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嘘，别说话》凡予

41、决战前夕

　　第四十一章决战前夕
　　夜晚，23时。
　　冬天的空气中流动的不只有冰雪的味道，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硝烟味。
　　明明是新年，整座城市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年味，只有从街头蔓延到街尾的恐惧与彷徨。
　　赵云澜和沈巍并肩走在街上。他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散步了，也可能是天太冷了，他俩挨得很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谁也不觉得对方闷，也不觉得太吵。

　　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 ——张爱玲。

　　聊着聊着，两人聊到如果没有遇到对方此刻各自的人生会是怎样。赵云澜把自己小时候的沙雕梦想说了出来，把沈巍逗得哈哈笑。
　　“巍巍，你的梦想是什么？”赵云澜叼着烟问道。
　　沈巍难得的没有去掐赵云澜嘴里的烟，向很远处的燃着火的高楼看去，一点火光映在镜片上，道：“梦想？我没有梦想，我不信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呵，没有梦想的咸鱼。
　　赵云澜心想，但下一刻好像不相信般道：“是吗？我可是看出来了，你每次扶眼镜有好几次都是糊弄我！”
　　沈巍被赵云澜说中了，他面色一窘，做了个“好吧”的口型，“小时候我的梦想是脱离组织，找一个僻静的小地方，跟爱人或者自己一个人平平淡淡生活。这就是我的梦想。”
　　赵云澜撇嘴略显嫌弃，“你小时候真没追求，那现在呢？”
　　沈巍摇摇头，“你不懂。我现在没有梦想了，理想倒是有一堆。在我看来，梦想这个词的意思是空想、妄想，无法实现的事。”沈巍严肃说了句：“我不需要。”
　　这四个字说的很清楚，随着主人的语气传入进赵云澜耳朵里。赵云澜从中听出了沈巍说这句话时的不屑与冷漠。
　　那是来自凌驾于世界之上的王才有的不屑，生来就有的骄傲感让他难以与世人融入到一起，他以儒雅之姿处世，可骨子里那异于常人的本性即使隐藏的再好……也无法被磨灭。
　　而有着相同本性的人，经过多年的修炼已然成长为……王。
　　里世界的王。
　　此刻，他正在龙城的某一处，静静等待着。

　　“巍巍啊，从某种角度讲，你也非常可怕，虽然看外表是只小白兔。”赵云澜咂嘴。在心里佩服自己竟让将这样一个男人收入身下。
　　沈巍不敢苟同。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拯救世界和平？嗯，差不多吧。”
　　“噗哈哈哈哈……那是Superman 的工作！不过也好！你是Superman，我是Superman他老公！”
　　“……”

　　皮皮澜，非得把自己皮死才罢休吧？

　　另一边沈寐借着月光观察着这间老仓库，随行的保镖被他留在大门外守候。
　　仓库很大很久，成堆的巨型货物四散搁置，且不知被放置了多少年，集装箱上落了层很厚的灰。
　　而且仓库顶也已经破败不堪，已经失去了遮挡作用，大片大片的窟窿隐隐还会落下雪块。
　　沈寐穿着不算厚，一套白色修身西服外就套了一件呢子大衣，看上去很不保暖，连条围巾都没有。
　　“这一天终于来了，父亲，您等很久了吧？”虽然是问句，可沈寐却用陈述的语气说，好像很笃定。
　　“为什么我总是孤单一人呢……小时候有哥哥在身边，虽然他话少，但好歹也是个伴，如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啊。”沈寐对着黑暗自言自语，想问题到底出在哪？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都是赵云澜的错！他欠我的……”
　　此时的沈寐看起来很病态，斜映的月光将他的影子照的狭长怪异。稍后不大的笑声轻轻响起。

　　会议室内。除了官庆和赵云澜，其他在处里能说上话的的人都在这了，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其中还有傅书遥。
　　封闭房间内除了敲打电脑键盘发出的嗒嗒嗒声就是空调制热的声音。
　　“无法锁定赵处和大庆的位置。”汪徵有些泄气和无奈，她怎么也是计算机系高材生，此刻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
　　祝红拍拍汪徵的肩膀以示安慰，继续努力，“看来他们几个是故意的，不想让我们参与进来。”
　　“显而易见，不过与他们共处十几年的你都被他们排除在外，看来你好像做了十几年的无用功啊。”楚恕之揶揄道。
　　祝红闻言目光立马锁定楚恕之，眯起眼睛，眼神如蛇一般狠毒：“楚恕之，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傅书遥看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可看其他人完全没有要劝的意思，心叹特调处的纲纪涣散——也可能是赵云澜育下无方。
　　“几位前辈，大家心情都不好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吵架斗嘴的时候吧？”

　　楚恕之冷笑，像是完全不屑：“你算哪根葱？”
　　祝红直接瞪了眼他，“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林静一副过来人似的开导他：“小傅啊，你别看特调处平时和像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些人还在搞不正经，其实大家的心都齐着呢！绝对的一致对外！”

　　“都闹够了吧，该商量正事了。”祝红示意汪徵投放目标废弃工厂区域的平面图。
　　祝红拿起桌上的激光笔，骂道：“妈的，我一个搞心理的，竟然干上指挥的活儿了！”随后咳了声示意在场各位回神注意她这边。
　　“这是废弃工厂的地域平面图，开会两小时前汪徵调查了附近的监控摄像，确实发现了有几辆黑色车辆进入此地，极有可能是“蛇寐”组织的人，由于这片工厂附近的设备老化，所以无法进一步锁定“蛇寐”等人的具体位置。”
　　“据总部发来的邮件说“蛇寐”头目沈寐在龙城内秘密放置了很多炸弹，意图炸毁龙城，我处第一时间也爆破组在龙城各地查探的确发现了十几枚破坏力极强的炸弹。”汪徵说着调出几组图片投放到荧幕上，“如果沈寐说的是真的，炸弹一旦引爆，龙城可能……”
　　“必须要阻止这混蛋！决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一名组长怒拍桌子，愤怒吼道。
　　接连着许多人都附和道，一个个热血奋勇的样子冲散了刚刚的低迷气氛。
　　“都坐下，比谁嗓门儿大吗？”楚恕之抱胸靠在椅背上，“空有一腔热血可成不了事。”
　　祝红道声没错，接着说，“另外沈寐还提出与老赵他们单独会面，”祝红压重了单独两个字，“如果赵云澜不去，沈寐就会引爆炸弹。以上就是就是今天所发生的事。”
　　“其实在叫你们开会之前，祝红，我，楚恕之，林静几个人已经先开了个讨论会，比如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以及设想了按照如今这情形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的可能性。”汪徵终于不再看电脑，端庄的坐着陈述着他们所商量出来的结果。

　　“这么全面……那么你们的决定是什么？”傅书遥看出来了从祝红陈述开始，林静他们的表情很淡定，甚至说得上是从容，似乎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说了这么多，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看着赵云澜送死，换来龙城的安宁，我们从此怀着愧疚心代替赵云澜守护龙城。二条是与“蛇寐”一战，尽全力为了龙城人民，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一战！”祝红道。
　　“可我们不知道“蛇寐”组织的具体人数，不知道他们的装备配置，贸然进攻恐怕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傅书遥道，心里依然明白这几个与赵云澜共事多年的战友所做的决定了。
　　“这就是叫你们过来开会的原因！我们几个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就等你们了，这场会议是公开的，全处的人都能听见。现在——到了你们做抉择的时候了。”
　　楚恕之站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大声说道：“特别调查处建立初衷原本是作为各地方市的集调查缉捕，以守护本市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先的特殊部门。”
　　“现在大难在即，龙城孤立无援！我们本应该跟随处长赵云澜同去赴死，但是出于人道考虑，加上赵云澜在走前敕令特调处众人集体不准行动，所以，我们几个是经过商议各自做出决定后才召开会议的。”
　　“什么时候老楚也会这些臭屁官话了？”林静嘟囔道，然后也站起来严肃道：“此次行动不同以往，我们几个无权决定你们每一个人的生死。但是老赵和大庆他们单刀赴宴明摆着不会有好结果……唉！作为与他俩共事多年的下属和朋友，我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个做法的！我和祝红几个已经决定与“蛇寐”一战，至于你们……你们自己决定吧。”说完林静离开座位，开门离去了。
　　祝红最后发表总结：“时间紧迫，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决定和我们一起的，十分钟后整装聚集在大门口，不想死的就回到各自岗位等待总局的下一步指令。弟兄们，无论你们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因为此行不是任务，而是为了心中的情义，你们是否愿意为了龙城人民博死一战，为了……”

　　“我要去！”
　　“我也去！”
　　“我也去！！”
　　……
　　会议室内响起不同声音的回应，看着他们个个态度坚决的样子，让人看了也不免血液沸腾。

　　“真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这习惯是谁教的……”祝红轻叹，“好！收拾收拾，该自拍的自拍！该写遗书的写遗书！十分钟后，出发！”

　　傅书遥像想起什么，突然道：“等等，我有一件事想知道。”
　　“什么？”
　　“赵老他……知道这件事吗？”
　　“……”祝红沉默一会，“你指哪件事？”
　　“明知故问。”
　　祝红眼神转动几下，似乎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摇摇头：“如果你是指总部下令让赵云澜送死的话，赵老不知道，没人敢告诉他。刚才的决定赵老更不知道。”
　　“你们打算瞒着他？”傅书遥道。
　　祝红好像听到笑话一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然呢？你想说什么？”
　　傅书遥神情很复杂，他心里也很复杂，他知道祝红等人不敢将今日之事告诉赵心慈的原因。可是他作为义子，知道赵云澜这次行动很可能回不来这件事，觉得有必要告知赵心慈。
　　但是这又该怎么说呢？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一名与儿子从小不和的父亲，在知道儿子为了多年的孽果付出生命，他的心血特别调查处可能也将要毁灭，而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虽然换来了整座城市的安全，可……
　　“不管怎样，赵老都有必要知道。”傅书遥目光有些茫然，连声音都充满不确定。
　　祝红点点头，说：“好啊，那就麻烦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赵老吧。现在就去。”
　　“……”傅书遥没有动。
　　“去啊！懦夫。”
　　傅书遥还是没有动。
　　楚恕之嗤笑一声，“我建议你还是离开吧，这里可能不适合你。”
　　“闭嘴。”傅书遥狠狠看着楚恕之，“此次行动我也去。我适不适合待在特调处，你说的可不算。”

　　特调处这边轰轰烈烈的决定，马上要到目的地的那几人并不知道，而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

　　官庆先到达工厂，借着黄昏的灯光看见大门外守着的只有几个黑衣壮汉，而大门敞开着，脚指头都想的出来是沈寐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那黑漆漆的工厂里，究竟还有多少沈寐手下。

　　算了，管他呢！

　　官庆从车上下来，深灰色的衣服与黑暗融在一起，悄声走过去，在那些保镖还没举枪之前，先一步击毙他们。
　　呯呯呯的枪声全部命中，无一生还。
　　而待在里面的人也知晓了——有人来了。

　　官庆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当年的那间仓库，正好看见里面有个白色的背影。
　　“很久不见，沈寐。”
　　闻言，沈寐转过身，双手插兜道：“嗯，很久不见。”
　　第四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