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总想驾鹤西去》素笔执火

24、第 24 章

　　他看似波澜不惊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的剑锋，五指间力道又加大了些，往怀里一送，苏小寒柔软的身子整个跌扑进来，面对祁然惊掉下巴的神情，视若无睹，飞速地揽过她的腰身，横抱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门去。

　　“王爷，这是怎么了？”祁然同顾修睿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厚实宽阔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如梦如幻，待穆景珩走了几步，方才清醒过来，恼羞成怒，开始奋力挣扎，小脸蛋泛起了桃粉色：“你放我下来！”

　　他站住身，俯视了一眼怀中的人儿，拐了个方向，往百草阁走去。

　　杜太医见他进来，满是惊讶之色，而后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道：“王爷，老臣方才想起，要去趟芍药居……”

　　穆景珩知晓，在杜太医的眼里，此情此景，不堪入目，有伤风化，还是先走为妙。

　　苏小寒挣脱不开，只能一路双手捂脸，心中五味杂陈，待穆景珩轻柔地将自己放下之后，又重新站起身，往门外奔去。

　　“你若再往前一步，本王就杀了他。”身后响起穆景珩清浅寡淡的嗓音，却因这冬日，倍添几分冰冷。

　　苏小寒往后退了一步，虽有所忌惮，心中仍牵挂着顾修睿的伤势，鼓足勇气上前：“王爷，您这是草菅人命,就算是小书生犯了错，您也不该下如此重的手......”

　　她说着，脚步又往门槛边偷挪了一步。
　　“本王说一不二，”穆景珩嗓音低沉，剑眉微蹙，像是窝了一团怒火：“怎么？苏姑娘心疼了？”

　　“没有的事，”她身子僵直原地，步子始终没有迈出去，转过身强忍着拳脚相加的冲动，勉强支起笑容：“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我是要给您赎罪积福，王爷也不肯么？”

　　“如此说来，本王倒想多攒些福气，”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不如再鞭笞三十。”

　　“你！”苏小寒咬牙切齿，气得说不出话来，双眸杀气腾腾死死地盯着他。

　　望着他轻声慢步地离去的身影，苏小寒只能原地跺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待祁然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她心头才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小书生，他怎么样了？”

　　“不用太担心，别看他细皮嫩肉的，比我吃痛，躺个三五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我还是不放心……”苏小寒话到嘴边又咽下，方才的话，她记得清楚，以他的言必行气度，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你更应该担心自己。”祁然为她惹恼了穆景珩却浑然不知而捏了一把汗。

　　“怕什么？”听他这么一提，苏小寒也难免有些惶恐不安起来：“若他再敢为难小书生，我就不再替他诊治！”

　　祁然听后忍不住狂笑出声：“野丫头，你好大的口气，你当真以为，王爷的旧疾离了你不行？”

　　“那你们这般折腾，把我拐进这里，又是为何？”她心一沉，像是掌中的筹码忽然消失不见。

　　祁然摇摇头：“不清楚，但我知道，你那小书生为什么会被责罚！”

　　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杜太医浑厚的嗓音：“祁然，过来搭把手……”

　　杜太医怀抱几扎草药，从外头进来，抖落了衣衫上的雪花，看了一眼苏小寒，将草药递到她怀里，叹气道：“丫头，往后王爷的汤药还是由老朽来送吧......”

　　“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果断拒绝：“杜爹爹，往后我会给王爷，按时送汤药过去。”

　　杜太医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见祁然风风火火闯进屋，眉头紧皱，伤脑筋道：“小心一些，这些药材来之不易......”

　　”杜爹爹，你们忙，我先去熬药了。”见他二人忙的不可开交，苏小寒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便佯装离开的语气，又偷偷折回药斗，望着巴豆二字，犹豫不决，最终下了手。

　　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步子缓缓向穆景珩的别院靠近着，越到门口，越觉得心虚，纠结再三，她调头就走。

　　“苏姑娘……”不温不燥的声音再次响起，穆景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神色清冷，与庭院内的白雪皑皑相融一体。

　　“王爷，这是您的汤药。”她硬着头皮捧送上药碗，神色有一丝慌乱。

　　穆景珩早已察觉她神色有异，从容淡定地接过药碗，未来得及开口，她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喝止道：“王爷，且慢。”

　　苏小寒伸出手去，如同犯了错的孩子般，低声细语道：“我突然想起，这汤药似乎落下了一味药，我重新去熬……”

　　触上他冰凉的指尖，浑身像是闯入了一股寒气，吓得她赶紧缩回手，低头不语。

　　“不必了，平日里加减不过数味药，少一味又何妨。”他说着，往嘴里送去。

　　“等等，”她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端在手中道：“汤药凉了，我重新给您熬……”

　　“你在害怕？”穆景珩轻笑一声，身子往前侧了侧，临近她耳旁，万般轻柔道：“汤药里有毒？”

　　“没有，”苏小寒吓得后退一步，险些摔倒，随即头一仰，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而后翻了翻药碗，以示点滴不剩：“王爷，我没骗您。”

　　“你都喝完了，本王喝什么？”他不依不饶，近前一步，对上她慌乱不知所措的眼神。

　　“王爷，我有些不舒服……”苏小寒急中生智，弓下身子，伸手捂住小腹，神情痛苦。

　　见他不为所动，她慢慢地往后挪着步子，小心翼翼道：“王爷，我再煎一剂，给您送来……”说着撒开小步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气喘吁吁地跑回药阁，撑着墙壁，开始呕吐，一想到这巴豆汤汁下肚，定会经历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噩梦，便后悔不已，只能想尽方法，呕出体外。

　　杜太医近前一看，见她这般翻江倒海，意味深长道：“丫头，来，老朽替你探探脉……”

　　苏小寒一脸茫然，任由他拽着袖子，在桌案前坐下，杜太医捋了捋少得可怜的胡须，迟疑了一下道：“丫头，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刚刚……”苏小寒挠了挠头，心虚道。

　　“不妥，不妥，”杜太医伸出手指搭上她的手肘，片刻以后，满脸疑惑地松开，不停地摇头：“脉象和缓有力，稍沉……”

　　苏小寒见他一举一动，才觉有些不对劲，惊醒过来道：“杜爹爹，您不会以为我已经失/身于王爷了吧……”

　　见杜太医没有开口，她哭腔渐起，支吾道：“我呕吐是因为，我把王爷的汤药给喝了……”

　　“胡闹！”见真相大白，杜太医这才松了口气，厉声道：“王爷的药，又岂是你说喝，就喝的？”

　　“杜爹爹，”苏小寒满脸愧疚，赔笑道：“我就想试试王爷那汤药好不好喝……”

　　杜太医气得无可奈何，只好拂袖离去。苏小寒后知后觉，等肚子绞痛起来，才又悔又急，怨只怨当时过于心软，如今自己遭罪，落得个哑巴吃黄连的下场。

　　这一夜终是无法消停，好不容易熬到了五更天，正睡下，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苏小寒半眯着眼，少气懒言道：“祁大哥何事？”

　　“野丫头，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才开门，祁然便见她从未有过的娇弱样，惋惜道：“这一趟远门，还是让杜太医陪着去吧……”

　　苏小寒本睡眼惺忪，一听见要出远门，赶忙打足精神，嗓门洪亮：“去哪儿？我不碍事！”

　　“可你这……”祁然上下打量了她一脸，为这如此迅速的变化，有些不敢相信。

　　他嘴里的出远门，实在太难得，苏小寒想着万万不能错过，兴许是个逃生的机会，也不细问，挺直了身躯道：“无妨无妨，我身子骨矫健，敢问祁大哥，我们去哪儿？”

　　“去苍月山。”穆景珩身着玄色长袍，静静立地在庭院之中。

　　她往后缩一步，后悔自己高兴地太早，仍旧不死心，小心翼翼道：“王爷也要一同去么？”

　　祁然晃了晃手中的包袱，轻声示意：“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苏姑娘若是不情愿，本王不强求。”穆景珩毫不留情地彰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待客之道。

　　“怎么会？！”纵使心中万般厌弃，眼下也不得不强挤出笑容，乖巧道：“王爷隐疾缠身，若不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定会心有所愧，寝食难安……”

　　待整理行囊完毕，苏小寒一步三回头，面向顾修睿的厢房依依不舍，又见穆景珩走在离自己不远的前方，实在是寻不到好的时机，抽身去探他一眼，同他道个离别。

　　祁然停下脚步，凑近她跟前：“你在看什么？”

　　“小书生，我想……”苏小寒咬咬牙，想着万万不能将自己要寻机会脱逃的小心思显露出来，只好委婉道：“他伤好些了么？”

　　“放心，你的小书生并无大碍，”祁然唯恐被穆景珩听到，压低了声响，而后还不忘捉弄一句：“他若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说不定已经能下地疾走了！”

　　苏小寒喜出望外，又朝马车里，那个沉闷的身影望了一眼，伸手轻拽住祁然手中的马鞭：“祁大哥，要不我和你在外面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