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残暴的王大爷

29、嗯，送温暖去啦~

　　等到周末，刘来去探望方非时候，方非已经再次转院了。

　　转院主要是因为市医院的病床紧缺，方非换了个人少的医院——一个濒临破产的私立医院。

　　刘来找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阴沉的天空开始飘雨。

　　方非蹲在地上对着垃圾桶呕吐，这是刘来在医院看到方非的第一个画面。

　　方非注意到刘来的目光，站起来，拿起杯水，漱漱口，然后看着刘来。

　　刘来觉得那个眼神中包含的情感是递进的，从“我要是说，哟，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是不是显得有点掉价”，到“要是装做没看见是不是不太礼貌”到最后的“说什么好呢？算了，我还是等对方先开口吧。”

　　刘来收起伞，抖着伞上的水珠说：“你要是看书能有看我那么认真，你肯定能上哈佛。”

　　方非收回目光，直起腰，拿起自己的输液架子做到椅子上，说什么呢？没什么好说的，不用搭理他。方非心里想。

　　刘来早习惯方非这副鬼样子，自己走进屋坐下来：“最近这几天怎么样啊？没有我这个人生导师的督促，你是不是懈怠了啊？”

　　方非保持沉默。

　　刘来继续念叨：“书也不看，卷子也不做，单词也不背，你说说你，内心不惭愧吗？不煎熬吗？不觉得对不住我栽培你的一番心血吗？”

　　刘来边说边从书包里面往外拿书：“这是这几天老师发的卷子，我给你带过来了，还有，这是我高一的英语笔记，你看完赶紧还给我啊，别弄丢了，这以后都是要卖钱的。”

　　方非傻坐着，不知道眼前人实在干什么。

　　刘来把一摞书放在桌子上，病房不大，一张木板床，一个桌子，一把长椅，嗯，门口还有个垃圾桶。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有几个老榕树，被秋雨打湿的须根在风中轻轻摆动，水泥地面上泛着水光。

　　“你一个人呆在这儿都干嘛呀？”刘来好奇地问。

　　刘来本不是感性的人，可看着这寂寥的小院子空空荡荡，缠绵的秋雨洒洒停停，不免觉得有点别扭。

　　“睡觉。”方非终于出声。

　　刘来点点头，不奇怪，不奇怪，这个人本来就是“睡神”嘛，白天睡一天，晚上回家还能睡一晚上，这都是当时方非自己亲口说的。

　　刘来该嘱托都嘱托一遍，又讲了讲人生大道理，最后告诉方非做人要有梦想，要有追求，千万不能混吃等死，做社会的蛀虫。

　　说完缥缈的未来，刘来又转到眼下，告诉方非要遵医嘱，出水痘不是什么大病，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一直发烧状态不好是因为衣服太薄，要穿厚衣服，多吃饭，多喝水，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不要给自己的医生增加额外的工作，他们已经很辛苦了。

　　该说的都说完，该给方非留的作业也都安排好，又留下一堆水果，刘来才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刘来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一个问题，一个他差点问出口的问题——她的父母家人呢？

　　刚开学的时候开过一次家长会，毕竟是到了高三，绝大部分的家长都来了，但那次方非的家长没有来。

　　现在她生病了，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怎么回事呢？

　　一个问题又牵连出一堆的疑问，方非的文化课基础很扎实，当然，除了英语，这说明她之前学习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态度，可是她为什么到了高三这个关键点，突然性情大变呢？

　　是家里面出了变故？

　　刘来不敢胡乱猜测，但这种问题直接问方非肯定不行，正常沟通都困难，更别提这些家长里短了。

　　没发猜又没法问，班里面也没方非的熟人可以打听打听，刘来觉得这个问题无解了……

　　周一的早上，这个“无解”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课间的时候，一个陌生女生到方非的座位来收拾书本，门外面还有一个陌生男生等着。

　　不用说，那个女生就是楚婧，门外的男生就是乔云。

　　刘来正打算帮楚婧收拾，但楚婧翻来翻去，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也没什么好带走的，就又原封不动的放那了。

　　刘来万万没想到，方非这家伙居然还有朋友！

　　刘来热情地和楚婧打招呼，彼时的楚婧还带着高中生的懵懂与热情，热情的俩人三两句话就已经熟了。

　　既然大家都是方非的朋友，那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啊。

　　高三的乔云正是傻得冒泡的时候，对谁都来者不拒，所以三个人立刻成为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三个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饭，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才依依惜别。

　　楚婧和乔云本来就打算今天去看望方非，但俩人一想，好应该给方非带几本书过去比较合适，所以就决定先来学校看看，后来的事情就是刘来看到了。

　　三人一聊天，刘来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也是这个学校的，只不过一直在新校区。

　　刘来又问，既然是本校的学生，这个学校的纪律是出了名的严，请假手续多到变态，他们俩人是怎么在星期一跑出来的呢？

　　乔云开心的说，他们告诉老师方非得了不治之症，已经下了好几个病危通知书，老师立马就给他们批假了。

　　刘来感叹方非的交友准则真是别具风格。

　　后来刘来在网上问乔云关于方非的一些事情，乔云的回答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就是从乔云那里，刘来才算是第一次对方非有了基本的了解。

　　乔云是从方非小时候开始说起的。

　　方非小时候住在乡下，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在乡里的学校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方非到了高中才回到父母身边，不过方非高中是住校的，所以和父母的接触依然不多。

　　方非还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两岁，俩人在一个高中，方非和她的那个哥哥关系一直很好，大概是因为她哥哥每年放暑假的时候经常去乡下爷爷家里，所以兄妹俩并不生疏。

　　方非的哥哥——方维，有一个好朋友，叫梁清。

　　方维回老家的时候总是带上梁清，所以方非和梁清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在高二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方非可能和爷爷感情很深，所以爷爷走了之后，她就变了很多，就是在那个时候，方非方维和梁清的关系开始变了，三个人突然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