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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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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染孤云,西风欲卷庭霰。恐疏,一伞驭雪,却于银山障北风。
在南陵府拜见邵曦的恩师后,因他两有事,便让杜子轩一人在府中自便便走了。子轩于是乎就一人坐于花园的湖畔,欣赏着雪停后的冬景。不知觉中,忽见一身影闯入视线,绿衫点雪,鬓云御风,新锦绣罗群,双桃降衣裳。盈步慢行,忽停,向子轩这方望来,长眉连娟,微睇绵藐。正暗叹这傅琬琳的芥芳沤郁之时,只见其对他作揖道:“琬琳见过杜公子。”
恍然回神,急忙起身对其作揖道:“啊,晚生杜子轩,见过傅小姐。”不知为何,心却一沉。便不自觉与其聊起了家常道:“傅小姐是来拜会尊师的吧。”
“是的。恩师刚从大理返来。琬琳特来拜会的。”
“想那日小姐走得匆忙,别后便是再也未见小姐。”不知为何,本不想在她面前提及那日之事,却不知为何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果不其然,傅琬琳脸色一变,那清粉淡脂的脸忽白,微微低头,表情又恢复了正常,缓缓道:“哦,是……那日走得匆忙,请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对自己不知觉的失言而感些惭愧,有些慌张地说道:“晚生非这般意思,只是担心小姐的伤势,有些挂心罢了。傅小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又怎么会呢,杜公子过虑了。那只是些轻伤,又非什么大事,早已痊愈,可别非弄出什么动静才好。”看其轻易地将自己的情绪一带而过后,本欲将话题转移,却见到看邵曦走来,便于其打招呼道:“邵兄,你来了?”
只道那邵曦见到傅琬琳后,一副惊喜样,但很快表情便有些奇异,倒也不怎么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一笑作揖道:“杜兄,傅小姐。”
傅琬琳突表情一变,笑着予其行礼道:“邵公子有礼了。”
“事情已交待好了?”
“是的,已于江师父已交待好了,不巧便遇见杜兄与傅小姐闲聊。不曾听杜兄提起与小姐相知?”
“哦,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又怎么敢高攀道与小姐相知呢?”
“这般……”
“公子这般说法,莫非是嫌弃琬琳。”
“非也,不过是不敢这般冒昧,怕是惊了小姐。”
“这般说来倒是琬琳的不是。哦,这般时候了,琬琳还要拜见师父,不敢打搅杜公子,还有谢谢公子上次的帮忙,琬琳就此拜别了。”语毕,笑着便作揖离去。
觉得气氛有些冷漠,望了望完全被无视的邵曦,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那傅琬琳对谁都那般娴熟健谈,就连仅有一面之缘且曾经有过些许无礼的自己都这般和善,倒不知为何就对邵曦这般冷淡,而偏偏邵曦却似对她痴心一片。
“杜兄,方才琬琳所说是指?”
“哦,不过是小事,个月前偶遇傅小姐之时,小姐大意将脚扭伤,我正好路过便帮其一把罢,别无它已。”
“哦,这般……”
突然回想当日之事,当时他已在邵府帮邵曦看护了有些时日了,而那天正好欲于冬天降临之前再采些药草之类,于是乎便上山去了。
想那日秋风萧瑟,绣出梧桐两三点。听尽木落山寒雁南归,道不出的秋高气爽红叶稀。独身一人漫步于寒山之中,却一副怡然自得。正当其蹲着验看着那些药草之时,忽一阵秋风袭来,夹杂着凌厉的音响,本能起身往那边望去。本着好奇常心步往声源处,若隐中朦胧着一倩影,似在舞动着,不住溅起残落的金黄,透着琳琅,不禁止步。
风寒,一剑断球愁。声凌,两步霸天下。似舞似幻,却不知是爱是恨。反转乾坤,扯不断情丝依旧。风霸天下,席卷风云。越急,却道柔中协刚。缠绵,仍是凌厉逼人。那头飘逸柔丝尽洒,桃容杏脸偶转。点染曲眉,汗湿衣衫,滴出淡淡娇艳渗入媚骨。丹眉凤眼,似柔似凌厉。扶柳之腰,却道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
不住在心里暗叹这柔桡轻曼女子,却有这般武学修指,不禁惊呆。这时,只见那轻云出岫之姿忽停,滴俏之音淡出:“谁?”
觉察到自己的失礼的杜子轩,有些慌张,急忙作揖道:“晚生杜子轩,方有冒犯,还望小姐莫要介意。”突觉手腕有些莫名的刺痛,体内的血液也不禁加快了些,对自己莫名到来的感觉直感不适,总觉的眼前那女子十分眼熟,似曾相识。
迅速让剑回鞘,只见那女子方才的锐气尽失,笑道:“哪里,傅琬琳向公子请礼了。”原来眼前之人便是当日所见的傅琬琳。
只道她往子轩这边走来,若有所思地望着子轩,有些迟疑地道:“公子莫非邵府中人?”
“回小姐,晚生不才,正是邵家公子的大夫。”自认为从未以真人之态与其相见的杜子轩深感疑惑,不知这傅小姐为何会认识自己。
“哦,公子医术了得,妙手回春,早已成为佳话。听闻公子竟连纠缠于邵家公子—邵曦,多年的怪疾都可医治。”傅琬琳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似的,微启之杏直直凝望着子轩。
不习惯别人的视线,有些腼腆地低下头,缓缓道来:“不敢当,不过是凑巧得知这病之缘由。哪敢担当妙手回春,小姐过奖了。”
“公子过谦了……”话还未完,傅琬琳身子一倾,杜子轩急喊一句“小心”,公子欲伸出手来之时已晚,傅琬琳早已整个身子直直摔落。杜子轩慌忙走近,欲伸出手来却恐失礼不适,有些犹豫地在一旁惊道:“小姐可好,能起否?”
傅琬琳微微动一下,一阵刺痛,只觉得疼痛不已,花容忽白。见此,杜子轩低道一句失礼,便将其搀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看其坐下之姿,直觉有些严重,便道:“小姐若不介意,能否让晚生一看。”
“哪里,有劳公子了。”
于是,杜子轩便轻轻揉捏了她的脚踝,道:“怕是扭到筋了?”
“这般严重?”
“怕是小姐方才过激,踝本受损,经方才一扭,便是扭伤了。”抬头看见傅琬琳一副伤脑筋的样子,便道:“小姐莫怕,这伤晚生还是能够医治的。”
“那就劳烦公子了。”于是,杜子轩放下背篓,取出些药物,在一旁拾起一块石子,将药物砸碎。傅琬琳瞥了瞥他,道:“幸好遇上了公子,否则,琬琳怕是得落上伤了。”
“哪里的话,倒是小姐为何这般时候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望以后可得当心可是。”
“……公子过虑了,琬琳向来都是这般时候上山习武的。”
“小姐毕竟是女子,即便有一身武艺,但还是当心些好。”
“女子……吗?”
“恩?”似听到话语,杜子轩抬起头望着傅琬琳,看其似没有要讲话的意思,便当自己误听了,继续低头为傅琬琳敷药。
“这般……行了,小姐试试动动看,看是否还要紧?”
“哦……已经不打紧了。劳烦公子了。”
瞄了一下傅琬琳的表情,看她似笑非笑的脸闪过一丝冷意。
“晚生是否有失礼之处?“
“啊,没有。倒是琬琳有些问题欲请教公子。听公子方才之言,似是觉得女子不该独身一人上山。”
听到傅琬琳这般说,突然回想起前些日子听邵佚提起过这傅琬琳的与众不同之处,听闻其直率豪情,特受不得女子被鄙视被欺压。对轻视女子之词,更是嗤之以鼻。深怕自己无意之言触到其禁区,便慌忙道:“晚生非这般意思,只是觉得女子独身一人在这深山之中有些危险罢了,别无他意,小姐莫要多虑。”
“公子是觉得因为是女子,所以不可独自一人上山,还是觉得身为女子所以不该上山习武?”
“哦……晚生……不过觉得虽说这里有两将军坐镇,但毕竟太原还是离蛮夷之地较近,小姐一人独自上山恐有危险,虽说是精通武艺,但毕竟还是女子之身。”
淡笑一番,傅琬琳似乎为自己的过激有感不适,道:“公子这是为一女子应有的命运和本分做结论。”
“啊……非这般……”
“琬琳不过是玩笑几句,公子莫要介意。都这般时候了,琬琳该告辞了,再次感谢公子的帮忙。”
“哦,那晚生送小姐一番吧?”
“不敢劳烦公子,琬琳一人便行。”
“可小姐脚伤……”
“啊,经公子医治之后,已无大碍,这点路尚可行。”
看着傅琬琳这般推辞,杜子轩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得跟她辞别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心有块疙瘩。不知为何总觉得有股异物将其对傅琬琳的亲切感给压了下去。而他也对自己方才的失言也深表抱歉,总不知觉地对傅琬琳旁敲恶言。
“子轩?“
“啊?”
“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只是觉得时辰不早,该是回府了。怕是到了将到服药的时间了。”
“也是,那就回府吧。”
于是乎两人便一路闲聊起其他,离开了南陵府。回到镇国府后,杜子轩便与邵曦暂别,去了厨房弄药。只见他一脸无奈厌恶的表情。方才虽说一路都有尽言欢笑,但见过傅琬琳后,只觉好不容易压下的疙瘩又浮了起来。伸出手,那鲜红的伤疤刺眼地曝露在空气中,习惯地抚了抚它。总觉得越来越不了解自己,有些厌恶地笑了笑,对自己突来情绪只觉恶心。
“我是怎么了……吗?莫非像兄长所说,果然杜鹃是近不得人类的……?”望了望窗外的白雪,更觉得有些难受:“不辞而别,不知兄长现在安好,是否仍在生子轩的气?”
叹了叹气,伸出的手直直地垂落在皿器上面,用拇指轻轻挤压了一下食指后,从食指中间渗出点滴鲜红,凝结成血晶,滴落在皿器上的杜鹃花瓣中,缓缓融入其中。
青袖锦绫微动,纤手玉指红一点。娇艳欲滴,坠入瓣中化尘雾。淡抹不留痕,纤手仍在,碎琼乱玉还现。微握手心,涟漪微起之心欲颤,恨静水清平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