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亦如初逢》绪如墨

2、谢桥

　　此刻，依旧大雨倾盆，乌云密布。

　　萧凌送走了梁允，看了眼时间：17：34。

　　萧凌垂下眼睫，那被岁月磨削了棱角的面孔透出一点淡寞。

　　本以为，那件事亦不会再想起，会被自己小心翼翼且不动声色的埋藏在离开的那道身影。这段刻骨铭心的时光，会同那道身影，烟消云散。

　　渐行渐远，终成不见。

　　对于那个人，他想要老死不相往来，也想过做一个有心的无情人，快刀斩乱麻的切断一切关于他的讯息与回忆。但是，全部皆不可抛。

　　萧凌从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萧凌深吸一口气，吐出氤氲白雾，烟云朦胧。

　　“该死，还是戒不了。”
　　他长叹一声，骂了一句。

　　萧凌打开窗，烦躁的抽完一根烟。

　　突然间，手机铃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萧凌听着一段不知名纯音乐的前奏，眸色渐暗，翻出手机，来电者显示着“冬遥”二字。

　　“冬遥。”
　　“萧凌，你在哪儿。”
　　“怎么，老婆大人还要查我的岗不成？”
　　“别贫嘴。谢桥回来了，约了个同学聚会，他打你原来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找上了我。我把地址发你。”
　　“好。”

　　萧凌挂下电话，窗外天色微缓，雨也不再耀武扬威，只剩不依不饶的小雨淅淅沥沥。
　　萧凌一脚踩上油门，绝尘而去。

　　悦心KTV。
　　“203……”萧凌顺着指路牌缓缓而来，终于，他看到了那串数字。
　　推开门，刺耳的音响声忽高忽低，震耳欲聋，萧凌按了下耳垂，取下墨镜别在衣领上，笑着说：“哥们，好久不见。”

　　谢桥转过头去，喜形于色，同萧凌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萧凌将手搭在他肩上，说：“怎么着，高材生要回国混了？”
　　谢桥一拍他肩头，说：“你从哪儿学来的冷嘲热讽，能不能学点好的，小伙子。”
　　“得嘞，儿子。”

　　谢桥哭笑不得，将萧凌拉到一旁，给他开了瓶啤酒，说：“你和冬遥的事儿韩秋苓都跟我说了，可以啊，出息了混球，把迷倒万千少男的校花都追到手了。”
　　萧凌一脸得瑟，接过啤酒灌了一口，颇为自豪的说：“那是，多跟爸爸学学。怎么，你还一单身狗啊？”

　　谢桥默不作声，刚刚玩味的笑意转瞬即逝，他半酸不苦地笑了一声：“可不是嘛，我还在等。”

　　萧凌刚吊儿郎当的模样迅速收敛，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谢桥：“不是吧，都十年了，你这也该过了发春期了，怎么还恋恋不忘啊？”

　　谢桥低下头，漠然地说：“其实，只要她能回头看我一眼，对我笑一下，我这条烂命都可以给她。萧凌，相比之下，你这种‘双向暗恋’是上天眷顾。”

　　萧凌沉默不语。

　　“可是，我还想再等等。据我所知，她目前还没有心仪之人，我想再去试试。”谢桥目光如炬的看向萧凌，下一句话让萧凌如坠冰窖，“有些人你就是生生世世也忘不了，也逃不掉，许忘川不就是如此么？”

　　半晌静默无声。

　　“谢桥，别提他了，行吗？”萧凌苦涩却低微的说着。

　　“也罢。反正许忘川不准备再回国了，他已经彻底退出你的世界了，‘你和冬遥好好的，做一对神仙眷侣长相厮守’，不就是他心之所愿吗？”

　　酒过三巡之后。
　　冬遥扶着萧凌，萧凌烂醉如泥的摊在她身上，嘴里还振振有词：“我说……你……谢桥，你真他娘的……他娘的窝囊！喜欢一个女孩十年……！不敢……不敢表白，你就是个……是个傻缺！装什么若无其事……啊？！”

　　冬遥将他的手拉下，嗔怪着说：“别说了，你最出息行不行，乖，看路。”

　　萧凌昏昏沉沉的推开冬遥，不知为何，竟没用力，只是松开了冬遥搭在他身上的手。

　　谢桥将手中罐装啤酒一饮而尽，对着路边一摔，破口大骂：“萧凌你他娘有什么本事来说我！你呢！你活得就坦率，你就不窝囊！啊？你如果真那么孑然一身，那许忘川还会至今出国不归吗？都是让你大爷逼得！知道吗！”

　　听到“许忘川”三字，萧凌意识渐恢。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靠着路灯杆，指着谢桥说：“老子不欠他的！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我有说过任何一句什么话给他希望吗！老子只给绝望！一了百了！”

　　谢桥哽了一下，趴在路边吐了起来。

　　萧凌啼笑皆非，他一脚踹上酒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他妈的……真是窝囊……”
　　这句过后，萧凌一直在笑，笑得瘫在地上，忘乎所以。随后隐隐约约的带上了哭腔：“你他妈怂逼啊……萧凌……”

　　冬遥站在两人身后，神色十分复杂。

　　不知道在大街上耍了多久酒疯，萧凌只记得，在意识消沉后，午夜梦回，他再次回到了十二年前。

　　回到了那无忧无虑，却是万千纠缠不休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