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elyah

86、第八十三章

　　四月紧跟着院子里那些矢车菊的开放而来，所有人都开始有些紧张起来。秀贤的感冒依旧没有好转，而与此同时预产期却渐渐临近。秀贤被那些不规则的阵痛、尿频、胸闷、腰酸、抽筋弄得苦不堪言，下腹总是涨涨地隐痛，又被感冒发烧折腾着，几乎整夜整夜地失眠。Kay看在眼里，心都揪成了一团。秀贤恹恹地躺在床上，Kay和孔吉不让他再下床乱跑了，而秀贤自己也爬不起来，下半身一直肿胀发疼，见红的现象也频繁起来，孔吉越来越担心以秀贤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怎么把孩子娩出来。因为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感冒发烧令秀贤的脑袋发胀，嗓子干得一阵阵恶心，什么也咽不下去了，更别提开口说话。孔吉给秀贤用的药以前也只是专门给孕妇感冒治疗用的，对秀贤这个特殊个体的效果微乎其微。
　　“喝点水。”Kay扶着秀贤坐起来，秀贤看着水皱了皱眉，指着喉咙摇了摇头。
　　“你不喝嗓子还要疼，忍忍吧。再不行就让小吉提前剖腹把孩子取出来，然后赶紧给你治。”Kay心里急得很，再这么下去他不知道秀贤能不能熬到分娩。不过秀贤听了Kay的话心里一惊，说什么要剖腹，这把秀贤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特别紧张，赶紧喝了水，躺回被窝里。
　　Kay看着秀贤的举动心里一阵好笑，拿孩子来唬李秀贤特别管用。现在随便什么事，只要打出宝宝这个旗号，李秀贤就立刻乖乖听Kay指挥了。Kay趁机还给秀贤拍了一套“孕夫系列”的纪念照，把这几个月来秀贤肚子里宝宝的成长从外部记录了下来。那些照片上，秀贤被迫卷起上衣露出圆鼓鼓的肚子，摆出各种姿势来给那个自称准爸爸的人来拍，每次拍摄都是一人唧唧歪歪兴奋异常，一人烦躁恼羞无奈得很。
　　Kay下楼打算拿些杂志回房看时，正好Giraffe过来拿些资料文件。
　　“那个变态怎么样了？”
　　“没人样了，乱七八糟的痢疾什么的，皮肤都溃烂了。”
　　“呵呵……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艺术气息’了？”
　　“他现在最关心他的‘孩子’，那些老鼠快把他的胃和肠子搅烂了，不过他好像认为那是为‘艺术’牺牲，所以依旧疯疯癫癫的。”
　　“随他去，叫那些作研究的人好好给我留着他的命，别把他这么快弄死了。”
　　“知道了。对了，会长说想来看看秀贤……”
　　Giraffe话还没说完，Kay就直摇头：“不行，秀贤现在那个样子还是别让他们来了，看了只有让爸爸着急。而且秀贤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怎么了？这么严重？”Giraffe皱了皱眉，没想到秀贤病得这么厉害。
　　“其实病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不过现在他没精打采的样子自己都烦，而且早上全身都肿得厉害……”Kay说着心里堵得慌，顿了顿继续说，“还是等他好些了再来吧。预产期就下个礼拜了，生完孩子应该就会好起来的。”
　　Giraffe拍了拍Kay的肩，无奈地看着这个最亲密的朋友和弟弟。希望一切都顺利，别再节外生枝了。
　　“都在这儿了吧？”Giraffe看着桌上的那堆资料问道。
　　“恩，最后的资料我全理出来了，就这些了，毁了之后Frederick这个人的一切就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余下的只有实验楼里的那个疯子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你安心照顾秀贤，其他的暂时交给我和正雨。”
　　“Giraffe，谢谢。”Kay似乎很少说这样的话，这令Giraffe愣了愣，然后笑着转身离开关上了大门，Kay也随之上了楼，没有注意到桌角边掉落下来的一张纸。
　　Kay回屋的时候秀贤已经睡着了。看着秀贤疲倦的样子，估计他昨晚又是被孩子和感冒折腾了一宿没睡，Kay不禁心疼了好一阵，坐在秀贤身边看着他不踏实地睡去，自己只能干着急，看着看着就觉得怎么也放不下眼前的人，即使就在他身边看着守着也觉得随时可能出什么岔子。手里的杂志看得索然无味，结果Kay就这么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还噩梦连连，净是些不吉利的画面。
　　秀贤越睡越难受，嗓子火烧火燎般的疼，脑袋嗡嗡作响，想要喝水却看见Kay躺在沙发椅里睡着了，床头放着的水壶早就空了，开口想唤醒他却发不出声音，秀贤一看拐杖就靠在旁边，索性自己下床去倒点算了。
　　秀贤拄着杖子扶着墙和楼梯扶手慢慢下了楼，喝完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原本混混噩噩的脑袋也清缓了不少。正要转身上楼时瞥见落在桌边的那张纸。
　　什么东西？
　　也许有些东西注定逃不了，再怎么费尽心机去避免却还是会发生。
　　秀贤浑身颤抖地看着手中的纸，满眼只有一个单词——Frederick。那种被埋在记忆深处的寒意再次复苏，像毒蛇般缠住秀贤，致命的窒息。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个人，全是梦全是噩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秀贤再也拿不住手中那张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来的纸，身子歪倒在一旁的桌上，怎么站也站不稳，终于跌坐在了地上。
　　秀贤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结婚？生孩子？李秀贤，你TMD真当自己可以和别人一样过这种日子了？呵呵呵……到头来你只不过是个被变态作践过的残废！秀贤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自己没用连累孩子也被弄脏了，那个你最信任的男人在最暗无天日渴望得到救赎的时候也没有出现，秀贤知道这不能怪Kay，却还是忍不住恨，恨他更恨自己。
　　下腹的追涨感越发强烈，秀贤挣扎着站起来，放声大笑，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阵沙哑干瘪的低吼，不知哪儿来的劲儿居然蹒跚着冲上了楼梯。
　　Kay在卧室里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惊得立刻跳了起来，一看床上的人不见了，心里不知为何就是重重一沉，好像被钝器给狠狠敲了一下。冲出门的时候，正看见秀贤朝楼梯冲了过来要上楼 ，两眼发红满脸疯狂的表情。Kay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从头到脚的一盆冷水浇得Kay又凉又木。
　　一切就在这一秒发生，在Kay的眼前，在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前，在这个距离很短却将两人相隔的楼梯口前。秀贤摔下楼的时候，除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再没有别的声音了。Kay瞪着自己伸出去却什么也没抓住的手，眼前一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