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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误解 ...

  •   沈安忧心忡忡地跑回火云山庄,一把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脸盆架子被撞散,水泼了一地;桌子翻了,椅子也倒了,床上的被褥被撕裂,棉絮在床脚洒了一堆。

      ……要是再有点血迹,这里就是个标准的凶案现场了。

      随后,沈安就看见了,在房门内侧门栓的位置上,真的有一个大母手指的血印子。

      真见了鬼了!

      小羽现在怎么样了?阿明又是怎么回事?是有人绑架了他们两个,还是阿明绑架了小羽?

      沈安心急如焚,脑子里一时间一片空白,就那样撑着门框站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像是找回了魂儿一样地动了动。

      “来人!”沈安高声道:“去把汤圆拿过来。”

      灰蒙蒙的天空落下几滴豆大的雨点,在泥土上砸出几个浅浅的小坑,很快,雨滴连成一条条光亮的细线。寒雨越下越大,将天地和人心都冻了个通透;家仆踏着积水往花园里跑去,片刻后拎回来一只方形的木条笼子。

      沈安将笼子打开,轻轻拍了拍:“汤圆,全靠你了。”

      “嗡嗡”一声虫鸣,一只颜色鲜亮、身长一尺的硕大蜜蜂飞了出来,落在沈安手臂上,用触角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汤圆头顶上有一块白色的“胎记”,是一只十分珍惜的“嗅敏黄胡蜂”,嗅觉比最优秀的猎犬还要出色,方圆二十公里内的气味都逃不过它的触角,更难得的是不受水的影响。

      沈安让汤圆蹭了蹭小羽和阿明的衣服,然后从抽屉里随便抓了顶斗笠,跟着它穿过烟雨蒙蒙的山庄,往后山的树林深处越走越远。家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还在兀自犹豫间,沈安已经看不见影儿了。一道闪电亮起,紧接着是滚滚的闷雷,乌云乱涌,天色又阴了几分……

      山下的池园镇上,终于得偿所愿包到香满堂的几个小弟子吃完饭后下楼到了琼楼门口,一边剔牙一边皱眉头。

      “下这么大雨咋回去啊?谁带伞了?”

      “我没带。”
      “我也没。”
      “没带。”……

      一连七八声“没”,竟无一人带伞。店小二让他们别堵着大门,借了一顶斗笠给他们用,于是张三带着斗笠回火云山庄取伞去了,其他人钻进琼楼门口的小茶棚里,边等边吸溜吸溜地喝着热茶。

      长街的街口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马嘶,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马车腾云驾雾式的飞驰而来,车轮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面上反复磕碰,就要飞起来了。

      “停车!停车!我叫你停……”车中人疯狂地吼着,车夫赶忙拽紧缰绳,来了个惊天动地的急停,马车险些就翻了,车里咆哮的人直接被颠没了声儿。片刻后,一个头戴红抹额的小少爷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对着车夫的后背就狠狠锤了一拳:“我让你稍微跑快点!没让你飞!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茶棚里喝茶的小弟子见了那少爷,站起来高声喊道:“秋子岩!”

      秋少爷停止捶打车夫,转过了头:“咦?你们几个在这儿干嘛呢?”

      “嗨,下雨没带伞回不去了,你是要回火云山庄吧,这车够大不?捎上我们呗?”

      “行,上来吧。”秋子岩将车门打开,又狠狠瞪了车夫一眼:“给我好好驾车!”

      一行人乘车飞驰,很快到了火云山庄;车夫抱着秋冬用的厚毛毡床褥跟着秋子岩进了弟子宿舍,帮他换厚被褥。宿舍西侧那条床原本空荡荡的,现在也铺了一床行李,想是有新人来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瓷盘,一把长弓,还有一个灰扑扑的小布包,秋子岩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大把钢针。

      “……谁啊搬我这屋来了,带这么多针干嘛?”秋子岩心里疑道。

      车夫正捣鼓着少爷的被褥,突然感觉指尖猛地一痛,“嘶”的一声抽了口凉气。秋子岩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车夫舔了舔手指,想摸摸褥子里是不是有什么硬物。

      “唉!你把唾沫往我褥子上抹?”秋子岩瞪眼道。

      “对不起少爷,是小的疏忽了。”车夫把手指在衣摆上抹干净,低头在被褥里摸了摸,抽出了一根将近两寸长的钢针来:“针?少爷你褥子里怎么有针呢?”

      秋子岩看看那针,又看看西侧床头的小布包。

      “……靠!个新来的刚来就想给我下马威吗!”秋子岩愤怒地咆哮道,声音吼的很响,但被一声振聋发聩的惊雷给盖没了声儿。

      苍穹之上,浓墨似的乌云翻滚不息,好似巨浪一般;树林之中,汤圆“嗡嗡”地落在沈安肩头,甩甩触角,抖掉自己头上的水珠。它胸上覆盖着厚厚的长毛,因为能分泌油脂,所以没被雨水打湿,依然蓬松松毛茸茸的。跟它一比沈安就相当狼狈了,靴子上沾满污泥,下摆和裤腿精湿,整个人都透心凉。

      “汤圆,他们在这附近了吗?”

      “嗡。”

      汤圆往右偏了偏头,沈安沿着它触角的方向望去,看到灌木后面藏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土穴,点点微弱的火光从里面透了出来,伴随着缥缈的轻烟。沈安低头钻了进去,走了一段后到了土穴的最里面。在一团暖融融的小篝火旁边,韩休羽安静地躺着,阿明坐在他身旁,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安。

      “……嗨。”沈安打了个招呼。

      看这情况,还真是阿明绑架了韩休羽啊,这小孩儿到底什么来头??

      阿明瞪圆了眼睛,突然抓起一根带着火星儿的柴棍朝沈安扔了过来,准头还很不错!

      “靠!”洞里地方狭窄,沈安不得不像煎饼一样贴在洞壁上,才险聊聊地避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有三根柴火打着旋儿地飞了过来。

      “别扔了!咱聊聊!聊聊行不行!”沈安高声道,然而阿明根本不理他,继续狂扔不止,篝火眼看都要给他仍没了。

      沈安一跃而起,当空摆了个一字马避过一大团火球,然后甩了甩袖子,甩出两颗小糖豆来。

      “定!”沈安喝道,劈手将糖豆弹了出去,打中阿明两处穴位,那少年立刻僵成了一块板子,只剩嘴皮子还能动。

      “……聊聊吧。”沈安喘了口气,盘腿坐了下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架小羽?”

      篝火忽明忽暗,阿明的脸色也阴晴不定。他沉默了好半晌,然后才轻轻说了一句:“你不认识我了?”

      沈安:“唔,你是阿明,昨天才见过的,我没那么健忘。”

      阿明皱了皱眉:“你真不记得我了?”

      沈安不知所措,茫然地眨了眨眼。

      阿明冷笑两声:“也是。你们如此心狠手辣,暗地里不知都灭过多少门派了吧?怎么会记得我们一个小小的玄鸿宗呢?”

      玄鸿宗?韩休羽提过的那个门派?

      沈安又看了看阿明:“你……是决明吗?小羽的师弟,喜欢吃甜品,唱歌跑调,晚上睡觉趴着睡。”

      “……”阿明的表情一时十分精彩:“看来你跟休羽哥关系不错啊,他连这些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你别想骗我,我知道你对他没安好心。你手上那个纹身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跟灭门玄鸿宗那些黑衣人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纹身?”沈安摸了摸手臂:“这个纹身是无极教的证明,每个门人都有的。我……”

      篝火旁边的韩休羽突然扭了扭,眉心皱成一团,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沈安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冰凉冰凉的。

      沈安从怀里掏出了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在决明震惊的目光下套在了韩休羽的脑袋上。

      那是一个做工蹩脚的保暖眼罩,沈安自己缝的,弄了半月有余,无数次被针扎手。它虽然造型感人,但好歹不影响使用。

      “我不知道灭门玄鸿宗的凶手是谁,只凭这个纹身,无极教任何一位门人都有可能,但绝对不是我。”沈安无视掉决明盯着保暖眼罩时抽搐的眼角,继续说道:“我冒着生命危险从曾教主手上救了小羽,如果真是我把他抓过来的,我又何必救他呢?我对小羽也没有任何恶意,我若有心害他,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

      决明盯了沈安很久,似乎在思考此人是否可信。沈安解了他的穴位,也睁圆了眼睛注视着他。

      最后大概是终于被沈安诚挚的目光感动了,决明点了点头道:“好,我就相信你。”

      一阵寒风从洞口灌了进来,将奄奄一息的小篝火彻底吹灭了。沈安抱起韩休羽,用外袍把他裹紧,转头对决明道:“走吧,回去吃饭。”决明“嗯”了一声跟了上来,两人并肩往洞外走去。

      “对了,你俩在我房间里打架了吗?整那么乱,门上还有血,”沈安道:“不知道还以为杀人了呢。”

      “他不信你是坏人,不愿意跟我走,把我大拇指都咬破了。”决明伸出右手晃了晃:“我废了好大劲才把他打晕,可能下手重了点现在还没醒。”

      沈安把韩休羽抱得更紧了一点,感觉后脊一阵发凉。

      ……决明居然好意思怀疑我对小羽没安好心???

      二人话不投机,沉默地往洞外走去,走到一半时,迎面撞上了两团幽幽的绿光。

      ……一头棕熊。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作者要努力日更了!~
    勤奋使人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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