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亦行正道事》染兰子

2、无眠

　　到了新届弟子的学殿，兰钰便向一行人辞行了，“阿皋，阿姐去甲届学殿了，你等会儿直接进去便是丙届学殿，等正午下堂，我来找你。”兰钰嘱咐两句。
　　“嗯。”兰皋便提着一筐荔枝进了丙届修士的正业殿，“好大的学殿，不过坐在后面就看不清先生写什么，还是坐前面吧。”兰皋直接选了第一排的位置，将荔枝放在桌旁坐下。
　　没注意后面一个沉红的身影慢慢靠近，“如女！”那个身影的双手猛然砸到兰皋的肩上。
　　“嘶！”兰皋被吓了一跳，黑着脸慢慢地转了过去，“木通。”兰皋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用力一拍，“好久不见。”
　　沉红衣裳的少年揉着肩膀，顿时跪在了地上，“还有，别叫我如女，叫兰兄。”兰皋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字，太娘了。
　　“好，好的。”沉红衣裳少年真的快要被兰皋的那一下给拍残废了。
　　这时，一个莫氏修士主动上来向兰皋打招呼，兰皋见是莫氏子弟，好像是刚刚的那个莫谅，便眼睛一闭:“怎么又来找我麻烦了？”
　　“公子误会了，方才山下的是在下的兄长。”对方比起莫谅有礼貌多了。
　　兰皋的态度便也尊重起来，“你是莫家的笑面公子莫椋？”兰皋仔细看看莫椋，眼睛比莫谅大几分，容貌更是比莫谅俊俏几分。
　　“正是在下。”莫椋手拿着一把白玉扇，倒是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我刚刚来得迟，才知道兄长又惹了祸，我来替他道歉。”
　　“没事没事，我这个人很忘事的。”兰皋笑了笑。
　　“如此，便甚好。”莫椋再向兰皋拜一礼，便在兰皋斜后方坐下了，但是兰皋身旁却迟迟没有人。
　　“咚——”开堂钟响了三下。
　　一个老头进来了，看模样，是个不好惹的先生。紧跟着后面，进来的是夏泽，夏泽进来，便看到了兰皋，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兰皋旁边坐下了。
　　夏公子，坐我旁边？他看起来这么认真……我……
　　兰皋猛然转过去，夏泽似乎看了他一眼？
　　“书桌旁放着一筐荔枝的公子，你解释一下为何带着荔枝进正业殿？”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兰皋。
　　“嗯？哦。”兰皋回过神，“这是山下买荔枝的老伯送我的。”
　　“那你可知正业殿禁止带食物？”先生说道。
　　“不知，不知，我才来，还不懂规律。”兰皋说着大实话。
　　先生就被气得脸都青了，“马上给我放到门口去。”
　　“哦，好。”兰皋将荔枝放在门口。
　　“我叫夏逐业，以后是你们的正堂先生，在我这二，守规矩一切都好说，不守规矩一切免谈，修行要修正道，别走邪门歪道，听见了吗？”先生开始讲起规矩。
　　过了好久，兰皋撑不下去了，眼睛快要合上时，夏逐业的声音突然加大，“我的课堂，不允许任何人睡觉！无论你修为高还是修为低！”兰皋一下就被惊醒了，抬头时，夏逐业刚好盯着他，目光对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堂，兰钰找到兰皋拿着东西去寝舍收拾物件，谁知刚刚进门，就和夏泽撞上了，“夏兄。”兰皋莫名心虚的打了一声招呼，“你也在这间？”
　　“嗯。”夏泽明显早已经收拾完毕，正要离开，“兰皋。”突然回头喊了他一声。
　　“嗯？”
　　“课堂上，别睡觉。”
　　完了完了，果然被他看见了……等等，我心虚干嘛？被他看见了又如何？
　　“阿皋，发什么愣啊？”兰钰已经给兰皋收拾好了，“好像夏泽一个人把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兰钰也只是给兰皋铺了个床。
　　“没什么。”兰皋回过神，“阿姐，你把这荔枝拿去，我想吃荔枝醉。”兰皋将荔枝递给兰钰。
　　“晚上你要来和我一起睡吗？”兰钰边挑选着荔枝边问道。
　　“阿姐，我都这么大了，况且你的住处是女修寝舍，我可不想被当成色狼。”兰皋立马拒绝。
　　“好吧好吧，晚上可要注意别被拖进梦魇了。”兰钰叮嘱，“还有怕黑也别强撑着吹灯，夏泽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知道啦。”兰皋拉着兰钰，“走，我们去烤山鸡。”
　　“好！”兰钰一听就兴奋起来。
　　——夜半——
　　夏泽提着灯，走在小路上，第一晚是他值夜。今晚有雷，却迟迟的不见下雨。
　　“谁？”夏泽听到有声响，走近一看，一个人蜷缩在树上。“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应，貌似已经睡着了。
　　“你……”夏泽还未说完，那人翻动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夏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接住了那人。仔细一看，是兰皋。
　　兰皋冒着冷汗，唇色发白，从树上掉下来却没有醒。
　　“兰皋？”夏泽把他放下来，扶着他靠在树干上。“兰皋，醒醒。”夏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别，别走！”兰皋突然抱住夏泽的手，死死的抱在胸口。
　　“放开。”夏泽想要缩回去，却怎么都弄不开兰皋的手。
　　“阿姐……我怕……它们又来了……”兰皋嘴里小声的说道。
　　夏泽听了，停止缩回手的动作，手握着兰皋的手，“你怕什么？”另一只手为他擦冷汗。
　　兰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兰皋！醒醒！”夏泽突然意识到，他遇到了梦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泽身上除了以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带。情况紧急，他咬破手指，拉开兰皋的衣服，在他胸口上涂写着符文，最后在兰皋眉心用血一点。
　　“哈……”兰皋喘着气，眼睛微微的睁开，“咳……呕……”兰皋反胃。
　　夏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让他好受一点。“你这……”
　　兰皋突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抬头一看，“怎么是你？”兰皋放心的倚在树干上，还是微微的喘着气。
　　“怎么回事？”夏泽见他没事了，就放心了。
　　“没事……谢谢你把我从梦魇里拉出来。”兰皋说道。
　　“不必。”夏泽虽然话少，但是眼睛里却透露着好奇心。
　　兰皋看了，顿了顿，“我的体质有些特殊，从小就这样，容易被拖进梦魇。”
　　“为何不戴灵符？”夏泽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无用。”兰皋回答道，“戴什么都没用。”兰皋闭上眼睛。“你快去巡夜吧，我困了。”
　　“回房就寝。”夏泽说道。
　　“呼……”兰皋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
　　夏泽沉默一会儿，将灯贴了长明符，放在兰皋身侧，然后又脱了外衣给兰皋披上，便走了。
　　翌日，兰皋早早的便醒了过来，昨晚依旧没有睡好，一脸病态。
　　“眼睛……疼死了……”兰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夏泽的外袍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兰皋愣了一下，“这家伙虽然死板，但是还挺有心的。”
　　第一节早课便是夏逐业的，兰皋迷迷糊糊的选了一个看起来高大的人的身后的位置，这个位置看起来方便睡觉。
　　兰皋一坐下，便趴在了桌子上，眼睛一合便睡着了。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前面那个高大的修士，其实是夏泽。
　　“啪！”夏逐业已经注意到了兰皋，生气的走过来，“孺子不可教！”一戒尺拍在了兰皋的桌子上。
　　兰皋突然被吵醒，床气很大，眼睛不好的缘故，看不清眼前是谁，便拍桌而起，“谁啊！”
　　兰皋这一吼，让正业殿的修士们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而他站起来后也看清了这是谁，心中大叫不好。
　　“雁荡兰皋，上课睡觉，目无尊长，罚黑殿静思一日！”夏逐业被气得差点不上气。
　　“长老息怒。”夏泽站起来，眼睛看着兰皋，叹息道:“昨夜兰皋被拉入梦魇，没休息好。”
　　“被拉入梦魇？可笑！”夏逐业看着夏泽为兰皋求情更生气了，“心术不定之人才会被拉入梦魇，那就更要好好静一静！罚，不可改！”
　　没人注意到，这时兰皋的脸已经红了，脸上看得出来的愤怒，“先生，请你不要乱说话。”兰皋的拳头紧了紧。
　　“兰皋！”夏泽拉住兰皋将要动的手。
　　“无事。”兰皋瞪着夏逐业，“先生，我不是心术不正，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你！你给我马上去黑殿！”夏逐业被气得不轻，“夏泽！马上把他关到黑殿去！”
　　“哼。”兰皋摔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