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琼央》祈沫

2、二

　　我抱着他下山时，朝廷的军队攻上来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子上山，我越过他们，想象着在主宅中疯狂掠夺财物的那些人此时会有什么表情。
　　第二天便听到，朝廷将几大家族抄家灭门的消息，罪名是--叛乱。我笑，我知道他也在笑，这场游戏，是他赢了。他年幼时看着许许多多的人争夺所谓的武林盟主，又看着武林不时与朝廷发生冲突，弄得死伤无数。他看着领头的人，他称为爹的那个人。“由墨家引发，也由墨家结束。战争这种东西，已经够了。”
　　他讨厌血，也讨厌红色。
　　之后的武林有朝廷管制，武林盟主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他的这一句话，改变了整个武林，他更是为了这句话策划了整整五年。就连我受他人收买，端毒酒给他这件事，也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的。
　　“武林和朝廷不可能共存，总有一方要先退一步。”他这么说。所以身为武林盟主的他，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将整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站在他身后看他，说：“琼央，你和我的距离，无论我怎么努力也追不回了。”那时的他正居高临下地俯视所有人，听到我的话，他笑。“不会的，影墨。记得我为什么要叫你影墨吗？”他顿了顿，突然把我拉到他身边。。因为长期站在暗处，看见阳光我的眼睛一晃，有些发晕。“你是我的影子啊，墨。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影子。我会永远带着你走。”
　　然而一年后，他喝下毒酒死了。喝之前我问为什么。他悠闲地晃着酒杯，看着天空那轮月牙。“知道吗，墨。每做一件事，就要付出同样的代价来换取，而且，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了。这种钩心斗角的生活，实在是不适合我。”我不语，给自己倒酒时酒杯却被他夺过。
　　“墨，你不能只站在我身后，是我把你囚禁在我身边的，现在，我放你走。”我抬头看他，像他一样微笑。“这个不能作为理由，我不接受。”
　　他有些无奈，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水珠。“我不可能让你受一丝伤害，你是知道的。”
　　“而且，如果可以，我也不会选择这个方法。若我不死，朝廷和其他几个势力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我不能看着你被连累。”
　　我知道，他的难过不会比我少。他向我走来，趴在我肩上说了最后一句话：“要记得，天亮叫我。”那一刻，有什么从他眼中滚落，灼伤我的皮肤。即使没有声音传来，我也知道此时的他在说：“影墨，影墨，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走时，我立在他坟前笑。我说：“墨琼央，你是真的舍得呢。就只扔下我一个。”

　　“墨轩，你要出去吗？”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我坐在门边穿上鞋，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打开门出去。今天原本是要去书店，可半路被朋友拉去了野外，说什么亲近大自然。
　　路上，他们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那个地方闹鬼。我无所谓的耸肩，和他们一起走进那片林地。那里很幽静，荒无人烟，杂草丛生。那个地方不算大，只有一条小路通到底。除我们外，再没别人。一路上，突然倒下的树木，由远到近的哭声把我身后那群人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个旋风般冲出树林。我按了按太阳穴，回头看见那人趴在几米以外的树干上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墨琼央！”
　　第一次转世后，我生在一个除妖世家。我们家受人所托，到他家除鬼。爹让我去了，结果看见那人坐在庭院的树上冲我打招呼。“为什么不去转世？”当时震惊超过了惊喜，我冲上去抓着他就吼了这么一句。“怕你会，找不到我啊。”那人仍然是那个笑容。
　　“你知不知道会很危险啊！如果......”
　　“呐，影墨。”那人打断我，“花开了，很美，对吧。”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无奈的叹气。“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