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qingqing

14、第 14 章

　　无香收拾行囊准备去旅行——也许去爬山，让□□疲劳到极致，也许可以重新找回睡眠和平静？朱萍很担心：“你行不行啊？我请假和你一起去吧！”她们在朱萍公司的餐厅吃午饭。
　　“你歇吧！”朱萍在外企当秘书，恨不得星期六星期天还要伺候老板，怎么可能请假？
　　“那成宇吧？他自己当老板，没关系的。再说，这阵子他在你跟前晃来晃去，司马昭之心啊！”朱萍不知道无香为什么和卢坤“再次”分手，不过从无香这次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真的没戏了。她因此又认可成宇了。
　　“朱萍，我一个人在日本生活了五年！”无香被她唠叨得头疼。
　　“可是国内多乱啊！你不是刚被人抢劫过么？要不你别出去旅游了，回家看看你妈妈吧！”
　　无香不语。朱萍举手——好吧好吧，这个主意有点馊。“什么时候出发啊？”
　　“明天的机票，去黄山。”
　　“到了给我发短信啊！手机带两块电池！山上不会没信号吧？你那里有药吗？蚊虫叮咬的，还有消毒喷剂，创可贴之类的？没有吧？我晚上给你送过去啊！”
　　无香把手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塞住她的嘴。

　　无香还是第一次来黄山。通过旅行网定了山脚下的旅馆，100一晚，价格不贵但是挺干净。她时间充裕，不愿意跟着旅行团，因此自己一个人慢慢游荡。第一天去了翡翠谷。
　　正是江南的梅雨季节，山上半天日出半天雨，道路并不是很好走，旅游小巴却绕着盘山公路开得飞快，惹得游客们个个面容肃穆，死死得抓住前排的坐椅。
　　因为还没到旺季，翡翠谷的游客不算很多。虽然是连日阴雨，但是谷中的水流并不湍急，潺潺的溪流依山而来，宁静无波。水底是大大小小白色的石头，看起来憨厚喜人。清澈的水流汇聚到深潭，竟然泛出碧绿的颜色。无香记得大面积的水面，因为折射了蓝光所以呈蓝色。这溪流中的水，伸手捞一把起来分明是无色，不知这绿色从何而来？
　　身后嘻嘻哈哈过来了一群男女：“这水好绿！”一个女孩子欣喜地叫。
　　“累死了，我洗把脸！”她跳到无香的身边，哗哗捞起溪水往脸上洒。洗完脸看见同伴也在水边，便笑着往他们身上撩水。那边笑着还击，一场轰轰烈烈的水仗打下来，不禁他们全身湿透，连无香也被殃及了池鱼。
　　女孩站起来才看到身后的无香，呀得一声：“你们怎么把别人都弄湿了？”
　　“还不是你先动手的？”那边不服气。
　　女孩子打开背包拿出一条毛巾：“你快擦擦，别着凉了。”
　　无香笑笑：“没事，我自己有。”掏出毛巾来擦去身上的水，知是前襟上依然是星星点点。
　　女孩子掏半天，拿出一件衣服：“你穿这个吧，我刚在山下买的，新的！”
　　“不用了，只是外套，里面没事。”
　　“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反正我也打算下山了，走着就干了。”
　　“我们也下山，一起走吧？”女孩子回头，“罗匡！”
　　无香看见一个壮壮的高个子男孩应声过来，穿了一件横条纹的Ｔ恤，和着名字一联想，不禁噗哧笑了。男孩子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有些气恼的问女孩：“干嘛叫我？”
　　“你的名字不是用来叫的吗？”女孩子双手叉腰，“罗匡罗匡罗匡罗匡！”２０来岁的娇俏女孩子，就是有撒泼耍赖的本钱。
　　“行了行了，我是箩筐！什么事儿啊？”
　　“你把姐姐的衣服都弄湿了，你帮她背包包！”
　　无香赶紧推辞：“不要了，我的东西不多！”是知道你们什么来历啊？看着象小孩儿就是好人么？临行前朱萍突击灌输的各种恐怖故事发挥了很好的警示作用。
　　男孩子正要伸手，看见无香的表情不禁好笑，回手掏出怀里的军官证：“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买的嘛！”女孩子笑。无香也笑，再坚持就是让人家下不来台了。反正她的证件钱包都不在背包里。

　　一路同行，知道这是两对小儿女出来游山玩水，一路从北京，山东，安徽走下来，已经玩了两个星期，还打算再去四川和云南。彼此交换了名字，女孩子叫卢玥，罗匡是她的青梅竹马兼护花使者。
　　“男朋友？”无香笑着低声问。
　　“美得他！”卢玥一甩头，很拽的样子。

　　到了山下分手，各自回酒店。也许是白天太累了，也许是小旅馆热热闹闹的人的气息，无香居然倒头便睡。
　　好像回到了那个房间，有雪白的墙壁，灰色的地毯，米色柔软的被子。他靠在她的身边，一页一页得翻书。书本刷拉刷拉的响声让她安心。然后，声音没耍赝房矗す庾派碜佣自诖蚕拢餐压饬耍缈教跬龋墒撬淙荒芸吹铰ぴ诙匆坏阋哺芯醪坏剿Ｋ偶保蜕埃骸坝昧Γ昧Γ被故歉芯醪坏剿Ｋ蘖恕Ｈ缓舐び直ё∷耍崆崤淖潘谋场?
　　她问：“你原谅我了么？”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我为什么要他原谅呢？无香在梦中很努力的想，却全无头绪。只是他的怀抱让人留连。她搂住他的腰，紧紧地贴着他，不肯放手，不能放手……

　　一惊而醒，再也无眠。

　　刚刚从那件事情的震惊中苏醒的时候，愤怒，怨恨，恶心，还有嫉妒占据了无香全部的思绪。她恨他，她再也不要想到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做很奇怪的春梦。以前和卢坤相拥而眠她都没有做过春梦，可是现在，经常会梦见和卢坤亲昵，躯体的交错，四肢的纠缠。甚至她梦见他们接吻。在梦中她想到了他给人□□的样子，这样的吻让她觉得恶心，可是同时却让她兴奋！她的肠胃抵触这样的吻，可是她的□□却因此而颤抖，酥软。
　　每次做了这样的梦，无香都会羞愧。她无法理解，自己难道是这么无耻的女人？那一幕，对于一个26岁的处女来说，似乎是性的启蒙课。以前想到卢坤，她只想到温暖的笑容，坚实的怀抱。可是现在想到他，更多的是坚硬的肌肉和后背上那条忽浅忽深的S线。乃至对着成宇，她也会想，他在床上和卢坤比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她因此不敢见成宇，不敢正眼看任何男人。她觉得自己心灵龌龊，因此更加憎恨卢坤。

　　第二天去爬天都峰。雨后天青，阳光直烈烈地洒下来，晃得人眼花。时近五月，山上还有些寒冷，节气比别处晚些，因此山上还是一片一片的翠绿。坐着缆车上山，看万山崇岭在脚下掠过，有灵魂飞升的错觉。缆车的终点已经是半山腰，可以看到连绵的山峦在脚下铺展开，因为宽广而忽略了错觉，似乎这绵延的绿色的丛林是一张温暖的床，让人忍不住有纵身入怀的冲动。
　　“真是自杀的好地方！”无香喃喃自语。

　　提步上山。因为天气好，今天的游客明显多了起来。爬了20多分钟便可以看到路边上到处是优胜劣汰下来的选手，或胖或瘦，坐在石头上呼呼喘气。无香体力不错，心里也和自己较劲，便慢慢的数着节奏，一步一步往上爬。
　　渐渐的就热了，脱了外套，脱了毛衣，最后就穿一件短袖T恤，还是一身汗。
　　突然背后传来叫声：“无香姐姐！”
　　无香回头，看到卢玥他们正坐在石头上。卢玥穿一件吊带，把鞋子也脱了，光着脚晃阿晃。无香转身过去：“真巧！”
　　“巧什么啊，黄山就这么点儿地儿。”
　　“无香姐姐，你有水么？”卢玥可怜兮兮的。
　　无香掏出一瓶水给她：“怎么，忘记带水了？”
　　卢玥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又把水递给同伴：“倒霉死了！我们嫌水太沉，所以就雇了挑夫给我们挑上去。可是他们走得太快了，一转眼就没影儿了，我们使劲喊使劲喊他们也不等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卖水，他们说要到山顶才有！”卢玥气呼呼。
　　无香指一下罗匡：“你不是当兵的吗？怎么还雇挑夫啊？”
　　“她非要啊！”罗匡很无辜。
　　“谁让你那么胖啊，爬一会儿衬衫就全湿透了，胳肢窝底下都是汗，难看死了！”小女孩，明明是关心，却要装出很凶的样子来。
　　“没关系，我这儿有。回头到了山上你们再还给我好了。”

　　几个人于是又一起搭伴儿走。卢玥开朗活泼，一路上都是她的声音，罗匡就在旁边笑呵呵的听着，被她挖苦两句也不反驳。无香看见他们，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她和卢坤。这样平凡的快乐，不会属于他们。
　　算了，想那个人做什么？
　　“我想起来了！”卢玥突然惊叫一声，跳到无香的面前，“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无香莫名其妙——自己怎么没有印象？
　　“那次跳舞，”卢玥抓着无香，“那次跳舞你和坤哥哥在一起！”
　　听到“坤哥哥”，无香立刻想起了那次拉丁舞厅见到的女孩子。那天她化了浓妆，因此无香完全无法和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学生妹联想到一起。她心脏狂跳，却尽量冷淡：“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什么坤哥哥。”
　　“卢坤啊！”卢玥把罗匡拉过来，“罗匡，你看看，是不是？”
　　罗匡一看无香的脸色就知道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卢玥的眼神分明写着“你敢不从就要你好看！”他只好和稀泥：“我没看清楚。曲小姐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了。”
　　卢玥疑惑地盯着无香：“不会啊！这么象？”

　　话题就这样被丢开了。无香留意观察卢玥，她有纤细的腰，修长笔直的腿，和卢坤一样的身材。他们的眼睛都是微微凹陷的双眼皮，眼角有些上翘，显得有些媚。她管卢坤叫“坤哥哥”。基因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她是卢坤的妹妹？那她一定知道卢坤的过去，知道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还要扯到这个泥潭里面？山林间有带着露水湿度的新鲜空气。深呼吸，伸展躯体，伸展灵魂——你是来这里蜕变的。

　　到了山顶，那个挑夫果然等着他们，一边抱怨他们太慢，耽误了他两趟活的时间，得不偿失。卢玥叫：“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害得我没水喝！”在裤兜里掏出一团废纸团一样的钱，拉出一张百元大钞：“这给你，够了吧？”挑夫眼睛一亮，赶紧接过道谢，迅速离开，生怕事情有变。
　　卢玥愁眉苦脸的看着两个大背包，里面装满了吃的东西和水：“大家分大家分，边走边吃，务必在下山的路上全部消灭掉！”

　　下了山已经黄昏，他们都累得只能横向走路，包括解放军哥哥罗匡。在山脚下找了一个最近的小餐馆，一群人蜂拥而入，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东倒西歪。
　　“老板，附近有地方按摩吗？”卢玥半躺在罗匡身上大声问。
　　老板一寒，按摩店？没听说过小姑娘去这种地方的。回头人家家长找来……“没有没有，我们这里治安很好的。”
　　罗匡正喝一口茶，扑一口喷在卢玥脸上。卢玥擦擦脸，很阴森地看着罗匡。罗匡赶紧跳起来：“我去给你搓把热毛巾！”
　　无香也笑。和他们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她这一天笑得比过去几个月加起来还多。
　　饭菜上齐，卢玥又闹着要了啤酒，5个人喝了一箱。无香有点喝高了，还是罗匡和卢玥把她送回旅馆的。

　　卢玥也喝多了。到了旅馆，非闹着要和无香住，把罗匡整得无比狼狈，恨不能拍晕了她扛上就走。无香其实很喜欢卢玥，一半是因为她的性格，另一半，好吧，就只是因为她的性格。房间是两张单人床，加一个人没有问题。无香笑着对罗匡说：“她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你明天一早过来接她。这个大个人，我不会拐跑的。”
　　罗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出门。

　　白天很累，又喝了酒，人觉得昏昏沉沉，可是睡意就是不来。隔壁床上的卢玥悄无声息，可能已经睡着了。无香翻个身，默默数羊。
　　“无香姐姐，你也睡不着，是么？”卢玥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
　　“有点累过了劲儿。吵着你了？”
　　卢玥翻身坐起来：“无香姐姐，其实我没认错人。”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无香叹口气——我总有拒绝回忆的权利吧？
　　“我不知道你和坤哥哥是什么关系，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卢玥叹口气，“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你不会想去找他的，无香心里想。
　　“你们分开了吧？你知道他是做那种事情的？”卢玥叹口气。
　　她知道？
　　“你多好啊！要是坤哥哥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无香很想让她闭嘴，可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是猎奇，而是要知道那个人的事情，任何的事情。
　　“你们，是兄妹？”无香终于不再否认。
　　“他是我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