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见晴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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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望春此刻的大脑似乎是停止了思索，脱口而出：“我有，你要多少？”
“我把这柳琴卖给你，能兑点钱吗？”
鲍望春木木的伸手接过那把琴，他虽不会柳琴，但摸着那木，断定是上好的材料打至而成。
“小姐，你这是……”
“长官，您要是有钱的话，能不能先买了它，我……我需要钱……”
鲍望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女孩子究竟为什么开口要钱，也不知道女孩子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就连她叫什么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二十天里，用周天赐的话形容就是“着了魔的东卿”。是的，鲍望春自此那晚结识那个女孩子就一直悄悄的跟着她，他想把事情弄个明白，他想把柳琴还给她，他想帮助她，他想见到她。他看到那个女孩去过当铺，他看到那个女孩去找过“人牙子”，他看到那个女孩子在某位士绅家里唱过一次堂会……
他看到那个女孩急急的拿着钱袋跑进一户人家，而他就在那门口守着、等着。依稀能听到远处威斯敏斯特音乐又响起了，女孩子出来了，她站在街上长吁了一口气，好似解脱好似得到了重生，她昂起头望着天，阳光正好普照了她周身。她笑了，这是鲍望春第一次看到她笑，笑的是那么灿烂、笑的是那么真诚。这也是进入梅雨期后，上海第一次有如此明媚的太阳。
“你好。”
“是你，你一直跟着我，对不。”
鲍望春脸红了，被一个女孩子如此反问，鲍望春一时找不到话来回答。若说是，便承认自己这么多天来的“不齿行为”。若说不是，人家早已发觉，自己反而又是再度撒谎。情形就这么僵着。鲍望春眨了眨眼睛，整了整军帽，极力的想掩饰自己的窘态：“我是想找到你，然后……把琴还给你。”
“长官，已经卖给你了，我没有钱再赎回来了。”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想把它物归原主。你放心，那天的钱，我也不用让你还。”
女孩子带着深深的疑惑看着鲍望春。鲍望春心想，她兴许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兴许是对自己存着戒心。
“你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的想把琴还给你。那钱，就当是你当靶子帮我解围的酬劳吧。你看行吗？”
女孩子用一如既往的沉稳态度回答：“长官，我并没有害怕。如果可以拿回那琴，请你带个路。”
鲍望春听到这话，终于可以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两个人一路上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谁，均是默默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这路，在今天看来显得是如此的漫长；这路，在今天看来显得是如此的静谧。
“到了。就是这里。”
走在逼仄的弄堂木楼梯上，“咯吱咯吱”的声响和着两个年轻人的脚步声，有节奏的跳跃着。他们谁也不知道两颗年轻躁动的心，此刻正在靠近。
进了堂屋，女孩子低眉扫了一下四周。一个完全不像是国军军官的家，却又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军人的家。没有豪华的家私、没有奢侈的用品，它简洁、历练，就像是它的主人，一个干净、纯洁的军人。
“请坐，请喝茶。”
“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好开启话头儿。
作为主人的鲍望春只得先开了口：“我去把琴拿给你。”话出了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样那个女孩子拿了琴就会走，也许她再也不会出现，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伸手取琴、递琴，鲍望春是多么希望这把柳琴能留在这个屋子里啊，这样就能留住眼前的这个女孩。
“谢谢长官。”
“不用叫我长官的，我叫鲍望春。”
女孩子抬起头，正对上了鲍望春的眼睛，复又迅速的颔首，浅笑。
“谢谢你，鲍……先生。”
她转过身朝门口的方向走。鲍望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要去哪？”这简直是一个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询问，可没想到女孩子悠悠的回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的。”
女孩子听到这话，转过了身，低着头小声的说：“你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吗？”
“能！”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找房子不是一时就能找到合适的。你看你能不能今天暂住在这里。我明天一早就去帮你找。”
鲍望春说完，忙又补充到：“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安心的住下，喏，里屋你住，我在堂屋。你看可以吗？”
女孩子低着头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请问小姐芳名？”这是鲍望春目前最想知道的。
女孩子抬起头，看着鲍望春，说出了三字：“郑玉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见晴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