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辰传》羽桅

13、遗憾的爱

　　微风习习，夜幕宛如薄纱一般降临。
　　锦华殿似乎在时间的河流中停止一般，万年来，没有人来过。除了定期过来打扫的俾女，会重新给琉璃盏添加灯油，墙壁上的夜明珠悠悠晃晃已经照耀了万年之久。
　　紫辰推开锦华殿的大门，一股股冷风迎面而来。懒懒幽幽，小心翼翼的寻觅着父亲和母亲的点点滴滴。哪怕一丁点响声会惊动沉睡的大殿，惊扰了父亲和母亲的幽梦。
　　绕过屏风，就是寝殿，如今物是人非，画架上两幅画像已经布满了灰尘，轻轻拭去岁月的痕迹，依稀可见的是他的父亲，微微一笑，两眼尽是温柔，两束鬓发垂到肩上。
　　再拭去另一幅画像，惊为天人的容颜栩栩如生，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袭白纱群，仿佛在微风下轻轻摇摆。
　　想必这一定是母妃的画像了。一出生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母亲，悲从中来的紫辰开始啜泣起来，都忘记有多久没有哭泣了，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哭泣。
　　梳妆台上的明镜已经落满了灰尘，无法辨别。没有拭去表面的尘，那是岁月的见证。无意打开了苏华洛世珠花的檀木锦盒，幽幽的泛着光的书信，万年后，再次显现在紫辰面前。
　　委屈，无奈，遗憾的爱。。。。。。
　　嘴角抽搐着的紫辰始终无法说出“娘亲”这个词语。泪流满面的他此时此刻能明白母妃活的很是伤情。
　　湍流的飞瀑依旧不息的倒挂在水云涧，微风习习，老树的点点白花缓缓飘落。天际的月牙儿如小船般在飘荡，月华洒落一地。
　　紫辰端坐在焚音琴前，很是伤情，晚风下，衣絮飘飞，哀曲婉转流转整个水云涧。山涧下的无忧河上的白莲在月白衬托下，显得十分纯白和圣洁。
　　“今晚的月牙儿很是俏皮呢，总是勾起人的心事。”陌苒自言自语着，优哉游哉的躺在宫殿的屋脊之上。
　　“悲伤的曲子又传来了，似远似近，似有似无，你一定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吧？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忧郁呢？”喝了点酒的陌苒也变得伤感起来，显得很是落寞。酒瓶子，三三两两的散在一旁。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也开始变得忧郁起来了，阿奶说这是悲秋伤春的少女情怀罢了。而我感觉事情变得很简单了，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到你，还有你忧郁的曲子，我该如何是好？”
　　“很奇怪，从未谋面的我们，很是喜欢你那哀古伤今，哀伤流转的曲子，久而久之，似乎也渐渐的喜欢上你了呢？那一次，终于鼓起勇气寻找了曲子的来源，终于见到了你，翩翩少年的你面容冷峻，却让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陌苒脸上泛着红晕，是少女的潮红还是酒的缘故，也许，两者都有吧。
　　“月牙儿呀，你不要把我的悄悄话告诉别人哦。”也许是高处不胜寒，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陌苒晕乎乎的睡去。
　　四海皆泪，九州同悲。
　　天帝痛失第三子，悲痛至极。
　　凌霄殿内，四海八荒众神齐聚一堂。
　　“到底何人弑杀我儿？”天帝微微颤颤的怒问道。
　　“禀天帝，万年前，倾颜仙子和魔族太子劫幽生有一子，名唤紫辰，此魔星刚出世时，妖气冲天，天摇地动。”太子长卿上前答道。这让他想起万把年前追查倾颜仙子下落时，东荒妖气冲天，想不到这正是魔星降世的征兆。
　　“太子的意思是说，这个紫辰杀了墨云？”天帝悲痛中夹着好奇。
　　“不错，这个紫辰天生法力滔天，比之父亲劫幽有过之而不及。想不到。如今却成了我天族的大患。”向来高傲的长卿也感到事情很是棘手。
　　大殿内，群臣议论纷纷。有的在指责蓬莱要对这件事负责。有的在担忧天族的未来。而乘风为代表的毫无畏惧，并不把魔族紫辰放在眼中。
　　“好了好了，魔族紫辰虽说天生魔力滔天，想必也并不是不可战胜，诸位爱卿不必杞人忧天。再说上古神兵东皇钟和洛书河图不是还在太子长卿手中吗？”天帝看诸神人心惶惶，赶忙罢了罢手，缓缓人心。
　　“诸位，诸位不必担心，东皇钟吞天灭地，洛书河图演变六道轮回，天地万法。就算他是魔祖转世，也不可能逃得过天谴。再说，天族将士，万余年来秣马厉兵，将会荡平魔之境。”太子长卿接过天帝的话，安抚着这班老臣。
　　“区区一个魔族少年，何惧之有？再有议事者，有如着桌角。”乘风大怒而起，一剑劈了眼前的桌子。敢在天帝面前舞刀弄枪的想必也只有天帝家的小子了。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好了，魔族弑杀三殿下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太子去处理，想必荡平魔之境，指日可待。”天帝年事已高，四海八荒的事也不太想太过操心，既然已经立了太子，那就交给太子去处理吧。
　　很快，魔族小殿下弑杀天族三殿下已经传遍四海八荒，沉寂已久的不甘于天族统治的异族纷纷开始向魔族进贡。
　　同时，天族开始昭告四海，并邀请青丘狐族，女娲一族共同荡平魔之境。青丘和女娲族虽不归天庭管束，怎么说也是神的子民，同气连枝，紫薇圣女也是答应再助天族一臂之力。倒是青丘狐族表示中立，也是情理之中。
　　第一，青丘向来不管不顾本族以外的事。也没有多少兵马可供天族使用。
　　第二，青丘小殿下陌苒再三请求姐姐青丘女帝陌裳，不论任何也不能出兵助天族。理由就是劳民伤财，坏了青丘几万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环境。
　　现在的青丘陌苒才知道紫辰原来是魔族太子劫幽之子魔界小殿下。自是不会让姐姐出兵助天族一臂之力。
　　总感觉这理由有点牵强的女帝不经妹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的死缠烂打，对外宣布中立。
　　白水河依旧湍流不羁，遥想当年神魔大战山摇地动，流火四射遗留下的痕迹已经让岁月
　　打磨的找不着踪迹了。
　　白水河这条上古遗留的蛮荒之河，一去千里，宛如千军万马。。。。。。
　　洛书河图混元阵下压着的正是魔界先王，魔尊帝卿。世间已是万年之久了，混元阵里也
　　许过了万万年了吧。
　　如今已是初夏，猎猎的狂风席卷白水两岸，点点的小花开的正盛。长年不化的冰顽固的包裹着高耸的山峰。湍急的激流冲击着岩石，发出惊天的巨响。
　　白水河两岸浩浩荡荡的各是神族二十万天兵天将，另一端是魔界二十万大军。一切似乎和万年前一样。只不过这次魔军的统帅不是魔尊帝卿，而是魔族小殿下紫辰。一身紫色铠甲的他迎着猎猎狂风，骑着披着铠甲的黑色战马。一副踏碎山河的气势。而天族的统帅还是太子长卿，再次站在战场上的他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初夏，天蒙蒙亮，天际泛着鱼肚白，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的情势。
　　骤然间，号角大作，鼓声震天，纛旗在狂风中呼呼作响。两大军终于开动了，中央步军挺着长矛和刺刀如大山一般推向对方。湍急的河流早已被雨师刹那间抽干。
　　天族云端的弓箭手齐齐放箭。密密麻麻的箭如遮天蔽日的蝗虫一般扑向魔族大军。雷神电母藏于云端，电闪雷鸣，鞭笞着伤痕累累的土地。
　　魔兽到处放火，北护法的弓箭手也还以颜色，带着熊熊烈焰的巨网射向天族军团。骑兵到处冲杀。钻地独角兽从天族军团中心撕开了防守。兵器声，嚎啕声，战马嘶鸣声，巨大的爆炸声笼罩着白水一带，万年后再次经历毁灭性的冲击。
　　天族丝毫不当心魔族会打开洛书河图混元阵的封印，因为只有一样东西才能开启混元阵。那就是太子长卿的这个布阵者血。
　　紫辰如当年的劫幽一样，终于杀过千军万马，厮杀在一次。一个为兄弟报仇，一个是为父报仇，各不相让。
　　“你就是劫幽之子？”长卿冷冷的问道。两者均立于半空中，只有天空才是他们的舞台。
　　“是。”紫辰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眼前的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果然生的和劫幽一模一样，不过本君很快就会送你去和他团聚。”狂风撕扯着他的披风，耀眼的阳光照耀着闪闪的铠甲，光彩夺目。
　　“放心，你不会如愿以偿的。”紫辰冷峻的面容如冰山上的雪一样白皙。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烈火枪和紫电螭龙枪相击，火花四射。战于高山，战于云间，战于瀚海之上，战火流落四方。彼此都有好几处伤。
　　长卿开始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紫辰的法力的确在劫幽之上，不但功力，招数，还在出招的速度之上，都是完胜其父君。幸好这万余年，自己并没有闲着，法力还是有些长进，多多少少还能跟得上紫辰的节奏。
　　天地变色，风云变幻，太子长卿和魔界紫辰小殿下激战于彩云之巅。飞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久战不下的长卿且战且退想把紫辰引回白水，好让乘风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紫辰且也是节节败退，上下失守，显得很是疲倦，连中了长卿几脚，和被烈火枪挑伤。大感意外的长卿越战越勇。
　　“小子，这么快就投降啦？不要着急，很快就送你去见你父君。”越战越勇的长卿似乎忘乎所以。
　　“哼，追的上本殿下再说。”无心恋战的紫辰托着紫电螭龙枪败走。
　　“哈哈，想不到魔界小殿下打架的本领不怎样，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 太子长卿跟在身后穷追不舍。
　　眼看就要被追上的长卿，谁料紫辰突然骤停来了个回马枪。左手的紫电螭龙枪是苍龙出海般直取长卿。似乎看穿紫辰会有这一招的长卿狠狠的隔开了紫电螭龙枪，火花四射。看似身体失衡的紫辰，回旋右手突然间出现了摄人心魂的天问剑。大呼不好的长卿虚晃了下身子，但还是没躲过出剑快如闪电的紫辰，肩膀狠狠的被扎了一剑，鲜血顿时填满剑槽。
　　长卿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会中剑，看着高贵的血液淌下，愤怒的长卿化为金龙，张牙舞爪的，向紫辰施加雷电。
　　此刻，无心恋战的紫辰雷电加身，伤痕累累，藏匿于云间。
　　寻找不到紫辰踪迹的长卿顿感大事不妙引天长啸，速速赶回白水河。
　　白水一带，战火连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喝一声的紫辰从天而降，挺着带血的天问剑“霎 ”的一声闪电般降落在洛书河图混元阵。
　　护阵兵团大呼不好，刹那间，号角大作，箭阵和雷电，荒火接踵而至。
　　紫辰狠狠的把天问剑刺进混元阵，顷刻间，混元阵吸收剑槽上的血。一团团黑烟从裂缝间喷薄而出。
　　一道道雷电和荒火鞭笞和焚烧着紫辰的身躯，铠甲和长披风均残破不堪，身中数箭的紫辰，用剑死死的撑住躯体，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想不到竟是如此的艰辛，几乎散尽修为。
　　“你就是为魔界的崛起而生的。”魔后九婴的话此刻回荡在他脑海，挥之不去，扶之不散。
　　太子长卿正好赶回来，天族众将终于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太子已经遭到不测。
　　已变回人形的太子长卿直指烈火枪引天雷，天雷滚滚，抽打着紫辰。紧闭双目的紫辰，忍着剧痛，始终不啃声一声。
　　魔界其余大将连忙赶来救驾，刹那间，天地变色，“轰”的一声，混元阵四崩五裂。山摇地动，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太子长卿脸色大变。
　　喷薄而出的戾气将紫辰席卷而起，上万年的戾气比得上任何上古神兵利器。置身其中的紫辰不得脱身。
　　“孩子，以后的路还得自己去走，生在魔界帝王之家，注定这一生命途多舛。要去接受生命，而不是逃避。”大长老的谆谆教导，语重心长的话语此刻浮现紫辰脑海之中。
　　是的，从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不后悔，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
　　魔尊帝卿和裂天兕破印一跃而起。万年了，终于重见天日的帝卿狂怒而喜，裂天兕咆哮着。魔族将士振臂高呼：“恭迎魔尊。”翼龙在半空盘旋着。
　　长卿眼见魔族帝卿破封印而出，魔族大军士气大振，在如此胶着下去，对天族很是不利，于是鸣金收兵。
　　顿时间，天族擂鼓大作，鸣金收兵。魔尊帝卿亦示意暂时收兵，从长计议。
　　这时，魔界众将才发现紫辰小殿下不知所踪，只记得混元阵的戾气卷起小殿下，帝卿破印而出，吸引了所有神魔的注意力。。。。。。
　　白水蛮荒一带，已经寻不到紫辰小殿下的踪迹了，似乎就像混元阵里的云彩一般，刹那间消失不见。
　　悠悠天地，有的人来了，倾尽所有，又有的人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