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要我粘着你（ABO）》五瓣小肉球

3、第 3 章

　　三

　　奚朝抱起那一提腌肉，转身就回山洞，心中不大痛快。
　　他走了几步，看苍猎似是不经意地随在后头，嘟囔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我都没发现你。”
　　背上的伤口依旧作痛，男人步速不快：“是有声音的，只是你太忽略周围动静。没有意外的话，那个领头的人已经发现了我。”
　　奚朝眯了眯眼睛，停下脚步：“你是赏金猎人？”
　　这不是很明显吗，苍猎摊开手。

　　奚朝没话说了，把腌肉放在洞内篝火旁，要给男人换药。
　　苍猎盘腿坐在地上，微曲着腰背拆去上身绑成绷带状的布条。奚朝默默接过他拆下的布条，把洗净的草药捣烂，小心翼翼地敷到伤口上。伤口状况比起前日好了些，肿胀消退不少，因炎症发出的气味也减淡许多，苍猎的自愈能力比一般alpha还要强。
　　奚朝有些惊讶，虽不清楚缘由，但这也说明苍猎暂时生命无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奚朝想开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出事，才跟着我的？”
　　“……”
　　见男人闭口不答，奚朝当他默认了，之前的气闷通通烟消云散：“其实你也是个好人嘛。”
　　男人挑了挑眉，笑道：“谁告诉你我是个好人的？”

　　奚朝一脸我知道的表情看他：“你怎么就认定自己不是个好人呢？”
　　听到这话，男人抬了抬眼皮，侧过身看他，勾着的嘴角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想知道吗？”
　　奚朝不明所以地起了一背鸡皮疙瘩：“……什么意思？”
　　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背部被牵扯得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只好招招手让奚朝过来：“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奚朝犹豫了一阵，还是一点点蹭过去了：“说吧。”
　　两人之间起码隔了三个身位的距离，男人哭笑不得：“再近一点。”

　　奚朝又挨近一些，男人依旧表示太远。几次下来，奚朝几乎要和男人脸贴脸，男人呼出的微热鼻息直喷在他鼻尖。他有点羞赧地垂眼：“……你想说什么？”
　　男人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搭上他的肩膀，从锁骨轻抚到他的后颈，摩挲着那一小块略显特殊的皮肤，意料之中地看到少年从颈脖红到了头顶。
　　他好整以暇地将唇贴到对方的耳旁，声音中透着不知名的诱惑：“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气味特别好闻吗？”

　　奚朝顿时从脚底红到头顶，慌乱地向后一退，摔得屁股发疼，他忙不迭地摆手：“我……你……我……”
　　男人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正了正脸色，俨然一副长辈模样：“Omega跟在一个alpha后面跑，是件很危险的事，这点没人教你吗？”
　　奚朝用手抹把脸，企图让热度降下去一点，虽然这毫无作用：“……书上说，alpha与Omega的互相吸引是天神的旨意，只要发乎情，止乎礼，都是值得被歌颂的美好情感。”
　　男人要笑不笑地看他：“那你躲什么？”

　　“……我，”奚朝心里打颤，鼓起勇气靠近男人，尽管洞内光线黯淡，他还是看清了那双狼眼一般绿色的眸：“……我只是有点害羞，以前从来没有alpha这么对我——但我绝对不是怕你，也不是觉得你危险，这点我可以保证。”
　　少年诚挚的眼神和话语让男人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大力地揉了一把少年的毛绒绒的脑袋：“小屁孩，胆子倒不小。你要知道，能来这片森岭的，绝非善类。”

　　“明明是你戒心太重，而且我的朋友们也都是好人，”奚朝不太满意男人的说辞。
　　苍猎不置可否。
　　经这么一闹，奚朝对这男人还是改观不少。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又屁颠颠地凑近苍猎，肚子里满是疑问。
　　苍猎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奚朝想起遭遇髭狼袭击时听到的那声枪响：“你说你是赏金猎人？那天你救我用的把枪不便宜，也是禁品，在黑市买的？”
　　男人挑了挑眉：“眼力不错，也只有它能在这么远的位置击倒一匹髭狼，跟卫队配的那些火铳可不一样。可惜的是，它的子弹现在是用一颗少一颗了。”
　　现今这些几乎不可再生的物品，不仅仅局限于武器，都是只有特权人群才能拥有和使用的奢侈品。奚朝曾经在书籍上看到过照片，是一款十分罕见全自动手.枪，当他替苍猎上药看到它时，不由得一惊。
　　除了那把手.枪，苍猎用来剥皮取肉的那把折叠短刀，也是难得一见的稀有物。能有财力和手段得到它们，他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赏金猎人。
　　奚朝很是羡慕，也有些遗憾：“当你们把子弹用完，它就只能被摆在博物馆供人观赏了。”
　　苍猎不说话，他摸了摸枪套里冰冷的枪身，脑中更加清醒。

　　源河森岭这般凶险，他又是为了什么任务来冒险的呢。奚朝正犹疑着要不要出口问，苍猎已经吃过腌肉，站起来要走：“时候不早了，赶路吧。”
　　“噢。”奚朝连忙收起背包跟上。
　　苍猎的伤愈合情况不错，但因为伤口深，仍行路不便，奚朝半搀扶着他一起走。

　　一路漫长而枯燥，太阳在头顶炙烤着，幸而树木繁密高大，倒不是太热。
　　但行了大半日，身体虚弱的苍猎的额头沁出浑浊的汗珠来。奚朝搀扶着苍猎坐下，打算在河边歇歇脚。
　　从背包中找出那块被他用作手帕的破布，奚朝轻轻替男人擦去汗水：“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打水。”
　　注视那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眼，没来由的，苍猎的心已经饮过河水一般清亮。他仿佛被挟持在凝固的风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奚朝。

　　“怎么了？”察觉苍猎的目光，奚朝打量了一下自己，没有异常，他迷茫对上那视线，问道。
　　“哦，就觉得，”苍猎觉得这双眼蒙上雾的时候也那般动人：“你不仅气味好闻，眼睛也挺好看的。”
　　“你是不是老用这招勾搭Omega？”奚朝收起手帕，声音有些闷。
　　“哈哈，被发现了。”
　　果然是，奚朝在心里给苍猎贴了个大大的花花公子的标签。

　　他抬头看落日，层云被烧得红彤彤，提出要给他换药：“天色暗了，找过夜的地方吧，我给你换药。”
　　苍猎停下步伐，看一眼河道，又看向他：“不急，待到了城中再换。”
　　“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用不了多久，你看河，”苍猎指了指河道里飘浮着的几片禽类羽毛：“很干净，也没有沉底，肯定是不久前从上游的城里漂来的。”

　　照映着金色斜晖的河道像流动的琥珀，点缀着细小的绒毛，奚朝有些动摇，还是放心不下：“可是，你的伤……”
　　“死不了，我跟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可不一样。”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他，重新迈开步伐。
　　奚朝举起手臂，捞起袖子，捏了捏自己的肌肉，柔韧有弹性，但和男人一对比，就软趴趴得像棉花。他有些丧气，在Omega中，他算是体能不错，可在alpha群体就面前远远不够看了。
　　“还干嘛呢？”发现对方还逗留在原地，苍猎回头催促道。
　　“来、来了。”奚朝慌忙放下袖子，一蹬腿，快步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一路上河道里时而可见停泊在石缝中的羽毛，这说明他们离九华城越来越近。这个认知让奚朝的步伐不由得都轻盈起来，像是要出发踏青而不是倦怠而归。当华灯错落的城邦映入眼帘时，明月正高悬。月光落了大地一层白雪，奚朝搀扶着步履虚浮的苍猎，像是踩在云朵上。
　　边城已经落幕，一片夜的宁静，越往里走，里头越是热闹。繁华的中央区是不夜天，许多小店还亮着烛光等候客人的光顾，夜出猎艳的男男女女们在繁华的城中央语笑喧阗，歌声飞扬在白日的睡梦中。
　　绕过欢声笑语的人群，奚朝在一条漆黑的街道中敲开了亮着灯光的医院门。

　　这是奚朝所熟悉的一家医院，虽然又小又破，但是医生医术不错，奚朝那点皮毛还是这里学的。
　　但苍猎似乎不是很愿意让陌生人替他治疗，坚持不肯上手术台：“不行，我不习惯背对着人。”
　　你背上的伤不是我治的吗，奚朝想着没敢说。
　　“放心，我和医生很熟的，他绝对不会对外乱说，你就好好在这里安心治病，我改天来看你。”奚朝放软姿态，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劝。
　　“嗯。”苍猎鼻子里出气。
　　不管怎么说，算是同意了。

　　奚朝有更担忧的事。一是孩子们的病，一是好友的安危。
　　他揣着怦怦直跳的心，前往他牵挂着的奉新教教堂。

　　从医院出来再走大约三十分钟，绕过一个复古的雕花水池，是高矮不一参差不齐的一片小树林。林子被划出一道凹陷，一条细碎的石子路贴着徒弟，一头连接着大街，一头连着幢古老的教堂。
　　教堂高而大，装饰着彩绘玻璃，在月光下透出一股圣洁来。教堂四周有着矮矮的围墙，它们包围着一圈砖红琉璃瓦的房屋，里面住着在教堂的工作的人们。教堂主厅后竖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白色钟塔。它像一个静默的守望者，数着指针，眺望身下的一草一木。

　　他推开教堂的铁栅栏的时候，绝没有想到自己和好友们冒着生命危险带来的，只有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