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林芝linzhin

56、闭关

　　吴慕言摘了点种的野菜，在山上打了只野兔架起火烤上，晚上就着这两个菜在烛火下吃饭。刚吃完，门外男木精进来奶声奶气用词不准的传报：“女的……来了。”

　　沈清道：“让她进来。”

　　男木精讷讷地去回话。

　　施媚梅来了，没有带随从，闻见屋里飘着饭菜余香，微微惊讶：“两位借我灵泉如此久，应是闭关，怎么还吃东西。”

　　“最后一餐了，明天开始辟谷。”吴慕言擦着桌子道，“追到那人了吗？”

　　施媚梅道：“最先跑的飞鹰掌门逃掉了。但他肉身已毁，最近百年是不会回来了。待他重修回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吴慕言：“恭喜施宫主。”

　　施媚梅客客气气地感谢：“还是得感谢二位……”

　　沈清翘着腿坐在原位上打断：“粘粘腻腻的话就不要说了。明日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好。”施媚梅欲言又止，“沈道友，灵泉之事是我们山中的秘密，洞府中的秘洞是山中绝密，历代只有掌门一人知晓，那本书，我宫愿意以重金买断，还请沈道友割爱。”

　　沈清眼睛只盯着吴慕言在收拾碗筷的动作：“扔了就是扔了。你若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施媚梅道：“道友莫要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沈清不为所动：“不卖！”

　　施媚梅仍不放弃：“沈道友，本宫只是为了守护此宫安危，并没有恶意……”

　　沈清道：“与我何关？”

　　施媚梅幽幽道：“我曾向先师起誓，不到我死，决不允许收一名男弟子入山。我也会谨尊此命到最后。我若在山上一日，定然要守护好此秘密，还望通融。”

　　沈清挑眉：“若不然？”

　　施媚梅道：“不敢！二位如此侠义助我宫避劫，我相信二位对我们也绝无恶意。”

　　沈清道：“你走吧！”

　　施媚梅见没有希望，起身作一福：“既如此。还望道友莫要轻易示人。否则我宫危矣。”

　　沈清道：“这灵泉我已引了小渠到离神女峰最近的山侧，免得你们峰的弟子实力不济，中途又被人打个落花流水，还要来烦我们。”

　　施媚梅感激：“本宫在此谢过！两位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神女宫定然全力办妥。不打扰了。”

　　沈清走出木屋，手指结印，在山中再次设阵，几大阵点冲天亮起一道光柱升到天上散了开来。

　　吴慕言抬头看了看，沈清这是起了第三层阵中阵。

　　沈清道：“我在旁边开辟的洞府引了灵泉水给你用，我就住这屋里闭关，这两木精给我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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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吴慕言闭关的前一天晕倒了，再次醒来时吴慕言又坐在浴桶里泡着灵泉。沈清支着脑袋在桌边睡着了，桌边汤药盖子往外飏着轻烟。

　　吴慕言还是第一次见沈清坐着睡觉，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吴慕言有些不明白，沈清为什么救他。救了他还照顾他这么久。若说师兄弟之情，其实真的很淡；至少……吴慕言觉得很淡。若是善意，沈清这对任何人都疏远的性子，哪像爱行善之人；若说是欣赏，吴慕言不觉得自已身上有什么值得人欣赏的品行。所以……是为什么呢?

　　傍晚的霞光照在沈清的侧脸打出明明暗暗的高低层次，支棱在饱满额头下的白皮手骨因微微握紧而变得殷红，羽睫紧闭,上好的青衣金线在晚霞中泛着光，照得沈清整个人都在泛着流光。

　　晚霞是黑暗来临前最后的一束余光，哪怕是余光，仍然努力发着它的余亮与余热。吴慕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亲人般相濡以沫的感觉，一股实实在在的热意流到心脉暖烘烘的，睡着的沈清真的是个安静养眼的个美男子。如果呵一口气，他能变成一个女子……

　　吴慕言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把他变成女人？

　　吴慕言的思绪打了个结，想解开，解开后吴慕言觉得有些震惊，连脸色也变了，吴慕言回过神时，发现沈清支着脑袋正盯着吴慕言，吴慕言被人抓了个正着似的，嘴唇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沈清那双往日碧海沉珠冷润的眼睛此刻变成了一朵滟滟眩人眼目的大桃花，哪怕此刻微微眯了起来，也撩拨得吴慕言的心弦直打颤。

　　“你干什么吓成这样？”沈清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把刀，好似不喜欢别人直勾勾地看他。

　　“没什么。”

　　“哼。”沈清放下支脑袋的手坐直了腰，并叠起了一条腿，审视道，“你脸很红。”

　　吴慕言差点伸手抚脸，抖了一下食指克制住了自已的动作，“啊。”

　　吴慕言拿药涂自已手腕的刀口。

　　“你皮肤挺白的。”

　　吴慕言不动声色从屏风扯下衣服背对沈清穿上。

　　结果沈清打量着又道：“腰也很细！”

　　“别说了。”吴慕言求饶道。真是一字一句都敲在吴慕言那颗奇怪燥动的心上。

　　“哼，你刚才在偷看我吧？我有这么好看？”

　　沈清这是在报复？吴慕言打断这种奇怪的对话：“我怎么晕倒了？血虚？”

　　吴慕言端过桌子上凉下来的药喝了两口。

　　沈清将肩侧的头发从脖子甩到后背：“你元婴出窍了。”

　　吴慕言：“……”

　　这事就非同小可了。如果一个人的肉身束不住自己的灵婴，如果没有沈清在旁边及时发现他的元婴飘出，那他的身体很快就会死去。八成是因之前献魂阵用多了，气血勉强补起，但精魂仍然虚脱。

　　“今年你不能自已闭关修行了，先观察一年。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你再闭关。”

　　吴慕言干尽最后一口汤药:“那我们今天吃窖鸡？”

　　“随你。”沈清。

　　那两木精刚得人形，意识智力皆浑浑噩噩。吴慕言让他们去抓山鸡，愣是没有一丝技巧地跟在山鸡屁股后面从山脚追到山上，又从山上追到山后，从山后追到山前，最后逼的那只山鸡扑棱着翅膀从梨花树下纵身跃下了山谷。

　　吴慕言站在门口叹气：“你确定这两木精能帮你护法？”

　　沈清道：“巡山小怪罢了，能叫醒我就行。”

　　眼看暮色消融，没办法，吴慕言只好拖着病体亲自出马用石子击晕了一只鸡，那两只木精这才乐呵呵捡走烧水脱毛。

　　吴慕言在门口黑土地里刨了一个土坑，将泥土捏成拳头大小的泥球，又用内力烘干水分，垒了个土窖子，给土窖开了个灶门，用木精捡来的干柴烧窖子，待烧得泥球黑红，吴慕言将包着的鸡塞进窖内，一催力，那泥球垒成的土窖化成一堆滚烫的泥粉埋住了荷叶鸡，吴慕言用棍子敲实土面，在土面架火煮开水烫野菜。

　　“你倒是会弄。”沈清坐在两木精给他搬来的竹椅上看书，因为烟火味实在太大，卷书捂鼻，不得不挪屁股避烟。

　　“我八岁就自己做饭烧菜，天南海北去过不少地方，菜式懂的多。”吴慕言道：“你帮我看下火，我怕它俩不懂，我再去拣点菜。”

　　吴慕言洗完菜回来，水已经煮开，麻利地烫菜捞起，拧干菜水，拌了个凉菜。

　　弄完菜，扒土取鸡，二人上桌，吴慕言夹了个大鸡腿给沈清：“多吃点！”

　　“有什么好笑的。”沈清看吴慕言。

　　吴慕言：“我这不是在献殷勤。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呵!”沈清不领情。

　　“我还有酒。”吴慕言取出一坛酒，将酒倒入酒壶，掰过酒瓮的大口子往底下瞧，“快没了，还能喝上两回。明日我去县里买点回来。”

　　沈清道：“你还是待这吧。万一遇到什么人，还要我救你。”

　　吴慕言：“那你去？”

　　“……”沈清。

　　第二日沈清果真下山去买酒了。吴慕言闲来无事，看傻站着像两门神似的木精：“你俩过来。”

　　那两木精还真讷讷走了过来，吴慕言问：“识字吗？”

　　两人摇了摇头。

　　吴慕言又道：“平常玩什么？”

　　两木精还摇头。

　　吴慕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本书给他们：“以后闲着没事就看看书，跟着书灵认字，学完就看第二本。”

　　两木精呐呐道：“好！”

　　吴慕言道：“今天先教你们玩个好玩的。”吴慕言吸来五颗石子，用内劲将它他搓的滚圆：“我先教你们人间小孩玩的抓石子。”

　　就这么边吃吃喝喝边修练地过了一年轻松日子，元神养的稍好，吴慕言转入洞府彻底封闭闭关。本来这元婴得来不是什么正途，此次闭关一是要颠倒乾坤修正元婴法体，二是要突破境界，否则吴慕言随时会坐化过去。这两个都不是易事。

　　临进洞府前，沈清给了吴慕言两瓶药。沈清道：“这两瓶药能助你修灵。”以后每年你快吃完了，我会再送两瓶过去给你。

　　吴慕言问出久未问出的问题：“你这药用了缚魂草，沙棠、血灵芝、觅香茹、海蛟皮，荀草，还有几味药是什么？“

　　“血木皮、黑壳果、天砾砂、青金炭、星石。”

　　吴慕言：“原来是血木皮，难怪有这药有股血腥味。”

　　沈清冷嘲：“你以为我放血给你喝？”

　　吴慕言有些尴尬：“可不是么。”

　　沈清：“呵！”

　　吴慕言一笑置之走入洞府。

　　夏蝉冬雪轮番过，吴慕言闭关再没有出来。吴慕言没料到的是，这次闭关超出了他们原计划的一百二十年，第一百六十三年的时候，天上迎来了劫雷。惊异的是，山上出现了两道雷劫，吴慕言暗道不妙，沈清竟跟他同时渡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