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予我余悲》十二月oliva

23、不过是替嫁品

　　莫家的餐桌上，今天也是人少的可怜。
　　只有莫老爷子，黛汐，林珠儿三个人，其他人都没回来。
　　爷爷没看到索菲亚果然问了，林珠儿替索菲亚打掩护说索菲亚跟朋友学习去了，爷爷也就没再多问。
　　她胡乱扒着饭往嘴里塞，觉得心虚。
　　眼前回想起索菲亚跟一个男生勾肩搭背的画面，不知道自己替她隐瞒做的对不对。
　　吃过晚饭后，陪黛汐看了会儿电视，时间晚了黛汐就催她上楼睡觉。
　　林珠儿看黛汐一点儿也不担心索菲亚这么晚还没回来，知道她不是头一回了，也就没等她上去了。
　　一回房间，手机铃声刚好响起。
　　她赶紧拿起接通，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嫌弃她接迟了。
　　“干嘛去了？！不接电话？”
　　林珠儿把听筒拿来点儿，捂着耳朵，回答，“在下面陪黛汐婶婶看电视呢，没带手机。”
　　莫白轻咳一声，顿了顿，“以后手机要随身带着，给你又不是当摆设的，还有我的电话响一声就得接，不然停了你的信用卡。”
　　林珠儿撇撇嘴，这人除了会拿卡要挟她还会别的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要换了别的，可能真要挟不了她。
　　她就是个财迷，光守着一分没花。
　　欸？不对啊，她翻出那张黑卡，拿在手里掂量，她怎么能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用，拿着当摆设呢？
　　见林珠儿半天没回应，莫白喂了好几声，她要再不回他，他就准备停她卡了。
　　“呃，我听着呢，听着，就是刚刚信号不好。”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莫家虽在郊区可通信设备用的都是最好的，不存在信号不好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低声询问，声音懒懒的。
　　林珠儿跪坐在床上，手指抠着床单小心的措辞，“呃……不是怕你忙打扰到你吗？再说，我在这儿挺好，也没什么要说的。”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儿他说，“刘叔明天会过去，以后有什么事他会帮你。”
　　林珠儿换了个姿势正襟危坐，慢吞吞的回了个，“哦。”
　　刘叔过来了，那你呢？能适应吗？林珠儿心里嘀咕但没问出来。
　　“没事儿就挂了，挺忙的。”
　　谁不忙，就你忙？再说这电话又不是她让他打的，怎么搞的像是她求着他打过来似的。
　　她两眼一翻张了张嘴道，“哦。”
　　然后她立即就乖乖听话把电话给挂了，那边莫白没想到她会挂这么快，还想着她会舍不得挂。
　　他都亲自给她打电话了，她肯定会觉得受宠若惊，欣喜若狂啊。
　　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只有“嘟嘟嘟”的声音陪着他了。
　　莫白气的把手机丢一边，这丫头现在倒是越发没心没肺了。

　　——
　　学校湖边，林珠儿正专心作画，表情认真，不时地伸手构图。
　　今天的天气好，阳光微风都恰到好处，她一袭白裙衣带飘飘好似画中人。
　　“干嘛呢？小宝贝儿。”江芷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揽住她的肩笑容满面。
　　林珠儿本来还担心她来着，几天都没见着她人影了。
　　现在一看，生龙活虎的，啥事没有儿，林珠儿也就没问了。
　　江芷兮瞅了一眼面前的画板，“哟，您什么时候变风格了，不走邋遢流浪风改成文艺少女了？”
　　林珠儿笑笑，“你风格倒是挺稳定的。”说着又在画上添了一笔。
　　江芷兮好奇盯着她问，“是吗？那你说说我是啥风格？”
　　江芷兮立马双手做花装捧着脸笑嘻嘻傻乐，还对着林珠儿狂眨眼睛。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江芷兮认真道，“您抽风风格一直很稳定。”
　　“好你个莫莉，找抽是吧。”江芷兮捏捏她的脸。
　　“别别，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别碰到我画了。”林珠儿吃痛求饶，担心她弄到她画，要不几个小时就白费了。
　　江芷兮闻言放开她，“欸？这画画的不错啊。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宝藏女孩多才多艺呢。”江芷兮手一挥又搭上她的肩，看着她笑神秘兮兮的说，“要不咱俩私奔吧？”
　　这哪儿跟哪儿，话锋转的也太快了吧。
　　林珠儿甩掉她的手，没理她继续画画。寻思着给她弄个偏方啥的治治，这姑娘可能是练功练多了练出了后遗症。
　　最近抽风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哎呀，我说真的。你看啊，你呢会画画，我呢会勾搭，到时候我拉客，你接客。咱俩总归饿不死。”江芷兮还不死心，想拉她搭伙过日子。
　　林珠儿瞥她一眼，把颜料挤到画盘子里，“你怎么总想着逃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什么出逃在外的通缉犯。嗯？”
　　“实话跟你说吧。”江芷兮突然严肃起来，靠近她神经兮兮，“其实，我被人控制了。”然后有模有样的抬了下下巴，“诺，看到没，哪儿就有两个人在监视我。”
　　林珠儿望过去，哪有什么人啊，就几个小孩儿在那儿玩游戏。
　　“你就扯吧你。让开点儿，别挡我画画了。”
　　江芷兮望了望四周，跑草地上坐着，“不信算了。”然后拿出墨镜戴着开始睡觉。
　　她也不想逃跑，如果可以她也想永远都赖着他。可是只有她跑远了，他才会追过来啊。
　　傍晚时分，林珠儿回去的时候，家里人都出去了，只有佣人们在忙着准备晚宴。
　　好像是二婶的儿子莫如廷今天回来，全家人都去接他了。
　　当然林珠儿并没有接到通知被邀请一同前去。
　　她乐的清闲，在厨房随便吃了点东西准备待会儿就不下来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了。
　　上楼的时候，索菲亚刚好下来，两人碰个正着。林珠儿拿出嘴里叼着的面包，问她，“要吃吗？”
　　索菲亚眼一瞟，骂了句，“神经病！”
　　擦身而过的时候，索菲亚突然看到了林珠儿裸露在外的玉佛。
　　叫住她，一把扯住玉佛，“这哪儿来的？！”
　　林珠儿一个没站稳，一块面包直接呼她脸上了。
　　她看着索菲亚脸上黏着的果酱，尴尬的笑着，“呵呵……手滑，手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别急，我马上帮你擦掉。”林珠儿赶紧去拿湿纸巾。
　　“够了！”索菲亚忍无可忍。
　　“莫白哥哥的玉佛怎么会在你身上？说，是不是你偷来的！”
　　索菲亚咄咄逼人，林珠儿平静的站着，淡淡的开口，“他给我的。”
　　索菲亚逼近她，“撒谎！这玉佛是大伯留给莫白哥哥唯一的遗物，他从来不离身的，连我都不让碰。他怎么会给你这个仇人的女儿？”
　　林珠儿懒得跟她说了，“爱信不信。”自己往楼上走去。
　　索菲亚冷脸拦住她，二话不说就开始扯她的玉佛。
　　这可是莫白送她的，她肯定要保管好了。
　　于是林珠儿也用尽全力在与索菲亚争夺，她怎么都不肯放手给索菲亚。
　　索菲亚气急了，开始扯林珠儿的头发。
　　林珠儿也不让她，两只手抓着索菲亚的头发，使劲的扯。
　　两人都用了十足的力气，一边骂一边扯，谁都不肯先放手。
　　于是，莫老爷子等人回来的时候，家里都是她们两个的哀嚎声。
　　莫老爷子一行人回来，本来高高兴兴有说有笑，一进客厅看到她们两个在楼梯上扭打在一起，脸色顿时难看至极，用拐杖敲打红木地板，“还不都给我停下！”
　　“看看你们俩像什么鬼样子！啊！”他挥舞着拐杖指着她们两个骂，“一个个的啊，都不让我省心！跟我上来！”
　　莫老爷子气的路都走不稳了，黛汐搀扶着他上楼，走时看了眼索菲亚恼她不懂事又闯祸了。
　　莫老爷子为人顽固刻板，不苟言笑，为人严厉最忌讳的就是兄弟姐妹家里内斗。
　　今天到好碰个正着，还是两个女孩子在打架，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说他莫家的女子没规矩像市井泼妇。
　　索菲亚恶狠狠的瞪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跑上楼。
　　二婶站在下面看笑话，捂嘴偷笑，“哎呀呀，还是我的宝贝儿子最让人省心，看着都比别人贵气。”
　　二婶一边欣慰的笑着一边替莫如廷整理衣领，轻轻拍去掉落在肩上的灰尘。
　　“不像那些市井里长大的，穿什么都改不了一身的穷酸气。”
　　听了这话，林珠儿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上楼去了。
　　莫如廷望着她远去的倔强的背影，他跟他妈想的不一样，他没觉得她穷酸样儿。
　　他反倒觉得这个新来的私生女有点儿意思。
　　二婶拍拍莫如廷的背，“好了好了，别看了。那么多天不打偏偏今天打架，你说她们可真是会挑日子啊！真是晦气。”
　　又转头吩咐佣人去上菜，然后挽着莫如廷往餐厅走，笑着问他，“儿子，饿坏了吧。咱们先吃，不等了。”
　　反正这饭莫老爷子今天是不会下来吃了。
　　书房里，索菲亚和林珠儿并排站着，莫老爷子坐在红木椅上黑着脸。
　　这个时候莫老爷子在气头上，黛汐也不敢劝。
　　临走时，对着她们两个使眼色让她们好好认错，黛汐担忧的看着里面的两人，摇摇头叹气带上了门。
　　索菲亚她不担心，她就是担心莫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那孩子性格挺倔的。不太容易低头服软，黛汐怕她又跟莫老爷子顶嘴，上次在祠堂跪了一夜，膝盖都差点废了。
　　莫老爷子坐下，脸上怒气未减，
　　“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声音有点儿嘶哑。
　　林珠儿不说话，索菲亚抢着答，“她就是个小偷！爷爷，她偷了莫白哥哥的玉佛还肯不交出来。”
　　索菲亚说的头头是道偏头看她一眼，对着莫老爷子哭诉，“我不过就是想替莫白哥把玉佛讨回来，才轻轻碰了一下，她……她就动手打我！爷爷，你可要帮我啊。”
　　莫老爷子这次倒没有只听信索菲亚的一面之词，他低头沉思，表情严肃。
　　“是这样吗？莫莉。”莫老爷子看着她问。
　　本来林珠儿都做好了被冤枉的准备，也不打算解释的，因为她知道解释了爷爷也不会信。
　　被莫老爷子一问她突然紧张起来，两手交织在一起。
　　这次呢，她要不要说，说了爷爷会帮她吗？还是会对她更失望。
　　“没关系，是怎样就是怎样，你大胆说，我也不会偏袒谁。”
　　“爷爷！”
　　“你闭嘴。我让莫莉说你不要插话。”
　　被一直疼爱她的爷爷骂，索菲亚委屈极了，撅着小嘴看向另一边。
　　书房的水晶灯闪亮，地面上三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投射出一片阴影。
　　林珠儿跟莫老爷子对视，眼里的光分不清是泪光还是亮光。
　　她轻声道，“玉佛是哥哥送的，我没有偷，也没有先动手打索菲亚。”
　　莫老爷子听了眼神幽深，让人看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半晌，他转变了以往一贯偏袒的态度对索菲亚语重心长地说，“你说说你，一家人说什么偷不偷的。你这性子真是被我惯坏了，不知礼数没大没小的，莫莉比你大几月是你姐姐你要尊重她。成天在家里吵吵嚷嚷要翻天啊，是该好好管管你了，一点儿也不不像个大家闺秀。”
　　从小到大索菲亚还没被爷爷教训过，哪次犯了错不是护着她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莫莉才来了一个多月，爷爷怎么就不帮她了？索菲亚越想越委屈，直掉眼泪。
　　莫老爷子让林珠儿先出去，“回去让佣人给你上点药，都破皮了。”
　　“嗯，知道了。爷爷。”
　　林珠儿心里一股暖意流过，她五官舒展平静的看着莫老爷子，眉目间都是柔和。
　　她微微点头示意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爷孙了，索菲亚越哭越凶。
　　莫老爷子不知所措赶紧哄她，“好了好了，爷爷又没怪你，不就说了你几句吗？来，宝贝孙女赶紧让爷爷看看有没有伤着。”
　　索菲亚还在闹脾气，扭扭捏捏就是不肯给莫老爷子检查。
　　“哎呀，你怎么还跟爷爷呕气呢？不喜欢爷爷了？”
　　索菲亚脸上挂着泪，看了眼莫老爷子又别过身去，对着窗外委屈的说，“才不是呢，是爷爷不喜欢我了才对。心都在莫莉身上，都不关心我。”
　　莫老爷子听了眉头锁在一起，又气又好笑，“我找她回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个小鬼，脑子怎么就不会拐弯呢？一点儿没遗传到我。”
　　索菲亚终于停止了哭泣，满脸疑惑，“为了我？”
　　莫老爷子叹息一口气，面色凝重。
　　半晌，他沉声道，“你不是不愿嫁给Eric吗？她来替你。”
　　索菲亚脑子里浮现出Eric的面孔，小的时候他们俩倒常在一起玩。
　　两家也有意让两个孩子结亲交好，于是早早就定下了婚约。
　　可自从Eric十二岁时出了车祸双腿残废后，两人就没什么来往了。她都快忘了还有婚约这回事儿。
　　“是不是Eric的父母来信催了？所以爷爷才……”
　　林珠儿站在门外靠着墙，走廊上的壁灯发出暖光，衬得打过蜡的木质地板更加光亮有质感。
　　她全身发冷，这座华丽的别墅在她眼里好似一个陈旧腐朽的牢笼，残垣断壁压下来她看不到一点儿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