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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无关风月

      ……

      “高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打架别动刀动剑的,你看看,这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补都不好补……笑什么?不准笑!混蛋你还笑?!再笑!再笑你就穿着这身破皮烂袄滚回你的鬼兵队丢人现眼去吧!”

      ……

      “‘生当复来归’?靠、说什么鬼话?你这混蛋还欠我多少针线钱没还?打完仗赶快滚回来,我还等着收利息呢!”

      ……

      “高杉,再见面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一定尽全力杀了你!”

      ……

      有人即使做了噩梦醒来依旧面无表情,而有人即使看三流韩剧也会泪流满面,这是用纯粹意义上的心理素质所无法定义的。高杉醒来摸着自己左眼上的绷带确定那里干燥得如同枯萎的残花后,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扬起。

      虚伪渗透进潜意识里,就会变成本能。单论神经系统的进化,人类较之其他生物,这方面伟大得近乎讽刺。

      身下是有着暖暖稻香的榻榻米,散发着简陋的温馨,三味线就在手畔,只是琴弦向下,可见落地时的狼狈——睡着后从窗沿跌进船舱然后摔醒,果然是耻辱。高杉捡起三味线,手指抚上琴弦,慢慢摩挲。

      薄衾小枕天气,乍暖还寒,觉来已有了丝丝入骨的凉意。舱内油灯一点橘黄氤氲开来,更显窗外高悬的明月霜风凄紧。

      无怪寝而多梦。

      多年前同样的夜深露重,正是秋眠时节,却是辗转数寒更。起身立于中宵,背后莽莽苍原上千帐灯萤如星点,那时只觉夜长如岁。

      高杉无端笑了笑。倚在案前的胡床上,才发现斑驳锈迹染了秋霜,冷如山雨。原来总是年少疏狂,无惧风雨,如今怕是再也没有当时的心境了吧。

      ——孤负寻常山简醉,独自,故应知子草玄忙。湖海早知身汗浸,谁伴?只甘松竹共凄凉。

      少时见了恩师提笔难决,最终案上青花猪龙镇纸下没落下任何墨迹,随手捡起,才发现那团了一地的皱纸上写的全部只是这样一幅联句。

      年轻的先生余光瞥见少年的动作,微笑着为他写了另一幅字。

      ——死,能流芳百世则何时皆可慷慨就义;生,能成千古大业即便忍辱亦应偷生。

      “要成为优秀的武士啊,晋助。”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年轻的先生笑容温煦。

      ……

      “家国天下,终究不能左右于个人得失。晋助,我原想独善其身,现在看来,当时真是自私自利得令人无地自容。但是就算我再自私一次也好,这沉重的国家,你不愿背负,就不用挑在肩上了,晋助,先生不会强迫你来做的。”安政大狱里,一身刑枷的先生微笑着抚摸他的头发,语调依旧温和慈霭。

      骤然阵风掠过,高杉抚摸着琴弦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抬起头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依旧是如水凉夜,隐约带着浅浅雨腥。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多么可笑,刚刚竟然有一瞬间,期待看到的会是那记忆里的青芜连天、蔓草荒烟。高杉掩面低笑,指间带着琴弦残留的松香。现下当真是只甘松竹共凄凉了吧。

      门掩黄昏,却遮不住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俱休,也遮不住那喁喁秽语、违和时令的春情。黑色长发与银色卷发纠结在一起,像长满霉菌的变质牛乳,恶心得令人反胃。

      ——生当复来归……

      原来那令他挂怀的人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原来他只当他那一句不过是托辞而已,原来灯下补衣的他只存在于他反复温习的记忆里,原来……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青山元不动,白云自去来。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落木萧萧,正如那风起杨花的季节,荒野流离,却是不一般地零落成泥。觥船一棹百分空。侧畔千帆过如云烟,只余他沉舸泥沙无可自拔。

      自私与否又如何,一如先生当年,不过落得同样下场。只是……

      高杉放下手,低着头细细打量。那手骨质纤秀,柔软润泽,只有纹理杂乱无章,如完瑜之瑕。
        

      [终]

      后记:

      这篇文的产生是因为听了那首《兰亭序》——“每年只等周杰伦”,这话夸张了些,但某奈我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只听JAY的歌,尤其是他中国风的曲子,但是对于今年的《魔杰座》有些失望,整张专辑能入耳的就那么两三首,而这首《兰亭序》算是勉强排第一的曲子——最喜欢那句“无关风月”,尤其是最后一遍时的拉长音,感觉瞬间提上去了,于是便有了写文的冲动。

      因为是中国风的曲子,所以文章不可避免地也文艺了-_-|||文中引用的诗词典故就不一一列举了,太麻烦,反正基本上整篇文差不多十之五六都是化用-_-|||

      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文中人物的形象免不了走了形,但是在某奈我看来,高杉大人其实并不只有疯狂的毁灭欲,偶尔在无人处稍稍感怀一下也未尝不可能。所以,这个会在深秋雨夜漫嗟长叹的男人,同样令某奈我着迷。

      稍微解释一下,文的写法是插叙,插进来的是高杉大人的回忆。总体来说是高杉大人做梦醒来后微微感伤。所谓的当年,是说高杉大人领鬼兵队远征前自以为与桂做了约定,结果回来后发现桂和银时勾搭上了。随后回忆起松阳老师叫他攘夷大业和儿女私情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然后发现自己白忙活了一通。

      至于CP,自然是高桂,纯纯粹粹的高桂。但是对于高桂,我实在是写不出什么H甚至任何稍微过激的东西,或者干脆点说吧,我只写得出、也只喜欢清水高桂——毕竟某奈我喜欢的是高ALL高啊(笑)——所以,这篇文大概连青瓜酱菜都算不上,就当是我那万□□的调剂吧(笑)。

      by:对于“因为实在是没时间、所以明明6号发的专辑到现在才弄到手”感到颇为无奈的某奈

      ps:终究还是想补充一些注解-_-|||

      “生当复来归”全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苏武——对,就是那个牧羊的苏武——在出使匈奴前写给妻子的《留别妻》,只是某奈我很感慨,那样一个家国天下的男人,还有这样的一腔柔情。

      可惜苏武历尽千辛在十九年后终于回国实现对妻子“生当复来归”的承诺时,他的妻子却以为他早已客死异乡而改嫁了。虽然名垂千古,但终究、他最想握住的那只手,那个已作他人妇的女子,已经不会再为他夜下补衣了。

      甚至同样得到他“生当复来归”的承诺那个男人,那位一代英主,雄才大略的武帝彻也已过世岁许。接过他握了十九年、已经磨秃了的使节杖的人,是那个面貌、性情皆肖其父的孩子,日后同样一代明君的昭帝弗陵。

      真不知道这位以其不屈的民族气节留名青史的男人,在武帝的陵庙前、在空徒四壁的“家”中,心里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个人的悲剧,却顶着邦国的荣耀孤独终老,真是令人为之长叹。

      by:真的很钦佩这样的男人的某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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