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乖》妄耶

11、第 11 章

　　帮醉得难受的黎欢欢卸完妆，督促还有些发懵的她洗好脸脚，将她扶上床，顾熹独自把厕所清洁了一番，还喷了些香水掩味儿。

　　最后想起自己还剩小半罐蜂蜜，兑了一杯蜂蜜水给黎欢欢解酒。

　　黎欢欢喝完水刚一躺下，突然嚷了句：“男人都、都没一个好东西！”

　　顾熹无奈，黎欢欢就是那种喝完酒没什么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劲就开始上头。

　　她只能哄她：“你快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我不，我想说话。”

　　“那你说吧。”说累了就睡得着了。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让我独立坚强，不要想着靠男人，男人靠不住嗝儿…后来她做生意有钱了，生活越来越好，我以为我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后来，她竟然找了个小年轻再婚，那男人长得人模人样……”说到这里，她突然开始呜咽起来。

　　顾熹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
　　黎欢欢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家里的情况。从大一开始，她课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游戏，那时候王者荣耀还没有火，她打得最多的是英雄联盟，帮人代打赚生活费，连寒暑假都会申请留校。

　　那时她就觉得很奇怪，可一旦问到她家里的事，她就笑着转移话题。
　　她以为是她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才一直这么辛苦的将打游戏变成一种赚钱的工具。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呜咽了好一会儿，她又开始继续说，声音很慢，口齿清晰：“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衣冠禽兽，三番几次想猥亵我，我没让他得逞，还告诉了我妈，我妈很生气，但不是对他生气，是对我。从那以后我才明白，我妈很爱他，胜过爱我。后来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长得白白胖胖，像个福娃娃，谁见了都喜欢。”

　　她躺在床上，越说越平静，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泪顺着她的眼尾一直流到耳蜗。
　　“高中时我再也受不了住了校，考了个离他们很远的大学，没再用过我妈一分钱，也再也没回去过。那不是我的家了，我已经没有家了……”

　　这样的黎欢欢让顾熹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人的童年都是那么灰暗压抑喘不过气，让她心疼难受。
　　不知道再过些年，完整的家庭和幸福的童年是不是也会成为一种另类的奢侈。

　　好在，黎欢欢说完后就再没了声音，很快就睡着了。

　　顾熹拿着湿巾爬上梯子俯身，温柔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轻声道：“但你还是长成了一个乐观坚强的女孩啊。”

　　今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没谈过恋爱的她会那么抗拒男人。
　　只希望这种阴影不要一辈子笼罩她，她是个好姑娘，值得那些更好的爱。

　　关了灯，躺在床上的顾熹点开手机才发现她和季深的微信通话竟然一直通着。

　　刚戴上耳机，她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响，然后世界再次陷入安静。
　　这种声音顾熹很熟悉，是她在乔媄那里听过无数次的打火机声。

　　“你在抽烟？”轻轻问了一声，那边却迟迟无人回应。

　　“在吗季深。”回答她的还是一片死寂。

　　她只能挂了微信通话，拨了手机号码过去。

　　正坐在地上，背靠床沿独自抽烟的人被一阵又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给惊得回神。

　　他略一低头，地面不远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那个他最喜欢的名字。

　　伸手捡起手机，接通。

　　“你在抽烟？”轻柔的女声窜入耳膜。

　　“没……”他赶紧摁灭抽了一半的烟，扔进旁边已经装着好几个烟蒂的烟灰缸里。

　　“真的？别骗我哦。”

　　“抽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

　　“忘了。”

　　“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我……你后来又不管我了，”他声音发闷，越说越委屈，“如果我不想办法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我了？”

　　问完这句，手机那头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他胸口憋闷得难受，烦躁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三年前这个少年的疯狂程度让顾熹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她觉得他的性格有些缺陷，不太像个正常的男孩子。

　　回想起最近他对自己的依赖和那些毫不掩饰的小动作。

　　“季深，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顾熹问完后就屏住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喜欢，很喜欢。”他毫不犹豫地开口，声音不自觉提高，迫切地想让她知道且相信。
　　最后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轻声补了句：“我最喜欢你了……”

　　他曾听人说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爱是克制是放手是成全，是只要他喜欢的那个人幸福快乐就够了。
　　但他不是，他自私，他不愿意放手，他贪婪的想让她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他身上，然后永远待在他身边。

　　“那，十八岁想要什么礼物呀？”顾熹平躺在上铺的床上，睁眼看着空调上的度数，28℃，10月28日就是他的生日。

　　“永远跟你在一起。”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顾熹翻了个身轻笑，“你是不是傻呀，世上哪有人能永远在一起的。”

　　“我不管。”声音变得固执，带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任性。

　　“那就别抽烟了，赶紧睡觉，不然我不喜欢你了。”

　　“你……真的喜欢我？”他的声音由一开始的雀跃到最后的不自信。

　　“不然我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啊，我又不是圣母。”顾熹的声音很温柔，“快点长大吧，阿深。”

　　“我已经长大了，”他说得急切，“我能自己赚钱，会自己租房子，我还会写歌，我为你写了好多歌。”

　　“嗯，”顾熹夸他，“阿深很棒。”

　　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像雨过天晴后出现的彩虹。
　　原本压低的嘴角慢慢往上翘，他忍不住问她：“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啦，只要你乖。”

　　“我录音了。”

　　顾熹觉得好笑，“我又不骗你。”

　　“你骗过我。”

　　“什么？”

　　季深轻咬着唇，原来她已经忘了。

　　“没什么……”

　　这通电话打了三十多分钟，顾熹才终于把还想和她聊天的季深哄去睡觉。

　　结果自己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想着季深刚才那一句：你骗过我。

　　她在手机里翻出一个被上了锁的相册，输入密码后点开。
　　相册里只有两张照片，这两张照片很幸运，曾被她无意存在U盘里才得以在手机丢后幸存下来直到现在。

　　第一张是在阳台的小木桌上，上面堆满了试卷和书本，坐在桌前的少年正垂眸提笔写字。
　　下颌线条柔和，额头被有些长的头发遮挡了大半，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嘴唇微抿泛着淡淡的粉。
　　眼尾那颗朱红小痣更是为他过分白皙的脸颊增添了一抹别样神采。

　　这是在季深初二暑假时，她受隔壁老太太嘱托，过去监督他做作业，
　　因为他一放假就很不喜欢做作业，宁愿坐着发一整天的呆都不情愿写半个字。

　　他的字写得不好看，正好他们暑假作业里有一本字帖，顾熹就让他先练字帖，然后再慢慢一笔一划写作文。

　　后来顾熹发现，字帖对他来说真没什么用。
　　无奈，有时候顾熹就在草稿本上写几个字，让他照着她的笔画慢慢练。

　　毕竟这么好看一个男孩子，以后出去字写丑了得多减分，而且世上还有个被人广为流传的“字如其人”的说法。
　　但经过顾熹这些年的经验来看，这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依据，不过字写好了绝对不是减分项就对了。

　　那时候的季深已经挺听她的话了，有时候心里可能有些不情愿，但也几乎不会反抗和拒绝。

　　他写字的样子很专注，侧脸好看极了，顾熹坐在旁边没忍住悄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没有美颜滤镜磨皮，只借着明亮的光线也能拍得十分好看。

　　那时候她就在想，才这么小年纪就已经长得般好了，再大点不知道得好看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幸运的小姑娘。

　　季深从小敏感，很快就发现她在偷拍他，当时顾熹本以为他会强制要求她删掉，因为他曾一度讨厌被人偷偷拍照。

　　他的班主任曾打过电话给她说过这件事。
　　他们班有个女同学因为下课偷偷拿手机拍他被他发现，他硬是马着脸冷言冷语让女生全部删掉，当场就把人给吓哭了。
　　好在是一通电话就能说明情况的小事，没到请家长的地步，不然她又得跑一趟。

　　顾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好看一张脸，却偏偏不喜欢被人拍，他的性格总是那么矛盾奇怪。

　　但让顾熹意外的是，他只悠闲转着笔，抬头看她，低声问：“好看吗？”

　　“很好看呀。”顾熹怕他不信，还赶紧拿手机给他看。

　　他只瞟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不大的阳台很安静。

　　那一刻，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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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芷芷的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