迎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嘴唇堪堪碰上，房间里的灯亮了。
　　明晃晃的光照下来，刚才的氛围一扫而空，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沈越北往回退了退，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来电了……”
　　宋云欢嗯了一声，房间又变得安静。
　　然后两人看了一晚上的电视。准确地来说，是宋云欢在看电视，沈越北在看宋云欢。她一直能感受到旁边火辣的视线，好几次都想把他的头正回去，忍了又忍，没动。
　　当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沈越北还那么干坐着看她，宋云欢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明白她家这傻小子怎么一会儿如狼似虎，一会儿又矜持得像个姑娘，还没想明白，已经转身主动给了他一个吻。
　　宋云欢柔软的唇瓣在他嘴角蹭了一下很快又离开，然后她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回去休息吧。”
　　沈越北像是被电了一下，骨头都酥了，浑浑噩噩地应道：“哦，好。”他有些恍惚地走到玄关处，脚上的拖鞋也没换，关上门就走了。
　　宋云欢一个人站在客厅，啼笑皆非，不到半分钟，门铃响起，她以为他反应过来，回来换鞋，开了门笑意盈盈地望着沈越北，他却只是傻乐着说了句：“晚安，明天早上见。”
　　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心尖上涌出来，流向四肢百骸，贯通全身。一句寻常的道别，出其不意地戳进了她内心最深处，原来一直想要的，不过是这样普通平凡的幸福，宋云欢想，今夜一定能睡个好觉。
　　她对沈越北说：“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