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琳一同学

2、第二章

　　“这位医生，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人民医院里，一位年轻的医生被拦住了去路，
　　“关于这次急诊室医生被打事件你有什么看法？”
　　“嗯，看法就是，那我这是上电视了？”一个医生看着镜头，笑着问。
　　“对，事件已经发生了近一个星期才爆出来，是院方故意压下来的吗，院方是不是存在过错。”
　　镜头下这位医生拧眉手撑着下巴思考着，墙上的挂钟接近9点，他的眼神时不时就往后瞟，在看到某个身影之后，兴奋地冲上去，还不忘对后面的记者说:“你们采访别人吧，我不上电视。”
　　那医生奔跑着，冲到那个身影旁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兄弟，下班啦！”
　　那个身影越过面前笑呵呵的人，看了一眼那个人民日报的记者，头也不回地走了。
　　“教授被打的视频，凭我的机智我打赌肯定是你放上网的。”
　　“谢谢，不过可惜你没有智商。”谭子叙看着他诚恳地说。
　　于桥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那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谭子叙否认。
　　“怎么可能呢，骗子。”
　　“我骗你做什么，有好处吗，你能帮我值夜班，还是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都已经一天没合眼了。”
　　“你知道就好。”谭子叙很无奈。
　　“但是除了你没有别人了，不要谦虚，你的智商有目共睹。你当年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人医的。”
　　于桥还是一脸的不相信，“不是你就没人了，这么洒脱。”
　　“那也没你洒脱。”谭子叙斜眼瞧他。
　　“嗯？”于桥没反应过来。
　　谭子叙抬起手臂，将手表在于桥面前晃了晃。
　　“我的妈呀，到时间查房，我先走了。”说完，已经跑的没烟儿了。

　　谭子叙出了医院，到地铁上找到了空座眯着眼打盹，觉不是很深，能听见周围的人在说话。
　　“哎，这男人素质也太差了，打医生。”
　　“他是不想医生救人了吗，那可是自己父亲。”
　　“不同意医生的治疗方案那来医院干嘛？”
　　“其实医疗纠纷哪里没有，医院坑病人的也很多。”
　　。。。
　　谭子叙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抬起头看了下，又安静阖上眼睡去。
　　从昨天到现在，不止一天，其实已经有接近36个小时没有合眼，真的困到不行，又不敢睡得太深怕坐过站，耳边听着机械的报站声，竟慢慢地睡着做起梦来。
　　同样的地铁一号线上，满车厢都是人，自己带着耳机听着复杂的医学名词，被人群挤到靠门的角落里，垂眼低头，周遭很热，但是心底很安静。
　　到了新街口站下了地铁，站在中央，看着身后每一张陌生的面孔，来去匆匆，他们看着自己仿佛又没有瞧出什么异样，他瞧着他们也如平常没什么特别。身后有人抵着自己，于是被推着不由自主又回到地铁上，可等它发动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上来。
　　谭子叙被惊醒，抬头看着车上的小绿灯，幸好这次没有错过。

　　回到租的房子里，拿了烧水壶到厨房烧水，手机里有短信进入，他走过去拿起来瞧了没有回，进到卧室收拾衣服洗澡。
　　谭子叙，南京医科大学本硕七年连读生，现在是南京人民医院的住院医师。
　　那天，急诊室的主治医陈放和谭子叙值班。
　　早上，人还不是很多。谭子叙带了两笼汤包，和几个护士在休息室吃早饭，刚吃完一个就听见医院外面响起了120的急救声，急着塞了一个下肚就赶忙跑了出来。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父亲。”一个有着啤酒肚健壮的男人首先冲了进来。
　　陈放当时就在外面，首当其冲和护士跑到门口检查担架上的患者。
　　“大爷，能听见我说话吗，哪里不舒服？”陈医生弯下腰，将耳朵贴近大爷的脸，想听他讲话。
　　“患者□□，初步判定为急性心肌梗塞。”救护车的急救人员说。
　　接着陈放，谭子叙和护士合力将病人抬到病床上。
　　陈医生看着患者满头大汗，面色发紫:“估计心衰了，先做个心电图。”
　　“谭医生，这边又来了一个患者。”护士喊了谭子叙过去。
　　“怎么伤的？”
　　20多岁的青年郭子睿说:“我骑电动车上班，被汽车撞了。”
　　谭子叙摸着病人的手臂，郭子睿疼的直叫。
　　“屁股给我看下，着地了吗？”
　　“着地了，着地了疼，医生，还有手。”
　　“除了脚和左边屁股还有哪里疼。”谭子叙检查他的身体问。
　　“其他地方都还好，但是我现在浑身不自在。”
　　“哎哎，医生，等下，我前女友的电话。”郭子睿拿着手机跟谭子叙炫耀着，“哎，你在哪儿呢？”
　　“在上班啊！”
　　“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还上班，你来看看我嘛！”
　　谭子叙听着郭子睿和他朋友聊天笑了:“心可真大。”
　　“先去拍个片子看下有没有骨折。”说完让护工推着郭子睿去做检查。

　　陈医生这边，病人还在室颤。
　　“心跳103，血压71/42。”
　　“打两只可打安，500CC盐水。”陈医生一边给病人除颤一边说。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谭子叙指的是室颤。
　　“第四次。”一个护士答道。
　　“如果继续发的话，估计会救不回来的。”
　　“得手术了。”陈医生看着谭子叙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跟患者家属说。”
　　谭子叙留在急诊室内，病人又一次发生室颤:“看来没有时间了，让手术室准备手术。”可话还没有说完，听到外面有人喊:“打人了，打人了。”
　　陈医生被□□的儿子李天华打了，接近九点，看病的人逐渐多起来引起了不小的围观。
　　“你们医生说做手术就做手术，风险大，大了就降低啊，不然要你们医生干什么。”
　　“这字我不会签的。”
　　“你不签会耽误治疗的，你父亲等不起。”
　　“哦，我知道了，要是我爸出了什么事你们就会说是我耽误了治疗。”李天华说完就动了手，冲着陈医生进行拳打脚踢。
　　但是患者□□最后还是进了手术室。
　　“帅医生，那医生怎么样了，明明是那男的先打的人。”
　　谭子叙看着郭子睿拿过来的报道问:“你看见了？”
　　“何止看见，我还拍了视频。”
　　“你别阿管闲事。”郭子睿的女性朋友用手轻轻拍了他的手臂娇嗔着说。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呢！”
　　“你的问题不大，戴个托固就好了，下来看能不能走路。”
　　“我下来试试看。”边说着郭子睿就下了床走了两步。
　　“我给你开假条，你们还要去拿药，买托。”谭子叙看着这两个腻歪在一起的两个人说。

　　急诊室因为打人事件，气氛有些凝重，谭子叙忙完去食堂吃饭。
　　“哎，子叙，这边，你们陈老师的事情怎么搞？”于桥喊了他过来。
　　“不知道。”
　　“听说院方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人现在还在手术，你说要是抢救回来还好，抢救不回可怎么办？”
　　“吃你的饭吧，你们科室很闲吗！”
　　“你不是早上也在吗，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我没看到。”谭子叙看着盘子里已经搅和成泥状的西红柿炒鸡蛋没了食欲。
　　于桥见他没有动筷子，看了一眼问:“怎么，今天换口味？”
　　谭子叙想着事情，好像没有听到，端起盘子就走。
　　于桥见他起身，扒了两口赶紧跟了上去，到了门诊大楼转眼就瞧不见人了。

　　谭子叙脱了白大褂，在医院门口的快餐店找到了郭子睿。
　　直接就开门见山:“把你早上拍的视频给我看下。”
　　“帅医生，是不是要找证据。”郭子睿压低了音量，贼兮兮地问。
　　“嗯，现在这个视频是证物，你是证人，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也别让这个证据被别人拿走，什么人找你都别给他，知道吗？”谭子叙看完视频跟郭子睿认真的讲，“是院长让我来的，如果病人家属要跟医院打官司，你可是很重要的人物，没准会上报，上电视。”
　　“我当然也知道你不是这种虚荣的人，你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对不对。”
　　郭子睿被唬的一愣一愣地说:“好好好。”
　　下午手术结束，病人□□被送进重症室，一天后到了普通病房暂时脱离危险期。
　　医院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让陈医生道歉。而陈医生因为不愿意在自己的履历中留下污点，竟然妥协。警方也乐于双方和解不要瞎折腾。
　　这结果在谭子叙的意料之中，类似的事件只要不被媒体曝光，基本都会被冷处理。
　　一周后，陈医生被打的视频被人发布在微博上，引起了各大媒体的重视。
　　谭子叙洗完澡出来，接到于桥的电话:“还真的是你，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说你被下放到二线医院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谭子叙的语气很轻松。
　　“已经晚了。”于桥在电话那头咆哮着，“连个求情的机会都不给。”说完，声音渐渐降下来。
　　“别担心，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