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500、修行佳话（3/7）

　　修行佳话（三）
　　------既然如此。于是统领们会说，你作为武士应该自己控制住自己，养成自己不做粗暴之事的克己之心才是吧。
　　------让我养成克己之心，让我来……？小弥太目瞪口呆，他皱了皱鼻子使劲摇手。统领们可是说要让我忍耐？这种事可不行，可不能强人所难啊，如果非要说这种事我可就会在这里把各位干翻的，这是真的啊。
　　他说，这自然应该让其他所有人好好注意。自己没有很坏的恶意，所以大家只需稍微躲避一下身子，躲过去，避开手，那就没事了。而不能躲避那是他们的武艺修炼不够，也就是说平时太放松警惕了，自己反而更觉得他们太丢人了。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练到教官的水平啊。
　　------那样的话，那就什么也别说老老实实地躲在一旁吧。他脸上笑眯眯的。国家老【注2：国家老】是无法反抗藩主的，中老反抗不了国家老，各位也无法反抗中老，大家不能反抗我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嘿嘿。
　　三位统领向总统领控诉。希望把小弥太换到其他地方工作，就是这么回事。庄太夫（之前就知道关于小弥太的传言）听了三人详细汇报，他觉得这可不是个凡人。一旦想到如此，所有的一切便都会往好的方向看待。
　　------那行为虽然粗暴但极其简明爽快，没有一丝不纯，阴暗的部分，这实在是太纯洁爽朗了。庄太夫如此看在眼中。而且年轻时做些粗暴的事等辨别是非的能力提高了也就不会再那么做，那时就必定会是他发挥才能的时候了。
　　于是，在同为中老的田上宇兵卫做媒之下，让自己女儿伊势与他订下了婚约，不过还是谨慎地附上了“但婚礼将在粗鲁行为改正之后举行”的条件。
　　从此五年以来，婚礼一拖再拖。小弥太到五番町去拜访，伊势会被允许来见他，和他说话。也常常会招待他吃饭，但婚礼却只一直延期不办。庄太夫看来好像也开始有了或许是自己看错人了的怀疑，最近唠叨颇多，还有两次十分严厉地批评了他，而到了如今终于被宣告“取消婚约”了。
　　------我绝对不取消婚约。
　　虽然他如此回答，辞别而回，但这样，就算是小弥太也没法再保持欢快的心情了。他想干翻两三个人来发泄，就是这样的心情。确实是这样的心情，但小弥太就是小弥太。他（像之前描述过那样）无法忍得住这种心理扭曲的感情。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他已经笑眯眯地眯细了眼睛，
　　“说得那么一针见血，自己都觉得了不起，哈哈！”
　　他嘴里说着搓着一双手掌。
　　“婚约是双方同意下确定的事，是武士与武士在相互之间的信义上定下的合约，所以可不能单方面取消，绝对不取消！这话说得是那么斩钉截铁啊，就是，放马过来吧。”
　　他已经恢复了精神，泡在澡池里那沙哑的声音甚至开始哼起曲子来。第二天傍晚时分，从五番町突然伊势来拜访了。
　　“啊，你好，这个，你好。”
　　小弥太受宠若惊。她前来拜访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她一个人独自过来，这让小弥太感激不已。她居然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那一定是因为深爱着自己，他是这么想的。
　　“我是私下里来的。”
　　伊势声音颤抖着说道。
　　“因为我有想要求您的事，……我马上就得告辞回去的。”
　　伊势似乎已经被逼得无计可施。她在十七岁时订下了婚约，所以算起来今年的年龄也已经到二十一岁了。整体看来她是那种娇小玲珑的体型，手脚也都小巧可爱。相貌一般还算过得去，眼大皮肤白，但绝说不上是美女那么夸张。不过，她等待结婚已有五年，二十一岁这个年龄，那身躯、举动、表情里，都给人充满了娇艳动人的印象。正如现在她确实是一副“娇芳盛艳”的感觉。
　　“不，还请不要，”
　　她制止了在那里转来转去忙乎的小弥太说道。
　　“我真的只说一个请求就告辞了，还请坐下听我说话吧。”
　　小弥太坐了下来。他想至少拿出茶点来招待她，但伊势的表情太严肃了，他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昨晚的事我听父亲说过了。”
　　伊势说道。
　　“听说您不同意取消婚约，但父亲说，就这样下去一定要取消婚约的，不，就这世上一般理论的话，您不同意是行不通的，除非父亲改了主意，不然我们的婚约一定会被取消的。”
　　“我不这么认为，绝不。”
　　“您这么说，但却为何？”
　　她凝视着未婚夫一动不动。
　　“为何不听从父亲的意见呢？听从父亲的意见，谨慎约束自己今后的行为，那样不就马上能举办婚礼了吗？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这么说，那，就是那个意思啊？”
　　小弥太惊讶地望着她。
　　“那就是说，那个，让我别做粗暴的事，是吗？”
　　“这样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要这么做不就好了嘛。”
　　“不行。”
　　小弥太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很抱歉，就这个事不行，请原谅。”
　　“可是……”
　　她急得浑身直打哆嗦。
　　“可是那样的话，您说该怎么办呢？还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注2：国家老=留守管理领地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