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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神灵之事 心诚则灵 ...

  •   “义子报恩......”淮子望像是喃喃自语般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

      二公子看着淮子望不解其意的眼神,悠悠道:

      “古事记里面有一篇目,讲的便是类似的故事。相传在某朝某乡中有一位富豪,因为家中公子误坠落井中,少殤而往。而富商自己又是老年得子,已无力与夫人再诞一子,无奈之下只好收了一名流落他乡的年轻人为义子的故事。”

      二公子没有将话说完,但经他近一步提醒,淮子望已经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后续了。

      这位义子德行优秀,不但生辰月日与富商相同,生活习惯,待人处事也皆与富商十分相似,富商夫人过世后,两人更是如同亲生父子一般,为此富商颇感欣慰。

      后来这位年轻男子有一日向富豪提出一个要求,请义父暂借给自己黄金三十两,作为自己出海经商的本金。富豪虽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给了这位义子。义子即日便出行了,整整三年未归,且期间了无音讯。

      但富豪时常在梦中见到义子,对方告知富豪,自己这三年都在外海漂泊行商,路途僻远导致书信无法到达。所以只能借睡梦来向义父报平安。

      虽然梦境十分真实,义子的面容在梦中也丝毫必现十分真实。但这毕竟是梦境。富豪认定这不过是自己太过思念义子而产生的种种幻觉,这三年内仍旧寝食难安,时时刻刻记挂着义子的下落。终于至第三年的年关,义子带着一大批珠宝字画从海上归来。

      这批珠宝画作当中有两物十分特别,其中一物乃是一颗古怪的美人头颅。发丝如墨,眉眼如画。散发着异香。

      富豪刚刚看到时几乎被这异物吓疯,以为义子在海外犯下了杀人大罪,几乎就要上报官府。但却被义子所劝服。说这头颅不过是中长得同人十分相像的异形花草。此乃难得一见的雄株,放在家中有能安宅避凶之奇效。

      富豪听义子做如此说,安下神来仔细观察,才发现他带来的头颅,虽与人的极其相似,但切口处却没有血水渗出,在炎炎夏日里,放在堂内数个时辰也闻不到任何臭味,皮肤之上也无丝毫尸斑腐烂之处,且触手温软,与活人并无二至。遂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此物。

      义子带回的第二样奇物是一副画,义子并没有具体解释,此物有何效用,只是让富豪挂在府内大堂。

      在这故事的描述中,这奇画里画的便是四个孩童摘果的景象。

      淮子望想到此处,突然间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什么似得,抬头惊愕的盯着二公子。二公子看他那个样,料到他已经猜到自己暗示的是何事,便稍加提点道:

      “淮大人想的没错,这个故事里的图画内容随着故事的流传,经过几十年几百年的,倒成了常见的绘图样式,而被画匠们所熟知。想必,那个画匠听到淮大人说要他以孩童为主题画张画儿时,便联想到了这样的绘图。

      淮子望简直被二公子的博学多识而惊呆了,他虽然也听过古事纪里的故事,甚至在自己堂上挂上了群童摘果图的图画,却完全没能将两件事物联系到一起。

      二公子作出一派谦虚的样子,笑着向淮子望解释道:

      “小侯平日里偏爱看这些乡野志怪小说。又对字画一类的东西略知一二,以上不过是小侯的猜测。”

      二公子嘴上虽作如此说,但淮子望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极具说服力的坚定目光。

      而且,淮子望从逻辑角度上也完全无法反驳,他将此二者联系起来的行为。

      因为古事纪中的故事后半段与此物联系极大,可谓是故事中最画龙点睛的一笔。

      说是那义子拿着美人头颅与群童摘果图以及一大堆的金银财物归家后,便整日待在房内闭门不出。

      一日,甚至对富商说:自己此番在外学了诸多异能,又拜有能者为师。最近仙师已临飞升,所以要前去与师长作别。富商听他这样说,却不愿放行。毕竟义子在外漂泊了三年之久,现在又要离开自己,实在是过于不舍。

      义子看自己的义父对自己如此不舍,倒也不一意孤行。只说:

      “若父亲不愿儿子离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摒退下人,让儿子一人坐守房中,且这三日饭菜不能断,皆放于房门外。”

      见义子作此打算,富商便答应了。前两日倒也没发生什么怪事,义子房门紧闭,但每日摆在门前的饭菜都是被吃完了的,隔着门窗还能看见其内义子打坐的模糊身影。

      古事纪这本书有趣的地方便在其语焉不详上,给书中的故事添上了几分玄妙的意味。那书内虽没将义子为何如此做刨开来讲,却意味深长的描述说:

      富商看到此景时,联想到了其他的奇闻异事书籍。笃定这义子,肯定是用了什么离魂之法,让自己的灵体脱离肉身,去看望仙师去了。知道此番义子正在使用玄妙法术,富商更不敢去打扰,唯恐出了什么纰漏。

      但可惜,富商如此小心,在故事里的第三天却还是出了变故。

      义子房内发生了怪事。

      富豪因为担忧义子,连饭菜也要自己送去。所以第三天,一清早富豪便到了义子的房门前。

      却见房门大开,义子其人正坐在床内,呈现打坐之势,面色青白,他拿手一探,才发现义子已经没了呼吸。

      就在富商悲痛欲绝之时,才发现义子的手中捏着一个信封。封面上书的是:

      “义父亲启。”

      富商见此,赶忙撕开信封。那里面叠好了几页写满了字的书信,看字迹正是义子写的无误。

      那书信中将义子此番奇怪行经解释了个清楚。说这故事中的义子乃是某海外之国的贵族之子,结果族内被奸人所害,尽数消亡,只剩下义子一人逃出。后流落他乡,与富豪相遇。

      义子虽在富豪家享荣华富贵,却仍未忘怀灭族丧亲之痛。修养元气之后,便向富商求取钱款,回归故乡,打算先用钱款行商,等有了一番权势之后,再向仇人复仇。在这途中义子偶然结交了一身怀异术的奇人,也就是此次将要飞升的仙师。两人同仇敌忾,杀了义子为恶多端的往日仇人,并将那仇人的头颅炼成了宝器。正是那不腐不坏还有奇特异香的美人头颅。

      现在自己和仙师修道已成,要一起飞升而去了。之前种种隐瞒,不过是怕富豪伤心。

      富豪看及至此,涕泪横流。只觉自己命定孤寡,两个儿子都先后离去。但看到最后几页才知道,这义子不愧是要位列仙班之人。厚德图报,势要报他的养育之恩。

      那书信最后几页里面详细描述了,如何用义子遗留下来的美人头颅、群童摘果图、复生富豪亲生之子的办法。

      说是让富豪,割下自己的头颅,将其埋于地下。再将那美人头颅用线缝合到自己身体上,最后把那群童摘果图,焚烧至灰,覆盖到头部的缝合处。

      富商虽对书信内描述的步骤之血腥感到心惊肉跳,但是想到能令自己真正的儿子死而复生,还是多有动心,几番思量下来,竟还是照着做了。

      结果义子的身体与那美人头颅在那群童摘果图的烟灰覆盖下,真的契合成了一体。稍刻间便转醒了,口吐人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父亲,孩儿怎么在此?”

      富商大喜,仔细一问。才觉这换了头的义子身体,竟然真变成了自己原来的亲生儿子,问他往日在世的记忆皆对答如流,十分清楚。

      富商大喜,举家搬迁至别处,又更换了家中所有仆役。两父子靠着义子留下来的那诸多财富,在别处另起炉灶,一生皆幸福顺遂,再不赘谈。

      这的确是个玄妙又精彩的大团圆故事,可淮子望还是不太明了,二公子为何要把这故事搬出来。

      等他将这个故事慢慢在脑中回味一遍后,二公子细细向他解释道:

      “淮大人公务繁忙,看此类书籍不过是为了调解调解,对书内所说定不过一笑了之。但小侯与大人不同,是个闲散之人,又好这道。闲来无事看这故事时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依我看......”

      二公子摆出了一副勘破天机的样子,接着道:

      “那义子修有奇术,不远千里将那画从海外古国带回富商家中,肯定有其深意。依我看....那故事中的群童摘果图内画着的四个童子象征的便是,人之众魂。爬树摘果者为勇魂、在树下张望二者为智魂以及纯魂,捧脸观苗者为慧魂,四者合一,便是一人全幅魂魄。”

      “这书中所说,那富商原本的亲子是丧身于府内井中的,便是暗示那义子是用那画招引出了井水中的亲子之魂。最后再用烧灼成灰之法,将那画内聚集而全的灵魄转生到那具身体之上。才让富商的亲子借体重回人世的。”

      淮子望听他此番解释,除了觉有几处甚为奇怪之外,也仍旧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正想开口询问,却感觉自怀中那块木牌之上传来了一阵令人舒爽的凉意,将他脑内的那些困扰一扫而空,再一看二公子那带着温柔之色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将全身心投入到了二公子的讲述当中去了。

      二公子本来便不是爱说话的人,刚刚一口气说了百来字,只觉得心烦。不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他又不得不说,喝茶润了润喉咙,一边想着之后定要淮子望好好辛苦一番,一边继续说:

      “淮大人,可能以为此事不过是古事纪里面写的一篇旧章,又觉得它极富传奇色彩,不过是一些故事,不可信以为真。照着那故事中的奇画画出来的仿作,肯定也没有什么神力。”

      “殊不知,这神灵玄妙之事大多皆是由传记神话描写而成。那道家众神亦或者观音佛像也不过是后人参照经文神话记载,辅以宝相庄严的僧人为原型画出的图画。但寺庙、家中参拜者不计其数,也甚为灵验。可鉴只要诚心膜拜,此画也和那些神像图画一样,皆有效用。您刚才也曾告知我,贵府夫人也正是在这画挂上堂内不久,便怀上的淮公子。可见当时也是淮大人与夫人的一派真情,致使这画有了灵气,赐下了公子。”

      淮子望听二公子这么一说,紧张的额头冒汗道:

      “所以......神木才提点侯爷这画乃是祭物。为了便是用这画背后的故事引出线索,指示下官应当如何去做......”

      二公子看他已经步入陷阱,感觉有些愉快,继续解释:

      “我之所以将此画的由来向淮大人说的如此详细。便是为了让淮大人明白个中轻重。我想淮大人比谁都明晓伐木乃是不得不做之事,可神木又指明想要画中四童代表的整副魂魄。但又断不能牺牲掉淮公子。我想只能参照古事纪当中一样,养义子得报恩。”

      淮子望虽明白现今二公子是示意他让自己去收义子。将义子之魂供给神木。在完成伐木之事后,还保淮思温周全。但他毕竟心地善算良善,听到这里十分煎熬忐忑,遂问道:

      “可这损人利己之事,不会遭报应么?这神木所求也未免太过火了些吧。”

      “淮大人......”二公子见他神色动摇到了极点,暗中发动异术,借他怀中那块令牌,将淮子望的心神安抚下来,打消他心中负罪感。

      淮子望再次感觉到从怀内令牌处发散而出的那一阵阵的沁人凉意,心神安稳了不少。安下心来听二公子说:

      “淮大人,你也不必在此事上太过纠结,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全人,四魂俱全,本就该结婚生子,长命百岁。若是为求神力而加害他们,可是会遭报应的,神木又不是什么鬼祟怪物,断不会让您做此等无良之事。”

      “神木要的是这世界上缺魂少魄之人。对于这类人来说,早生极乐才是解脱。”

      淮子望,被他说得越发不解,继续道:

      “缺魂少魄之人?何为缺魂少魄之?”

      二公子看淮子望这么问,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出来,解释道:

      “缺乏那图画上所示的其中一魂者,例如丧失智魂的痴呆者。“

      二公子说到此处,假意怜爱的看了一眼柔儿。似乎在向淮子望指明:

      “喏,那就是一个例子。”

      看到淮子望一呆,二公子装出有些尴尬的神情接着说:

      “亦或是丧失慧魂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易怒者。”

      淮子望看着二公子脸上的表情,以及照着淮思温投去的目光,无力的揉了揉额头,心想:

      “怪不得,神木要子温,想来他也是缺魂少魄者。”

      二公子知道这话一说便能将这一套说辞补的天衣无缝,继续道:

      “我那小妾脑袋愚笨,学不会任何求生本领,淮公子整日被易怒狂躁之症所扰,想必也无耐心去求学。这种情况下,淮大人觉得我那小妾没了我,淮公子没了大人,他们过得将会是何种日子?”

      不等淮子望回答,二公子自顾自说了下去:

      “所以世间缺魂少魄之人,若是没有他俩那样的好运,大多凄惨。或是捡食垃圾为生,或被人欺辱。两者皆有之者甚多。可淮大人有没有发现这类人尽管吃穿用度匮乏之极,但寿命大多较常人更长?”

      淮子望经他这么一问,只愣愣的点了点头,脑中浮现出自己往日里看见过的某些凄惨事例。

      痴傻淌着涎水的痴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街道上讨饭,还要被其他乞丐欺负,但尽管一瘸一拐的,却比一般富人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还要活得长。见人就打的疯子虽然满身冻疮,却十几二十年如一日的在街道上跑来跑去。不过和一般的安康尊荣的长寿之人不同,淮子望一点也不觉得他们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所以我之前才说,让他们早亡,其实是在帮他们解脱。淮大人要是把他们聚集起来,凑齐四魂,也并不是什么损人利己的恶事。反而是一种功德,反正进献之日也要等上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内淮大人对他们好点便是。”

      “淮大人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这么多缺魂少魄之人,人选如何去找,大人可全权交由与我。”

      二公子最后总结道。

      淮子望本就对二公子的“神力”感到十分佩服。又经他这么一番循循善诱。只觉得,那神木的确与一般的妖魔不同,连收受供奉之时还不忘连带着送那些受苦的缺魂少魄者早生极乐。又觉得那画的由来与二公子所说一一对应,两相暗示,竟挑不出一点儿的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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