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林芝linzhin

60、赏月

　　仲夏夜，明月高升，清风过岗，吴慕言与沈清坐在洞外的石凳上赏月，淡风和溶月在旁边灯下脑袋挨着脑袋看吴慕言给的草药书。

　　溶月道:“这婴车花不就是昨天我们在河边看到的白花草吗？我还采了一大捧。”

　　淡风坐的端直，应道:“嗯。”

　　溶月是小短手，指图：“还有这地胆头，清热解毒去湿，不就是路边那长着紫花莲座披针的野草？”

　　淡风老成赞扬:“嗯，你越来越聪明了。”

　　溶月翘起樱桃小囗，摇头晃脑:“那是!师叔也是这么说的！”

　　因是野外，夜里到处是蝈蝈之音。吴慕言想起了玄仙山小竹峰的蝈蝈。

　　沈清坐旁边问：“酒呢？”

　　吴慕言道：“今天就喝了点白粥裹腹，又喝了药，光喝酒，肚子难受。烤点吃的吧。还有萝卜、香菇、野菜和冰的野猪肉。”

　　沈清无所谓：“烤吧。”

　　吴慕言把东西取出：“淡风、溶月，去洗了。”

　　“哎！”淡风和溶月放下书，洗菜。

　　吴慕言取出梨花酒。沈清举杯在鼻间闻了闻，呷了一口：“尚可，比上次的醇香。”

　　吴慕言蹲地挖坑燃碳火：“这五十坛，够喝一阵子了。”吴慕言到野竹丛以指为刀削下数截小枝，将它们削枝去叶洗好擦干穿菜与肉。

　　烤好的肉吴慕言给沈清放在盘子上，吴慕言对淡风和溶月道：“你俩也过来烤一下。”

　　溶月憋着红润婴儿肥的脸道：“师叔，我们烤不好。上次都烤焦了。”

　　“正是不会才要学。我教你们。”吴慕言递给他俩一人一个串示范：“像这样，把竹签串好的肉，洒上调料和油，放在热碳上三寸处慢慢的翻滚，避开火舌和烟，待肉烤的焦黄即可。烤有黑点的坏肉，用刀割了，不然沈清不吃。”

　　吴慕言压了一下淡风拿肉串的手：“低一点，不用转太快。不急，烤坏了，扔了便是。”

　　吴慕言扭头看了一下溶月，溶月正给香菇上撒香料，然而香料根本粘不住香菇，不住的往下掉，急得溶月反反复复的捻香料不停的撒，吴慕言忙道：“菜类、茹类的东西不用撒太多，他喜欢原味的。”

　　溶月道：“喔。”

　　沈清支着头道：“你倒了解我。”

　　“我俩在一起的日子，比人间那夫妻一世还长，怎会不知你习性。”吴慕言这会才得空坐上椅子，将酒给自己斟上，喝了一口，甘冽清香：“九转灵丹那胜酒，还是这一口要喝得。”

　　沈清道：“你这悟性，还登得了仙？”

　　吴慕言笑：“我师父曾说，且行且看。”

　　沈清道：“说说你师父？”

　　沈清以前没问过吴慕言过往：“我的前师，是个散修。我十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就是跟着他去了山里远离尘嚣。我二十五岁那年他出去采药就再也没回来。我去寻他的时候，尸体都找不全了。”

　　“你为什么离家？”

　　“跟家里有些矛盾。”

　　“什么矛盾。”

　　吴慕言笑了一下：“小矛盾。我后娘不喜欢我。我爹只疼新弟弟，我就离家出走了。”

　　沈清敏锐道“小矛盾，你这么小就敢离家出走？”

　　“我后娘在院里挖了一个浅坑，我犯了错就会把我推下去，扔一条蛇进去。”

　　沈清缄默，又道：“难怪你遇到乌巨蛇的时候，有些慌乱。”

　　“嗯，我不太喜欢蛇。我师父有一段时间总教我与蛇相处，我才克服了。”

　　“我记得你来灵仙山的时候已经二百二十一岁。”

　　“嗯。”

　　“你一百多年都待在小枫山？”

　　“没有。我到各国游走采草药。”吴慕言岔开话：“对了。出来这么久，你不回去一下？也不知道启国现在如何了。”

　　沈清道：“不用。有事他们会传唤我，奉贤还在那。”

　　吴慕言：“奉贤道长还好吗？”

　　“尚好。只是一直卡在元婴大圆满。他说他会替我一直守着启国。”

　　吴慕言又问：“你打算接下来去哪？”

　　沈清看天上的灰斑明月：“跟你一样，各国各山走一走。”

　　吴慕言放下酒杯，微笑：“好。”

　　沈清碧海沉珠的眼睛从皎月上移到吴慕言身上：“这次我们不走了，你先闯过化神期，我帮你护法。”

　　吴慕言道：“好。”

　　淡风起身道：“师叔，烤完了。”

　　吴慕言：“你俩也吃一点。”

　　淡风道：“我们是梨木，只饮雾吸清气，不吃凡食。”

　　吴慕言道：“以后你们常随沈清行走凡间，常年累月不吃东西，会吓到凡人。偶尔吃一点习惯一下。”

　　淡风懂事的道：“是。”说着拿了一口串肉，淡风未唤溶月，溶月娇俏的小脚吓的已倒退三四步，扁紧嘴。

　　淡风只好把肉放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起初强装镇定，过了一会就面目扭曲想吐，可未吐出来，就看见沈清在看他，淡风不敢倒沈清胃口，捂着嘴跑远到黑暗处吐去了。

　　“哈哈哈！出息！以后吃素菜吧！”吴慕言见他模样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净子骗喝酒的模样，冲着淡风的背影大笑。

　　两人饮到第二壶酒，青纱已笼月，吴慕言有些醉了。今日放纵了：“我先进去睡了。”

　　沈清略嫌：“你就这点酒量 ？”

　　“不行了，不行了！ ”吴慕言大方认怂进了洞。虽然有些醉了，还是没忘记脱衣服，手脚笨重脱去外衣搭在屏风，酒意渐上，脚步浮颠坐到了自己床铺上。脸上在发烫，脑袋却很清醒。

　　吴慕言呆坐着想起了很多人事：小枫山、净子、许许多多擦肩而过的人，或贫穷或水秀的村庄、繁华城镇、玄仙山、许智、许敏、唐武、杨方、烟草堂、那个渔村……

　　吴慕言翻身坐起取出储物袋，将烟草堂那个储物袋里的东西倾出：金铃、一把小剑、秘技法书、中高级灵石、丹药、符箓、几把长剑……

　　这些东西吴慕言看过数十、百遍。

　　此时沈清走了进来，看他摆地摊，问：“什么东西？”

　　吴慕言鼻尖呼着酒气：“烟草堂的。”

　　沈清居高道：“那死人的东西留它做甚，晦气！”

　　吴慕言将东西收回。

　　沈清边脱衣服边喊：“溶月!打水过来给他洗手! ”。

　　溶月在洞外应:“哎！”

　　吴慕言收了东西，依言在溶月端来的水盆洗了手，溶月退了出去，吴慕言捞自己被子躺到了自己铺上。

　　此洞虽大，但放下屏风案柜衣箱桌子书柜，床铺就显得空间有限。溶月把吴慕言的床铺和沈清的床铺挨着铺的，沈清一躺到自己铺上，就道：“你脚伸到我这了！”

　　吴慕言抬了抬发红的眼皮看自己的脚，把大八字的脚伸了回来。又见洞里七枝烛火发亮 ，便要熄烛，打了三四个指风，愣是气劲道道跑偏。

　　吴慕言爬了起来，绕着洞壁一支一支蜡烛挨个吹熄。吴慕言觉得自己没有醉，他还清醒地留了一支蜡烛在角落弧伶伶燃着。

　　吴慕言努力睁了下眼看自己软铺的方位，没走两步绊到了沈清的脚，吴慕言直挺挺倒到了沈清的身上。

　　沈清及时伸手托住吴慕言的胸口，吴慕言的头才没有磕在地上，沈清微怒：“你！”

　　吴慕言脑袋沉重，反应有些迟钝：“抱歉！”

　　吴慕言两手撑在沈清软铺的两边，手一用力，想将身子滚回自己铺上。

　　沈清却是一把抓住吴慕言衣领，将他拉了回来，吴慕言被他猛的一拉，脸直接撞上了沈清的胸膛，吴慕言闷哼一声，沈清狠狠道：“错了，这边！”

　　沈清一推吴慕言笨重的身子，吴慕言便像死猪一样从沈清身上滚回了自己的软铺。

　　吴慕言艰难地将肚皮朝上翻过来，累的喘了口气，望着漆黑的洞顶道：“谢谢！你这么好，若是个女的，我就娶了你双修。”

　　“呵!”沈清没理吴慕言的疯言疯语翻了个身。

　　吴慕言偏头过来：“你怎么总是背着我睡觉。”

　　沈清：“你很烦。”

　　吴慕言坨红带着醉意的脸道：“我想看你的脸。”

　　“你发什么疯。”

　　“好看，我想看！”

　　……

　　“沈清……”

　　沈清翻了过来瞪吴慕言。

　　吴慕言笑了，打了个滚，滚到沈清旁边，手搭在了沈清的背：“可以抱着你睡吗？”

　　“不能！”沈清看着近在咫尺的吴慕言脸。

　　吴慕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