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版灰姑娘》苏小楠子

16、第 16 章

　　蓝菲琳最近老是梦到小时候的场景，在梦里，她正在弹钢琴，林文蕙站在一旁监督她，方博明骑着三轮车在她们周围转来转去，方博文坐在沙发上看书。然后，方青山推门走了进来，方博明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方青山抱起方博明，来到钢琴旁，对方博明说，“你看姐姐弹的多好，姐姐真棒！”
　　梦里的场景有多热闹，梦醒时就有多凄凉。
　　蓝菲琳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林文蕙的照片，蓝菲琳抚摸着相框，自言自语道，“妈妈，我好想你。”
　　还有三天，圣诞节就要到了。蓝菲琳想起小时候，每次过圣诞节，林文蕙都会为三个孩子准备礼物，就藏在圣诞树下的盒子里。圣诞节一早，她和方博明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圣诞树下找礼物。每到这种时候，方博文比平时还要正经，摆着一副老大哥的脸谱，非得要等他俩已经把礼物拆开，才肯出现去拿自己的礼物。
　　即使后来蓝菲琳离开了方家，每年圣诞节还是会收到林文蕙寄来的礼物。
　　蓝菲琳拿出手机，给沈冰发了一条微信。
　　“沈冰，圣诞节快到了，我有点想家了。”
　　过了一会儿，沈冰回过来一条信息。
　　“想家就回去吧。”
　　蓝菲琳考虑了许久，决定还是将自己要回方家的消息只告诉方博明一个人。蓝菲琳知道，方博明一定会把她即将回去的消息告诉方家的每一个人，比如老夫人，再比如方博文。
　　果不其然，蓝菲琳抵达京市后，来机场接她的是方博文。
　　自粤港一别后，这还是她与方博文的第一次见面。方博文看起来消瘦了很多，本来就
　　棱角分明的脸庞，轮廓愈发清晰。方博文并不是近视眼，今天却戴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看来他昨天晚上熬夜了。这是方博文的习惯，前一天晚上熬夜，第二天必然会戴一副眼镜，只为遮挡眼睛里的红血丝，不让人看出他的疲惫。
　　方博文接过蓝菲琳的行李，说道，“博明今天临时有点事，所以让我来接你。”
　　“哦。”
　　来到车前，蓝菲琳伸手，对方博文说道，“车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为什么？”
　　“你昨天又熬夜了吧，疲劳驾驶可是很危险的。”
　　“没事，你路不熟，还是我开吧。”
　　“回家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方博文没有再争辩，乖乖把钥匙递给了蓝菲琳。
　　蓝菲琳上车之后，顺手打开了空调，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车发动没多久，方博文就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真不知道是怎么开过来的。”蓝菲琳嘟囔了一句。
　　离方家还有一个路口，方博文终于醒了过来。
　　“睡醒了？”蓝菲琳问道。
　　方博文揉了揉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感觉人都瘦了一大圈。”
　　“快到年底了，事情比较多。”
　　“你不是有司机吗？以后熬夜了第二天就不要开车，太危险了。”
　　“好，我知道了。”
　　到达方家门口，方博明已经恭候多时。
　　见蓝菲琳从驾驶座上下来，方博明问道，“姐，怎么是你开回来的？”
　　蓝菲琳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问，不是说好你来接我的吗，你跑去哪了？”
　　“有大哥在，哪有我表现的份，你不知道，大哥一听说你要回来，连夜……”
　　“博明，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方博文出生喝止道。
　　方博明冲蓝菲琳撇撇嘴，没再说下去。
　　“肚子好饿，也不知道桂姨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琳琳，先去看一下奶奶吧。”
　　“奶奶在家？奶奶没有去找姑姑嘛？”
　　方博明说，“本来是要走了，票都买好了，但一听你要回来，奶奶立马决定不走了。还有，爸也在家。”
　　“爸也在？”
　　“嗯。”
　　方博文走到蓝菲琳身旁，柔声说道，“别害怕，有我呢。”
　　蓝菲琳笑了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方家老夫人一见蓝菲琳，顿时止不住的流泪。
　　“奶奶，您别哭了，您一哭我也想哭了。”蓝菲琳伸手想帮老夫人擦眼泪，被老夫人一手打掉。
　　老夫人略带怒意道，“真是个狠心的丫头，离开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奶奶。怎么，不姓方后连我这个奶奶也不打算要了？”
　　蓝菲琳双手抱住老夫人，撒娇道，“诶呀，奶奶，我怎么会不认您呢，不管我姓什么，您永远是我的奶奶，琳琳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个小丫头计较了。”
　　老夫人终于露出笑容，拍拍她的胳膊，说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羞不羞。”
　　“不羞，在奶奶面前，琳琳永远都是小孩子。琳琳是长不大的孩子，奶奶是永远年轻的奶奶。”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你呀，净说些好听的诓我，行了，一大早坐飞机过来，肚子饿不饿，桂姨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奶奶陪你去吃点东西好嘛？”
　　“奶奶，爸爸也在家，我还是先见见爸爸，再去吃东西吧。“
　　“你爸爸一时也走不了，听奶奶的话，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他。博文，李秘书刚才打电话来找你，你先去工作吧，琳琳已经到家了，也没你什么事了。”
　　“奶奶！”
　　“还不快去。”
　　“是。”
　　方博文说完，将方博明扯到一旁，低声说道，“保护好琳琳，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饭桌上，老夫人把对蓝菲琳的思念转换成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身体、生活、工作再到感情，老夫人问了个遍。蓝菲琳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理念，尽量挑好的回答老夫人。
　　一顿饭，硬生生的吃了两个多小时。
　　送走老夫人后，蓝菲琳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蓝菲琳对方博明说，“如果每天都和奶奶吃饭的话，我迟早会得胃溃疡的。”
　　“姐，奶奶还是疼你的，我已经好久都没见到奶奶和别人聊这么长时间了，你以后真得多回来看看奶奶。“
　　“为了我的胃，我觉得还是少回来点吧。好了，饭也吃完了，我该去见见爸爸了。他还住在小白楼嘛？”
　　“嗯，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
　　小白楼是方家后院的一栋二层小楼，墙体都是白色的，所以习惯性称这栋楼为“小白楼。”小白楼虽然位于方家的后院，但是与方家的主楼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小白楼以前是方博文的太奶奶居住的地方，太奶奶去世后，小白楼就一直闲置。直到林文蕙去世，方青山又搬了进去。
　　蓝菲琳站在小白楼前，想起小时候她和方博明经常跑到这里玩捉迷藏。有时候，两个人玩高兴了，连饭也忘记吃。这时，林文蕙就会亲自过来找他们，听到林文蕙的声音，两个人反而藏得更深。
　　蓝菲琳敲了敲门，门里传来方青山的声音。
　　“门没有锁，进来吧。”
　　蓝菲琳推开门，方青山正在看书，见到是她，起身笑着说道，“你来了。”
　　“嗯。”蓝菲琳应了一声。
　　“快来坐，我刚煮了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好。“
　　方青山给蓝菲琳倒了一杯咖啡，顺势坐在了蓝菲琳对面，俩人隔着长长的茶几，相对无言。
　　隔了好一会儿，方青山开口说道，“见过奶奶了吗？”
　　“嗯，见过了。“
　　“你奶奶可想你了，前几天你拍的新电影上线了，你奶奶还特意去包了一场，说要给你贡献票房。”
　　“我知道，奶奶说了。”
　　蓝菲琳看着眼前的方青山，心里感慨万千。现在的方青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方部长，现在的方青山，只是一个看看闲书，喝喝咖啡的闲散人。现在的方青山，已经老了。
　　“爸，您打算一直在小白楼住下去吗？”蓝菲琳问道。
　　“这里挺好的，你觉得这里不好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和博明经常来这里玩。”
　　“我们俩可是把来这里玩当作是探险。“
　　“哦，这里以前是有点荒凉，不过现在我住在这里，也算是添了点人气。不说我了，你最近好吗？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爸，如果我说我打算搬回家里来住，您同意吗？”
　　方青山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继而放下杯子说道，“琳琳，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当年的事情，你别怪我狠心。你和博文还有博明，曾经都是我的孩子，但是，你和他俩不一样。没有方家，你还可以姓蓝。但是他俩，没了方家就什么都没有了。博文是我的长子，也是方家的长孙，方家是他推脱不掉的责任。所以……”
　　方青山的话戛然而止，方青山看向蓝菲琳，似乎是在等她表态。
　　蓝菲琳笑了笑，说道，“爸，我开玩笑的，我还要拍戏，搬回家也太不方便了。我过完圣诞节就走。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蓝菲琳说完，笑的更加灿烂。方青山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方青山说道，“好孩子，别怪我。“
　　蓝菲琳擦了擦眼角，说，“不会，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永远都会记得。”
　　从小白楼里出来，蓝菲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凄苦，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蓝菲琳终于感觉好受了些。沈冰的电话像是掐点一样，等她哭完准时打了过来。
　　“喂，有什么事吗？”蓝菲琳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说道，“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需要我过去一趟嘛？”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那好吧，你如果需要我过去，就打电话给我，别硬撑着。”
　　“好，我知道。”
　　俩个人均沉默了一阵，接着，蓝菲琳问道，“沈冰，你说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什么对错吧，只是有些事，你不亲自感受下，又怎么会死心，有些事，死心了就好。“
　　与沈冰通完话后，蓝菲琳来到自己的房间。当年她走后，林文蕙一直将她的房间保留着，房间里的摆设和她在时一模一样。
　　蓝菲琳坐在飘窗上，头倚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陷入了沉思。
　　“啪”一声，房间里的灯全亮了，蓝菲琳转过头，看到方博文站在门口。
　　“怎么不开灯？”方博文问道。
　　蓝菲琳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了，我都不知道天已经黑了。”
　　方博文走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蓝菲琳旁边，问道，“吃晚饭了嘛？”
　　蓝菲琳摇摇头。
　　“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吃饭吧。”
　　“我不想吃，中午吃太多了，我不饿。”
　　“那跟我出去走走吧，在房间呆了一下午，一定闷坏了吧，走吧。”
　　方博文站起来，作势要走。蓝菲琳扯住他的衣角，说道，“方博文，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方博文笑了笑，说，“这是你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还需要什么理由。“
　　“可是我姓蓝，这里可是方家。这里怎么会是我的家呢？”
　　方博文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双手握的紧紧的，像是随时都会暴怒。
　　“是谁又跟你说了什么吗？是爸爸还是奶奶？你不要听他们乱说，只要我方博文在，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蓝菲琳别过脸，看着窗外的景色说，“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方博文蹲下身，握着她的手说，“你看，你的手多凉，窗边有风，别在这里坐太久。”
　　蓝菲琳默默抽回手，说，“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好，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
　　方博文说完，便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蓝菲琳起身把门给反锁了，接着，又坐回到飘窗前，一坐就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