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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来客 叁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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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对于北堂墨染可谓是知根知底的,毕竟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在一众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里实属难得。此番北堂墨染是来请罪的,站在顾全大局的角度上看,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身为王爷纳个妾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他的岳父也不会说什么的,但他亲自来登门请罪,谢相也觉得北堂墨染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也并没有打算对他多加刁难。
“王爷,您不必多加解释,近日发生的事老臣已略有耳闻,嫣然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老臣认为不如让她回相府小住几日,也好让她娘亲嘱咐她些,王爷意下如何啊?”
北堂墨染听见这话心中一沉,他的本意是来请罪的,没想到丞相大人想要将嫣然接回相府。“岳父大人,小婿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不必解释,老臣自然知晓王爷此番来意,若是嫣然继续在王府住下去,定会郁郁寡欢,不如回家小住几日,权当散散心了,到时再回王府,岂不妥当?”
听见丞相大人这样说,北堂墨染便放心了,只要嫣然不跟自己和离,怎样他都是愿意的。
“岳父大人,您放心,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
北堂墨染最怕的就是谢嫣然这一次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只要她能够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功名利禄又如何?北堂墨染深知,如果这次真的失去了嫣然,他这一生都不会安心的。
“嫣然这孩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但是王爷,作为她的父亲,嫣然能得您的真心爱护,老臣倍感欣慰。但作为臣子,老臣也免不得跟您唠叨几句,您是黄道国的摄政王,注定有些事不能完完全全的遂了自己的意愿,您得为黄道国多加考虑。说句不中听的,您随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到了黄道国需要您的时候,您必须舍弃儿女私情!哪怕是臣的女儿。”谢相对北堂墨染说出这番话,也是笃定了北堂墨染对谢嫣然的一片真心,这些话谢相早就想找个机会跟北堂墨染好好说一说,无奈一直耽搁着,恰好北堂墨染此番登门拜访,便可以多说上几句。
“岳父大人,您放心,嫣然是我心之所系,小婿哪怕拼了性命也会护她周全的!” 谢相说的这些道理北堂墨染都心知肚明,但他最割舍不下的只有嫣然了。
“老臣不要你用性命去护嫣然周全,臣只希望你与嫣然二人情深意长,相爱相亲。”
北堂墨染只觉得丞相大人十分明事理,这样他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多谢您的理解!小婿感激不尽!”
谢相本身是十分满意这个女婿的,嫣然嫁给他,谢相是打心眼里放心的。本以为自己还能多陪伴女儿几年,可谁承想天有不测风云。
“王爷,时候也不早了,您早些回府休息吧,嫣然的事情就多靠您费心了。”
“岳父大人保重身体,我与嫣然改日再来探望您和岳母。” 北堂墨染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书房。
一阵寒风吹在脸上,北堂墨染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觉,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踪迹。可能是深夜的缘故吧,于是北堂墨染也没有想太多,便与苏寻仙一同离开了相府。
早已埋伏在房檐上的莫言,看着北堂墨染一行人的离去,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虽拥有不死之身,但经过上次一战已是元气大伤,若是和北堂墨染比试,只怕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他何必要冒这个险呢?莫言灵机一动,倒不如把这一切统统嫁祸给北堂墨染,他一向受人尊重,若是让百姓们知道他杀了谢相,必会引起朝野上下乃至百姓的声讨,到时就连北堂弈也难保他。只要北堂墨染一死,灭掉黄道国简直易如反掌。至于这北堂墨染的杀人动机,那便是宸王妃当众给他难堪,因此心怀怨恨杀人泄愤,这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事不宜迟,莫言早就在相府下人喝的水井中撒入了迷魂散,这迷魂散的药效与普通的迷药不同,要过五个时辰才会有药效,细细算来此时已是深夜,想必下人们此时都会呼呼大睡,想醒来都难。既然要嫁祸给北堂墨染,那自然要幻化成他的模样,还好他早有准备,见到赫连曼路房里有一件要送去给北堂墨染穿的衣服,便趁她不备偷了出去。黄道国的服制等级十分森严,布料和绣样都是依据身份才能使用的。比如牡丹绣样,只有皇后和太后可以使用,而龙纹只有天子才可用。北堂墨染与之对应的图腾便是麒麟,这个纹样连北堂棠都用不了,全黄道国上下只有北堂墨染用得。
莫言轻哼一声“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他迅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伸出手来轻轻叩击谢相的房门,只要今夜得手,他一统黄道国的大业便畅通无阻了。
“谁?” 谢相正疑惑,深夜时分,到底是谁到访?
“丞相大人,是本王。” 莫言学着北堂墨染的语气回应道。
谢相觉得有些不对劲,北堂墨染离开已经好一阵了,此时返回难道有什么要事吗?可转念一想,北堂墨染在自己面前从未自称过本王,可见门外之人并不是北堂墨染。但是单凭声音听来,和北堂墨染一般无二,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在丞相府装神弄鬼,再三思量后终是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的确是北堂墨染,谢相松了口气,刚才的种种想法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丞相大人,本王的扇套落在您这儿了,故而回来取。”莫言挑了挑眉,说道。
谢相轻轻关上门,回身说道。“王爷腰间从未佩过此物,何来落在老臣这儿一说呢?”听见对方这样说,谢相更加肯定眼前之人并不是北堂墨染,即使这人的衣着样貌皆与北堂墨染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出任何破绽。
“本王说落在这,那就一定是落在这了。” 莫言的语气变的越发冷漠。
“不管是不是落在这儿了,说说吧,如此大费周章闯我相府,有何贵干呐?” 丞相大人自顾自的喝着茶,他明白,今夜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丞相大人是个明白人,能一眼看出我不是北堂墨染,着实好眼力啊!” 莫言想着,若是谢相能为自己所用,比直接杀掉要好得多。
“既然都是聪明人,还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么?” 丞相大人说道,他十分想知道是谁有如此厉害的易容术,还能轻易闯入丞相府,他竟一无所知。
“这是自然,我此番有桩大生意来求丞相大人合作,怎能不以真容示人呢?这样也太不尊重了不是?”莫言挥了挥衣袖,便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你,你是莫言?” 谢相见了,着实一惊,但一眨眼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没错,正是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言不想浪费时间,解决的越慢,便会少一分胜算。
“但说无妨。” 谢相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竟求到了自己头上。
“黄道国的气数已尽,况且本就是北堂家的天下,您这大半辈子忠心耿耿的为北堂弈这个黄毛小儿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丞相之位,值得么?倒不如您助我夺得黄道国,一朝大权在握,君临天下的感觉,难道丞相大人不想登上那把金灿灿的王座么?” 谢相在黄道国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他只得开出更具诱惑力的条件来吸引谢相的目光。谢相在黄道国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但是,莫言可不信这一套,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真的算错了。
谢相听出了莫言的弦外音,他想借自己之手断了黄道国的百年根基,名义上他允诺自己·是未来的黄道国之主,可日子久了呢?狡兔死,走狗烹。他的野心可不止于一个黄道国,怎会心甘情愿的将到嘴的肥肉落入他人口中。且不论君臣之道,谢相对这些本就不放在眼中的,也没有打算和他周旋。
“国师的豪情壮志,我已经知道了,可老臣已经年老,眼界实在有限,无法助你完成大业,今夜就到这吧,恕不远送。”
莫言没想到,谢相竟对皇位一点都不在乎,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番他本就是来取谢相性命的,这个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平庸之辈,这张王牌自己得不到,他北堂弈也别想得到!既然劝说不成,那就只有一条路,杀之!
“您以为您这样打发我,自己就能置身事外么?本国师得不到的,别人也休要觊觎!”
趁着谢相不经意间,一把寒光凛冽的刀子刺入了他的胸膛,谢相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敢动手杀了自己。
“老东西,这是你自己不知趣,休要怪我!给你黄道国之主的位子不坐,非要自寻死路,您这是何苦呢?” 莫言笑着说道,面目十分狰狞。猛地一抽,刀子便从谢相心脏处抽了出来,鲜血汩汩止不住的流,终是支撑不住,谢相倒在了地上。
“呵,我也不过是个黄土埋了半截的年纪,一命归西是早晚的事,咳咳……你以为杀了我便能夺得黄道国么?像我这样的人,只怕遇到什么不测,早就留了一手。”
“那就请您在天上,拭目以待!我能不能攻下黄道国您不知道,但是如今要在孤独和绝望中死去的感觉,您算是知道了,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莫言咬牙切齿的说完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