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乖》妄耶

3、第 3 章

　　看着邮件发来关于对方被扣分的通知，还是新手菜鸡的顾熹默默以为是这段话起了大作用，心里稍微舒坦了，这才想起一件事。

　　她问季深：“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个游戏的？”

　　“一年前。”

　　“这么厉害啊。”

　　戴着耳机的少年靠在床上，唇角忍不住翘了翘，轻轻“嗯”了一声。

　　后面又玩了好几局，顾熹一直拿的庄周玩。
　　她发现这个英雄保命能力不错，泥鳅一样滑溜，跑起路来很少有人能追上。
　　不像她以前玩的脆皮法师射手，不是被摁在墙上摩擦就是团战死不瞑目。

　　语音里，季深时不时跟她讲解庄周的技能玩法和出装。顾熹听得认真，也了解到这英雄虽然是个肉辅但其实输出能力并不弱，它的二技能可以结合被动叠加更多的伤害，黏着别人贴脸打会发现伤害高得令自己惊喜令对方惊吓。

　　两人双排玩了一个多小时，由于都是新号没什么英雄，顾熹一直用庄周，季深用李白。
　　顾熹发现，每局游戏无论队友有多坑，季深都能带得动。
　　来无影去无踪，人头尽在他手中。

　　游戏聊天页面，不少人纷纷开启套近乎模式：
　　对面李白王者下凡体验生活？
　　大佬双排吗，我会躺着喊666
　　李白小哥哥，求带灰~~~
　　大佬带带我，我送你凤求凰皮肤，心疼你这么厉害还裸奔~

　　季深从不理会聊天框，顾熹沉迷于技能操作无心打字，最后她看着自己五连胜记录，第一次觉得这个游戏还蛮好玩的。

　　不过她是个有节制的人，眼看时间不早，旁边铺的乔媄已经睡了，于是轻轻和季深道了声晚安。

　　少年听着那一点温柔，语调放缓：“晚安……明天见。”
　　默默等那头的人先掐断通话，录音保存。
　　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灯光映入他眼眸，耳机里刚好传出之前顾熹那一声明显夸赞的话。

　　她已经好久没夸过他了。

　　顾熹关了手机闭上眼准备睡觉，只听对面铺的黎欢欢哀嚎一声，“wuli男神明天竟然不直播，大好的星期天啊！难受想哭。”

　　“欢欢别修仙了，早点睡吧。”她劝了句，再次闭眼。

　　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只得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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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漠的男孩总是独来独往，他长得很好看，左邻右舍的小姑娘都想和他玩，她们试图靠近他，却总被他拒之门外。

　　其中也包括顾熹。

　　她并不是想和他玩，只是受了妈妈的嘱咐，让她平时多照看照看隔壁新搬来的老太太和小男孩。

　　小男孩不爱说话，她偶尔从自家窗台望过去，总能看见他站在阳台看着远处发呆。

　　顾熹随着他的视线眺望，城市里除了高楼还是高楼，根本没什么好看，只是偶尔有别人养的鸽子扑棱着翅膀成群飞过。

　　就是这么无聊又单调的景致他可以看很久很久，这让那时候的顾熹很难理解。

　　直到后来，她才在妈妈那儿听到一些关于他家里的事。

　　她觉得他很可怜，开始真心想对他好，他却依旧不领情。

　　她对他微笑，他当没看到。
　　她找他说话，他从不知声，偶尔嫌她太吵，还会冷着脸重重关上门。
　　她送他东西，他也不接，偶尔强塞进他怀里，他就一脸不耐当着她的面摔在地上。

　　拒绝交流，拒绝触碰，拒绝示好，拒绝一切的一切。

　　明明只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小孩子，却像只高冷到极致的猫，厌恶任何人的靠近。

　　顾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隔壁铺的乔媄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对面铺的黎欢欢还在呼呼大睡。

　　墙壁上空调制冷的风从扇叶中缓缓溢出，三个人的寝室很安静。

　　顾熹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

　　乔媄见她醒了，小声道：“我点了三份粥，应该快到了。”

　　“多少钱我转你。”

　　“唉呀我请客不差钱，只是……”

　　顾熹秒懂，起身下床收拾自己，“我下楼去拿。”

　　“熹宝最好了——”乔媄抓了抓自己一头杂乱的粉毛，心满意足继续躺床玩手机当海王。

　　大学生活使人懒惰。
　　连曾经的社会姐都逃不过这个魔咒。

　　·

　　早上，季深对着镜子刷牙洗脸。
　　看着自己一头凌乱头发，眉心微拧，打理了半天还是不满意。

　　有些烦躁地回到卧房挑衣服，挑来挑去其实也没什么挑头，满柜子几乎都是一个色系的衣服裤子。

　　连着换了好几套衣服后，他草草喝了瓶酸奶，去了理发店。

　　店里清一色的年轻人。
　　好些人被吸引住目光，纷纷抬脸看他。

　　一个戴耳钉穿黑白衬衫的男人过来迎接他，“欢迎光临，需要做造型吗？”

　　“不染，少剪。”

　　“店长你歇着，我来吧？”一个坐在沙发一直看着他们的年轻女生起身，摩拳擦掌。

　　店长瞥了眼自家店的几个妹子，心道现在的女人真一个比一个花痴。

　　“就你了。”
　　季深看也没看那女生一眼，只对着眼前的男人道。

　　女生有些讪讪地坐下，但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真他妈帅。
　　想摸。

　　理发过程中，店长试探着跟他说话，“去约会？”

　　正在看手机的季深顿了顿，嗯一声。

　　“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长这么帅一张脸，还要特意来弄个发型，可见其重视程度。

　　“很漂亮。”他低声说着，点开一本小说。

　　店长视力很好，一眼就把小说名字看了个清楚。

　　“……”
　　这不是之前他妹看那本小言吗，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好好一小帅哥看什么不好，偏偏看这个？

　　·

　　和季深约好见面的地点是学校南门，出去就是当地一条著名特色商业街。

　　顾熹提前出门，没想到季深比她还要先到。
　　她顿住脚。

　　站在花圃边低头玩手机的少年黑发，黑衣，黑裤，与周围的热闹靓丽比起来显得孤寂又沉肃。

　　她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时间——13：45，两人约好的时间的是14点整。

　　她还未上前，季深就已经抬头看到她。紧接着关了手机，穿越人群，逆着阳光走向她。

　　顾熹朝他笑道：“等多久啦？”

　　“不久。”
　　他站定在她身边，认真看她白净的脸，伸手拿下一片不知何时落在她头顶的树叶。
　　亲昵又自然。

　　顾熹却感觉有些不自在。

　　旁边保安室里一个中年人拿着保温杯出来倒剩茶，听后忍不住乐呵呵道：“是不久，也就三十来分钟。”

　　顾熹照例笑着朝门卫叔叔打了声招呼，这才重新看向季深，“来这么早干嘛？”

　　季深目光闪躲了一下，“记错时间了。”

　　“哦，”顾熹没在意，拿出手机低头看，“你想买些什么？”

　　“拖鞋，洗衣液，衣架之类……”季深皱眉，脑袋凑近，“你在看什么？”

　　淡淡的香味涌入鼻尖，顾熹忍不住看了眼他的头发，蓬松微微卷，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目光往下，典型一张好看的上镜脸。

　　她身子后退了小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地图导航，买生活用品就去那个百货超市吧。”

　　说着，低头麻溜打出几个字，一声响亮而机械化的女音从手机里传出：从当前位置出发……

　　季深：“……”

　　顾熹抬头见到他的眼神，尴尬一笑，解释道：“这商业街不小，还弯弯绕绕的，我这几年没单独出过学校，不太认路哈。”

　　季深没应声，只一瞬不瞬地看她，顾熹虽然没看出他神情有什么变化，却不知怎的就是感觉眼前这人有些不高兴。

　　她几乎是惯性一般有些讨好地问道：“怎么啦，要不要吃小布丁，我去给你买。”

　　以前天热他最爱吃的雪糕就是五毛钱一个的小布丁。

　　“不要，腻了。”

　　“哦。”哄人失败，顾熹有点失望。

　　一路沉默，顾熹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手机导航，季深就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
　　顾熹偶尔抬眼就见周围有女生往他们这边看，有些是光明正大的瞧，有些是偷偷摸摸的瞄。

　　她不由得随着她们的视线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季深。

　　他长得越发好看。
　　睫毛浓密纤长，五官精致漂亮。
　　侧颜姣好，在阳光下白皙无瑕。

　　他没什么表情。
　　整个人的气质像只午后晒太阳的猫，没睡醒似的慵懒。

　　以前的他每次出门就是这样一副状态，却丝毫不影响行人频频回头的关注。其实他很宅，只是比一般的宅男多了张好看的脸还有一身发育良好的骨骼。

　　顾熹觉得这一路沉默不是金而是尴尬，终于受不了的她只能努力找话题。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不好。”

　　顾熹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

　　“很想你。”
　　没有她在的这些年，他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顾熹瞥开目光，大脑有一刻空白，只能用问话来掩饰自己莫名的情绪。

　　“怎么想起考这所学校了，直接去隔壁省的音乐学院不是更好，那边出来的名人挺多的。”

　　“想来这里。”

　　“为什么呀？”

　　“你想听？”

　　顾熹又忍不住抬眼看他，这一看就直直看进了他的眼里，澄澈、深邃，像精心雕琢过的黑曜石。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这双眼睛有多好看，不过此刻让她真正动容的是那里面所包含的情愫。

　　她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

　　季深的唇微微张开，似乎准备说话。

　　“超市到了，抓紧时间哦，我晚点还要回去开班会的。”顾熹话音一落，径直往百货超市的门走。

　　季深盯着她的背影，淡色的唇轻轻抿着，眼中闪过些许落寞。

　　百货超市里人流涌动、摩肩接踵，因为是周末又是开学高峰期，附近大学生都喜欢来这边采购。

　　顾熹推了个车，跟他说：“要买什么赶紧挑，买完我得回学校了。”

　　季深将推车从她手中接过，很快里面就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

　　当他将两双凉拖鞋放在手推车里时，顾熹终于忍不住看向其中一双明显小了好几码的粉色拖鞋问：“你合租？”

　　季深垂眸看她，疑惑，“一个人住，你不去我那儿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

　　季深沉默片刻，说：“花园很好看，还有你喜欢的秋千。”

　　顾熹担心他走上什么不归路，“你哪来的钱？”

　　这个城市的房租不低，特别是大学周围，他租房子还带花园，面积肯定不小，一个连十八都不到的未成年，哪来那么多钱？

　　“打游戏赚的。”

　　“王者荣耀？”

　　“嗯。”

　　顾熹觉得这时代还真是变得太快了，现在打游戏都成了一个暴利行业。想起黎欢欢天天接单子帮人代打，每个月赚的数目也不算少。

　　顾熹没再追问，只默默看季深挑东西，漱口杯、牙刷、毛巾……都是双人份。

　　顾熹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结完账，季深提着两大袋东西跟着顾熹从百货超市出来。
　　顾熹看了眼时间，想回学校赶今天的稿子。

　　“我饿了。”季深突然说。

　　顾熹想了想，推荐道：“这附近有家西班牙牛排饭，味道挺好的。”

　　“你陪我去。”

　　“你会用X德地图吗？”

　　“现在才下午三点。”

　　“那好吧。”

　　顾熹没饿，只点了杯果汁喝，给季深推荐了这里的黑椒牛排饭，一边喝果汁一边看他吃饭。

　　他吃相斯文，慢吞吞的，吃了至少二十分钟才勉强吃完，然后慢悠悠拿着手机去扫码付钱。

　　顾熹撑着下巴再次打开手机看时间，心心念念着今天的更新，无意抬眼看了下门外。

　　浑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