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仙录》四喜丹

10、 无明业火 采颉菡萏

　　且说秀儿逃也似的飞奔回院中，一颗心噗噗乱跳，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之前她因葛慈面目俊秀生的那些好感早因他的唐突烟消云散，暗自庆幸自己反应机敏，得保清白之身。

　　她抚抚胸口，又埋头正了下衣簪，收拾妥当，才提起篮子走回内房。

　　推开门，正看到柔儿在给半倚在床边的纯衣侯捶腿。那美貌的侯爷听见开门声后猛的把眼睛睁开，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正起身子来厉声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葛大人呢！”

　　秀儿已来府中三月，这还是第一次见侯爷生这么大的气，赶紧跪在地上，嚅嗫道：

　　“奴.....奴婢不知。”

　　柔儿胆小，更吓得一抖，捶腿的动作也跟着顿了一下，二公子正在气头上，顺手给了她一耳光，将她自脚边踢开。柔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既委屈又害怕，捂着脸颊爬到床边跪下，担忧的拿眼角余光偷看秀儿，见秀儿右脸也捱了一巴掌，正害怕的缩着身子。二公子白皙的脸上挂着霜，一把攒住她的领口，把秀儿提到他身前来，冷冷的说道：

　　“马上回池塘去，戌时之前不把他伺候舒服了，明天我就剁了你喂鱼吃!”

　　秀儿只觉得这张她曾经惊为天人的俊脸现在看起来犹如罗刹恶鬼一般。早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逃出内房。二公子又转向跪在地上的柔儿，只右眉动了动：

　　“至于你.......就在地上跪到你的好姐妹回来为止!”

　　葛慈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仆人把挂在湖廊上的灯笼点亮，一边倚在湖边拿袖子扇风。心里盼着酉时早点来，赶紧采了什么劳什子荷花回家去。

　　直到湖上最后一顶灯笼也亮了，点灯的仆人们依次告退。他朝着空空如也的湖水左顾右盼，没看见荷花，却见着之前那个粉衣服的丫鬟，满脸是泪的走了过来。见是他，拿袖子抹抹脸上的泪珠，走得更慢了，半响才挪到他身边。

　　葛慈正在疑惑，却看见她尤自跪在自己脚边抽噎道：

　　“侯...侯...爷...让小婢给葛大人捶腿。把葛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再说她已泣不成声，自顾自的跪在地上给他捶腿。

　　葛慈坐在河廊上，只垂眸望着跪在她地上的秀儿。

　　见这丫鬟穿着粉红的裙子，抽抽搭搭的哭着，脸庞右边被人扇出的痕迹已消散成了淡淡的粉红，像是胭脂一样，俞显俏丽。她长长的睫毛挂着透明的泪珠，随着她的小声抽噎而坠下来。倒十分的像那挂着露珠在风中摇曳的粉色荷花。

　　他了然的一笑，用右手轻轻的捧着她粉色的右颊。丫鬟被他的动作吓得一顿，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他，任眼眶中的泪断线般的往下落，葛慈见她这样子骨头都酥了。用手指揩掉她脸颊上的泪，柔声问道：

　　“侯爷是吩咐你这样伺候我的？”

　　那丫鬟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像个木偶一样被葛慈抱起来，揽在怀里。

　　葛慈温香软玉在怀，觉得十分受用，吻了吻怀中女孩粉嫩的脸颊，便左顾右盼起来。瞅见湖边有一假山，便抱着秀儿向那走去。

　　谁知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女孩，却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起来，哭叫着哀求道:

　　“好大人，你换个地方吧!你换个地方吧!我求求你了。”

　　怀里女孩的声音呜呜咽咽像是要断气了一般，听着哭声，葛慈只觉得血液沸腾，不禁理解起纯衣侯好听女子啼哭的怪癖来。他不理会怀中柔儿的哀求，把她抱进假山中。柔儿见那漆黑的缝隙在她眼前越来越大，男子的手也已伸到她的怀中，不由得双眼一闭。

　　低垂的暮色之下，那巨大假山糊成一团鬼影，若是凑近了听，便可听见从其中空处传来女子低低的抽泣声，还有男子轻薄的笑声。

　　葛慈低头帮秀儿穿好裙子，系好衣带。爱怜的亲吻了一下那红红的眼角，依依不舍的说

　　“明日，我还来府上，侯爷定会让你作陪去乞元县公干，那时我们再好好相处。等回来我就娶你。”

　　说完狠狠嗅了一下秀儿身上的香气。拍拍她的细腰，让她早点回去歇息。

　　秀儿自暗处看着葛慈那张俊俏的脸庞上露出的张狂笑意，只觉得浑身冰冷，几欲丧失生欲。但她自小就受了良多的苦楚，这些磨难如今像是那丝丝的韧线，将她的心又和这个世界重新绑了起来。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道：只要他娶了我，给了我名分，其实也没什么，他长得那样潇洒，我也不亏......

　　可不管怎么说服自己，秀儿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人像没有任何重量似的漂浮在空中，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