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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奔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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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下!”韩休羽“嗖”地冲进花园,拎回来一个方形木笼:“带上汤圆,别把它扔在这儿!”
“好,”沈安把沈长老往上托了托:“你抱着它吧。”
大门处传来一声门栓断裂的巨响,一大群侍从破门而入,曾四夕踱着方步跟在他们后边。
“快走!”沈安轻声道,疾步进了后山,身形很快隐没在树丛之中,韩休羽和决明紧随其后。
残阳如血,晚霞似火,黑压压的侍从像一片乌云,将火云山庄笼罩在黑暗之中。
“教主,”侍从将火云山庄搜了个底朝天:“那四个奸人不在此处。”
曾四夕眯了眯眼睛:“进后山搜!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大队人马涌入后山,受惊的鸟雀成群乱飞。
“沈长老——沈堂主——”树林之中,秋子岩拖长了调地大声喊着:“决明——休羽——”
“死小崽子给我闭嘴!”一个侍从冲过来,不由分说一掌扇在秋子岩脸上:“别以为老子他妈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再要给他们通风报信,老子连你一起抓!”
侍从这一掌运了内力,秋子岩被打翻在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直接呛出来一口血,半天都没起来。
“起来!别装死!”侍从朝秋子岩的后背猛踹一脚:“我让你起来!起来!”
“大人脚下留情!”夏茗急忙冲上来护住秋子岩:“这位大人,我师兄若有什么得罪您之处,我带他给您赔不是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他这一次吧!”
“呦,你是他师妹?”侍从捏起夏茗的下巴:“挺会说话嘛,比你师兄强多了,脸蛋儿长得也……啧啧。”侍从玩味地砸砸嘴,用大拇指划过夏茗的脸颊,眼里邪光四射。
“大,大人,”夏茗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憷:“我扶我师兄走了……我们接着找人去。唉!”
夏茗尖叫一声,那侍从像见了肉的土狼一样直接扑到她身上,将女孩细瘦的手臂一掌按住,另一手探向自己的裤腰:“这儿没人,陪哥哥来一发,找人什么的不着急!”他俯身向下,在夏茗勃颈上舔了一口。
“救命!救……唔!”
“别喊!”侍从捂紧夏茗的嘴:“完事儿了就放你走!”
草丛之中,无助的姑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侍从的手伸向自己的腰带。
“唰”一声轻响,刀尖刮破脖颈的声音,侍从瞪了瞪眼,倒在了夏茗身上。夏茗吃了一惊,一脚将他踢开,翻身看清身边那手握折扇的救命之人,眼睛一亮:“沈堂主!”
“子岩怎么样?”沈安低声问。
“被他打了一掌,应该没有大碍。”
“你们怎么也来了?”
“教主下令让无极教所有人都来找人,务必在太阳落山之前抓住你们。”夏茗扶起秋子岩,焦急地道:“这山上现在全是人,堂主你们千万藏好了,别被捉住!”
“嗯。你们……多保重。”沈安拍了拍夏茗的肩膀:“有缘再见。”他轻盈地跃上枝头,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
“山上全是人……”沈安暗想:“藏着迟早要被他们瓮中捉鳖,必须得想个法子下山。实在不行就硬闯吧,总比坐以待毙强。”
腾跃于树梢之间,身边的树丛突然“沙沙”地响了响,沈安警觉道:“谁!”从寒蝉上捋下一片薄刃,夹在指间随时准备先下手为强。
“是我!”一个干净而清亮的嗓音悄声道:“姚冰清!”
“姚长老?”沈安收起了刀片,惊讶地看着姚冰清搂着一个包袱从树丛里钻出来,脑袋上顶着几片树叶。
“其他人呢?”姚冰清拢了拢头发:“我搞来几套轩邈阁侍从的衣服,你们穿上,等天黑了以后找机会下山吧!”她把那个包袱递了过来。
“你跟我去看看沈长老行吗?他伤的不轻。”沈安接过包袱背了。
“走吧。”姚冰清很干脆地道。
“姚长老……曾教主左肩上当真没有骨伤吗?”沈安引着她往藏身之地去,边走边道。
“真的没有,”姚冰清皱了皱眉:“要不我怎么可能说没有呢?我本来就为了帮你……们才提出这个法子的。”
“你有可能摸错吗?”
“绝不可能!”
“那可真是奇怪了,”沈安心道:“他到底是怎么掩饰过去的?”
背山坡一块六七米高的大石头底下有个小缝儿,沈安弯腰钻进去,里面是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山洞。
“沈叔!”韩休羽轻声道:“你可回来了!沈长老又在咯血,怎么办?”
“别担心,姚长老来了。”沈安点起一根火折子,轻轻吹燃,洞里亮起了暖黄色的光。
沈长老平躺在地上,枕着汤圆当枕头,脸色灰黄,嘴角不住地淌血,决明刚用布巾给他擦干净,马上又流出新的。姚冰清摸了摸他的肋下,又凝神号脉片刻:“右肋断了三根,有一根错位很严重,伤到了肺。”
沈安眉头紧锁,心说曾四夕手可真黑。
姚冰清从袖子里摸出两根线绳:“你们去找几根直树枝来,我要把沈长老的骨头复位,固定好。”
三人钻出洞去,很快抱回来一大摞树枝,姚冰清从里面挑了几根长度差不多的,用线绳扎成一个简易的夹板。
“谁过来按住他胳膊?”姚冰清道:“我怕他乱动。”
决明上前:“我来吧。”
复位前两根肋骨时,沈长老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弄到最后一根错位最严重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弓了起来,汤圆受到惊吓,“嗡嗡”低鸣,但并没有飞走,依然兢兢业业地好好当枕头。
“按住!”姚冰清急促道。决明下了死力气,狠狠地压紧。
夹板上完后,三个人并一只蜂都出了一头汗。
“姚长老,沈长老严重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决明担心地问。
“肺伤不容易好,最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准。”姚冰清道:“我写个方子,你们下山以后尽快找家药铺给他喝药调理吧。”
姚冰清迅速写好药房,递给沈安:“这上面有几位药挺贵的,你身上还有银钱吧?”
沈安点头:“有。”
“有多少?”
“差不多二十两。”
姚冰清眨眨眼,定定地瞪着他,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二十两也太少了吧。”
“我屋里就找出来这么多。”
姚冰清:“……”
“我没带多少钱,”姚冰清道,伸手把头上的金镶玉簪取了下来:“首饰也就带了这一个,我家祖传的,应该还挺值钱,你找地方当了用吧。”
“祖传的?这我不能要!”沈安推拒,姚冰清却一把将簪子塞进了他怀里:“拿着,不然你们就算能逃出去也得喝西北风!”
一缕清幽的茉莉花香芬芳而浅淡,姚冰清突然伸开双手,抱住了沈安。
这是一个轻而快的拥抱,一触即放,好像蜻蜓点水,浮光掠影。
“保重。”姚冰清道。
火折子燃尽,小山洞里重新归于黑暗。
今夜是个阴天,乌云蔽月,连星星都没有几颗。沈安他们换上了轩邈阁侍从的衣服,悄悄从山洞里出来,往山下走去。
行至树林中的小路,迎面撞上了一队举着火把的侍从。
“什么人?”领头的侍从警惕道。
“跟你们一样,”决明硬着头皮道,掌心出了一层薄汗:“没看见衣服吗!”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你们为什么不点火?”
“火把掉了,”沈安道:“刚发现了沈长老他们,但是没打过,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嘿!他们在哪儿?”侍从急切地问:“这可是大功一件呐!得赶紧去报告教主!”
“就背山坡那边有个小山洞,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沈安道:“你们去报告吧,我这儿有个兄弟伤得不轻,我们先送他下山。”
“成!兄弟叫什么名字?我们去请功也得记你一份呐!”
“额,不用记我。”
“啊?”
“真不用!”沈安道,急忙顺着小路溜了。
领头侍从摸了摸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他们轩邈阁什么时候出过这么淡泊名利的好人了?再仔细一想,越发觉得那人面生,而且行色匆匆十分可疑。
“队长,刚刚过去那人……怎么好像是沈安沈堂主呢?”一个侍从弱弱地道。
“操!”领头猛一拍脑袋:“可不是他咋地!快给我追!”
一群人狂追猛赶,很快就有羽箭射到了沈安脚边。汤圆被韩休羽抱着,在笼子里不安地嗡嗡直叫,决明拿起肃鸣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
“别用肃鸣弓!”沈安急道:“声音太响,会把曾四夕引来的!”
决明只得换了桃木长弓,边跑边瞄准,脚底绊了一下,没射中领头侍从的狗头,只射落他手里的火把。
“放箭!”领头侍从怒吼。一大片羽箭迅速压了过来,韩休羽寒羽出鞘,一招砍落了二十多支,但仍是抵挡不住。小路的尽头通进一个土穴,沈安连忙跑了进去:“先进来避一避!”他冲韩休羽和决明招了招手。
大队侍从蜂拥而至,将土穴洞口围得水泄不通,奈何洞口狭窄,易守难攻,不到一刻钟他们就折了三分之一的人。
“去拿柴火!”领头道:“点火!不信熏不出他们!”
沈安抹掉眼角溅上的血迹,将沈长老背好,点起一根火折子,领着韩休羽和决明往洞里走去:“进去看看,兴许另一边也有出口。”
三人走到土穴深处,看到了……
一头冬眠的棕熊。温热的鼻息喷起来,吹飞了他们的鬓角。
“靠。”沈安仔细看了看土穴,这才发现就是去年决明带韩休羽离家出走时误入的那个熊窝,洞顶他用寒蝉戳出来的小窟窿都还在呢。
“熊老哥,咱们缘分不浅啊。”沈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