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跟我回奶奶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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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短，日子很快，五天转眼即逝就过去了
这几天沐余馨尽地主之谊将她招待的很好，两人拿着沐炜的卡，每天吃吃喝喝，逛街购物，闲聊人生
看着沐染不施粉黛的模样，沐余馨很是不解，秉持着沐家姑娘必须是最美的理念，帮她买了许多昂贵的化妆品，从水乳、粉底再到眉笔、口红，每一个都是精心挑选的
可沐染好像天生就对化妆不敏感，其实以前为了跟随潮流也和温韵寒捣鼓过，但每次都以二人互相在脸上乱画为结尾
黄昏时下起了一场雨，停息之后，有淡淡的月光爬上了树梢
洗漱完的沐染穿着奶奶的绣花鞋，宽大的睡衣跑到了院子里
手指不由地滑到了拨号页面，其中红色字体尤为显眼，十通未接电话，裴熠的
他是有什么事情吗？沐染想着
过了一会，界面就闪烁出一串被她记得烂熟于心的号码
“裴熠，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沐染开心的都快跳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男生沙哑到不行的声音：“沐染”
“裴熠，你怎么了，是没休息好吗？”沐染关心道
“沐染”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是在确认是不是她
“是我，沐染，沐染，缠着你的沐染”
裴熠干咳了几声，心安静下来，解释道：“可能是着了点凉吧，没大碍”
没大碍？这人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沐染心想，“怎么会没大碍，现在是换季的时候，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像什么卫衣……”
“你在那还好吗？”裴熠打断了她的话
沐染看着一地的落花被微风吹走，场景很是美好，便笑道：“以后你跟我回奶奶家吧!这有桂花糕，有甜豆腐脑，有枇杷”
感觉落了一个，她又迅速补充上，“还有龙井茶”
“到时候我带回去一些，送给叔叔和阿姨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后，传来裴熠充满忧伤的
声音，只不过她并没有察觉出来，“他们俩都不喜欢喝茶”
“好吧”沐染噘了噘嘴
其实她之前逛街的时候就打算买礼物送给裴熠的父母，结果拨了半天电话也没打通，所以就在沐余馨的推荐下买了当地比较出名的茶叶，不过现在看来，这茶还是留给她老爸喝吧!
“裴熠，我现在特想吃咱们学校后街卖的巧克力曲奇，就是10块钱一大盒的那种”沐染一想起那酥脆的口感就忍不住流口水
裴熠语气温和地开口：“你可真好养活”
“为了你，我还能少吃可多了”沐染骄傲的不行，又说：“所以你一定能养的起我，不过，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都没接我电话”
“准备开学的英语大赛”裴熠斜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
望着窗户外边被风吹断的枝桠，凄凄凉凉，就如同他现在的处境
“果然是好学生”沐染嘟哝一声，还没有正式上课，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英语大赛了，她本来连他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若是大学四年在不努力学习，概率就要变成百分之一了
“阿熠”寂静的医院长廊里传来一声浑厚的叫喊声
是裴熠的父亲吗？沐染琢磨着，随后就听见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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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叔”裴熠挂掉电话，急忙地走过去，“今天谢谢您了”
安志辉拍了拍裴熠的肩膀，安慰道：“夕颜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为了后续的治疗，最好还是待在医院”
裴熠机械式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微弱的东西渐渐消失，“安叔，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和妈妈的照顾，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安志辉摆了摆手，皱起眉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只要你和婉晴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裴熠沉默不语，他怎么会听不懂话外的意思，只不过他甘愿听不懂
“行了，折腾一天，你回病房看看夕颜吧，明天就让袁伯送你和婉晴回去”安志辉将撸起的衬衫袖口重新放下来，恢复到了平时盛气凌人的状态
高级病房内
裴熠目光呆滞地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女人面容苍白的脸颊，似乎是怕惊扰到她，便又将手收回
安志辉口中的夕颜是他的母亲，苏夕颜
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母亲，温柔的？刻薄的？可怜的？好像字典中一切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回忆就像永不停歇的雨水，反复洗刷着他的伤口，一遍又一遍，而那些疼痛，也跟随着这些雨水湮灭他的心
那天和今天一样，一样下起了大雨，一样独自煎熬
客厅犹如垃圾堆，脏乱至极，电视机吵吵嚷嚷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少年坐在地上，神情涣散，手里紧紧捏着病例单
他错了，好像真真实实的错了
与其说是不想身上沾染烟酒气倒不如说是想要逃离她身边，所以选择了住校，而时隔半年回家也只是为了拿户口本
当初他冲她大喊大叫道，你的生与死都与我无关，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早死，尽早摆脱这种生活
可他当时只是说气话啊，上帝怎么可以当真呢，明明说的是气话!
他步履维艰的走到女人旁边，烟灰缸中放满了烟头，茶几下还有几包没有开封的香烟
而他与母亲、父亲的合照也还在桌子上不停的散发着属于那个夏天的味道
那是10岁、11岁？不记得了
只记得爸爸突然有一天没有工作，说要一家人出去野餐
那天阳光很好，一点也不刺眼，温温的，暖暖的，那天爸爸妈妈也很好，是一对称职的父母，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穿着新买的衣裳，拿着最爱的机器玩具，坐在妈妈的怀里，单手比V，可能是笑得太过于开心，所以八颗牙齿都露了出来
爸爸坐在他旁边，手搭着妈妈的肩膀，温和地笑着，只不过那笑容现在看起来很是恶心
“这是什么”少年双膝跪地，遏制住想要声嘶力竭大喊的冲动，低声问
萎靡不振的女人听到这久违的人声音，似乎也有了点力气，迷糊的睁开双眼“阿熠回来了，妈妈去给你做最爱的锅包肉”
裴熠拽住苏夕颜的手，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她身上，眼泪簌簌地下落，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胃癌而已，何必大惊小怪”苏夕颜故作轻松的摸着裴熠的头发
是胃癌晚期，他看的很清楚，“明天我们去医院吧”
“不去了，去了也是浪费钱”女人拿起茶几处放的香烟熟练的抖出一根刚要点上，就被裴熠一把夺走
这个女人从来就是这样，从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你想死吗？好啊，咱们俩一起死”说完，裴熠就拉着苏夕颜往屋外走去
雨水冰冷的打在他的全身，他顾不得瑟瑟发抖的母亲，对着她说：“前面就是大桥，咱俩一起跳下去吧，这样死还不会给那个男人留下麻烦”
“裴熠，你疯了”苏夕颜疯狂的捶打着他，锋利的指尖划破裴熠娇嫩的肌肤，脸上、胳膊上都可见斑斑划痕
“求你了，求你别让我过得这么可怜了”
这一声声哭诉犹如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击在苏夕颜的心上，想起以前对裴熠缺失的关爱，不禁也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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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响声，裴熠打开手机就看到一条未接收短信
【这次你挂我电话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许】
即使没有亲眼看到沐染，他也能想到当时的画面，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悄然而生
而后，察觉到女人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他立即放下手机，将床位升高
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温开水，递到苏夕颜的手中，“手术很成功，所以以后都不要再担心了”
“你安叔应该帮了很大的忙吧!”苏夕颜挪了挪僵硬的身子
“嗯”
“妈妈能看出来婉晴很喜欢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裴熠苦涩一笑，轻轻握住苏夕颜保养很好的手说道：“你才刚刚做完手术，多休息会，下次回来带你去吃我们学校后街的巧克力曲奇”
苏夕颜一惊，“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怎么还知道学校后街的好吃？”
“有人说的”裴熠淡淡开口，将床位又重新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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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明天我生日，留一天再走吧”沐余馨点着桌边的香薰说道
窗外的微风，吹散这淡淡的柑橘香
“好，等你过完生日我在走”沐染又向沐余馨的怀里蹭了蹭
“你说情是不是个好东西”沐余馨好似想到了什么
“是吧”沐染困意袭来，声音越来越小
“小染，那是因为你还没经历过，你知道从无底洞向上爬有多难吗？根本爬不上来，一辈子只能希冀着洞口的微光，让自己活着”
沐余馨看着熟睡中的沐染，像个孩子一样贴着她
血缘永远是别人不可跨越的一道线，即使多年不见，依然可以感觉到只属于二人的相似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