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382、水户梅谱（四）

　　“啊，是梶子小姐。”是北边相邻农夫熊七的女儿。她长得也不算很美，但有一个瘦长柔软的身躯，一副不像个十八岁姑娘，可爱的少女脸。被五郎兵卫喊住，梶子唰地一脸苍白。看她害怕的表情，五郎兵卫直觉发生了什么异变。“怎么了梶子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伯母她，”姑娘颤抖着说，“伯母被抓去了河田那里的衙门……”
　　“衙门？母亲。”五郎兵卫睁大了眼睛，但他马上冷静了下来。母亲和自己一直都安分生活过来的，回想一下并没有任何亏心之处，这让他冷静了下来。“我去洗下脚，然后再听你说详细的事，你先在房间等我一下。”
　　五郎兵卫去后院洗了脚，清理了一下身子后才进了屋，换好衣服后他先给仏柜里点上了灯。梶子等着他点好灯。“好了我听你说，请告诉我吧。”看到五郎兵卫冷静的模样，姑娘好像也平静了下来，虽然不怎么顺畅她平静地开始说了起来。
　　小次郎母子俩决定留在此地后，用故人五郎兵卫作为武士该作的准备而留下的银子，在千波之原的一部分开始了开荒。那里原本是富农车屋六造的所有，但只是一处任其荒废的土地，便定下了七年免租开垦的事。母子俩雇了附近的三名农夫，他们自己也滚在地里拼命干活。刚开始时大家都笑话他们，据说千波之原是无法收获的土地，没人相信能从这片地里得到收获。被雇佣的农夫也只是为了工钱而来。但母子俩坚持着甚至可说是笨拙的热情投入到开垦之中。这么写出来很容易，但这份工作有多困难多么艰苦，恐怖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像的。母子俩不仅在□□上努力，还坚守本心顽强奋斗，不，应该说那颗心比□□承受了更多的辛劳。在第四年从百亩稻田和五十亩菜地有了收获。这把附近的农夫们惊到了。千波之原并非无法收获之地。于是先是梶子的父亲熊七搬了过来。之后每年都有人过来下锄开垦，到如今千波之原已有七家农户，大部分都已被开垦出来成为耕地。
　　五百旗母子是七年免租，之后约定的也是很便宜的租金。当然因为是无法收获之地谁也不感兴趣的地方，车屋自然也没觉得有问题。但等到渐渐开垦出来，收获也挺不错后，想来是后悔了，从两三年前开始说起了想提高租金的事。农夫们自然坚决拒绝，------多亏了五郎兵卫大人母子才让这千波之原有了生机，不然这里必定只是一片荒废之地，所以租金自然应该遵守最初的约定，到了现在有什么理由可以提高租金呢？他们都这么说，那时就那样结束了。但是六造没放弃，这次五郎兵卫去了江户不在家时，他又召集农夫们提出了提高租金的要求。
　　“那时车屋老人，”梶子继续说，“说了句太过分没礼貌的话，让伯母发了大怒，她真的很大声地说，五郎兵卫是中纳言大人的家臣，是一名出色的武士，不会有这种下作的心。”“我母亲这么说的吗。”就连高声欢笑都不曾有过的母亲，居然会有这么激情的一面，五郎兵卫感到很是意外。
　　“那时还是没有结果，就那样老人回去了，但那之后第三天，正好是前天，从河田那里的衙门来了官差，说有事想问，就把伯母带走了。”“他们说了什么详细理由吗？”“没有，千波之原的人大家一起请求释放去了好几次，没说理由也不放人。……今天大家都去了衙门，已经是早该回来的时候了……”
　　“是这样啊，这就大约明白了。”五郎兵卫心想，估计是车屋六造提出了无理的诉讼，那样正好，去接回母亲的同时，租金的事也该作个明确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