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秀秀》燕飞卿

4、第 4 章

　　骊山圣母飞升后在天上有寝宫，很少下凡来，也很少在人间显露真身。但是骊山附近百姓得知她飞升成仙后便为她在东边的山上建了座圣母庙，日日夜夜香火供奉。而西岭上的这个木舍很少有人来。这里是圣母因为西岭山顶灵气充裕，人迹罕至，不易被人打扰，且益于修炼才在这里盖了一间木舍。

　　圣母成仙后，点化了一只牡鹿当山神。大概是为了可以随时迎接圣母在庙里显圣，所以鹿神一般都是在东岭待着。山神一边要维护山上的和平，一边还要处理小动物间的各种琐事，平日里也忙的很。至少我这几百年就没见过几次鹿神的面，有几次也是被其他动物欺负了，才去找他评评理的。我平日里要修炼，不遇到危及性命的大事一般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鹿神虽然是吃素的，但是他变成人后却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一般处理纠纷时鹿神是用牡鹿的形态能劝则劝，如果对方态度强硬，甚至要打架，这时鹿神就会变成人，然后再跟对方打架。这样做是因为一来有足够的震慑力，能吓吓对方让对方产生畏惧心理，这样他再劝劝对方，没准人家就不打架了。二来也是欺负对方不能变成人和他打。一般能化形的动物都有了自我意识是不会随便打架的。

　　从那之后，玉无香为了防止我随时随地会冬眠过去，天天拉着我练剑，然后教我一些新的剑法招式。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山上的桃树都开始发芽了。

　　就在这时，玉无香准备下山了。估计是身上的伤休养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家了。我心里高兴极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大魔王了。

　　没想到她突然来了一句：“小仓鼠，你也算是本王收养的一只宠物了，以后就跟本王走吧。”

　　我心一惊，问：“我可不可以自己一个人修炼？”

　　她脸色一黑，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哦，本王看你是想被烤了吃。”

　　“哈哈，小的开玩笑的。大王去哪小的就去哪儿，上山刀下火海小的绝不退缩。”

　　“哼！”

　　然后我欲哭无泪还得十分憋屈地跟着这个大魔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摊上这么个事！

　　唉，不过出山还是要和山神说一声，免得他担心，即使山上生灵众多他还不一定记得我。我把这事和玉无香说了一下，她同意我去和山神告别。

　　我试着御剑来到东边的山头上找山神，但是剑身有点细，我一个大人踩着不好踩，然后我就变成了一只小仓鼠趴了上去，等我上去后，剑“咻”地一下飞了好远，我一时没踩稳，掉了下去，好在我及时抓住了剑穗，才没有摔得很惨。但是我就这么被剑拖着跑到了东山头。剑到了地方直接插在了一棵树干上，我一看离地面还挺远，只好变成人形松开剑跳到了地面上。然后念动咒语，收回了剑。这破剑，一点也不听话，刚刚差点摔死我。

　　找到山神，我大致向他说明了我的来意以及准备要下山历练去了。鹿神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之前西岭上发生了一群天兵追杀一个红衣女子的事情，秀秀你有没有受伤？”

　　“嗯？这事都过去大半年了，山神大哥你现在才问我？”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鹿神。

　　鹿神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我：“我去西岭了，但是我到了发生打斗的地方，看到那些天兵都死了，便有些害怕。只好赶紧向天庭禀报了实情，他们只派人下来带走了那些天兵的尸体，其余的也没多问。我一看天上的人只是把尸体处理了，也没去找那个女的，就打听了一下。我听说他们在追杀魔界的敖香魔君，我怕魔君还没出骊山就没去西岭巡视看有没有别的小生灵受伤死亡的。”

　　“啊？那我今天要是不来跟你说一声我要下山，那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去西岭了？”我控诉地看着鹿神。

　　“秀秀啊，虽然我是山神，可是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我这不也是怕吗，万一去了碰上魔君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呢！今天看你来了，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鹿神长吁一口气。

　　我看着这么个魁梧的大汉，搓着双手不安地看着四周，像是怕魔君随时会出现在东岭山上似的。这几百年来，我一直把鹿神当成比圣母差一点点的神明，他在我们这些小动物的心里的形象也是异常的高大魁梧。反正只要我在山上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找他解决，他也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我们这些弱小无助的小生灵。但是今天看他这么怕魔君的模样，我心里面鹿神那高大魁梧的形象突然间便轰然倒塌，甚至碎成了渣渣。

　　“那敖香魔君很厉害吗？”我感觉我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的。

　　“可厉害了！据我所知，这敖香本来是东海龙王的女儿，不知道怎么的修了魔道。几千年来天庭一直派人追杀她都没成功，反观这些年她还一统魔界，成了魔界的新统领。魔界这么大的一个魔王突然落到我这山头上，你说我能不怕吗？秀秀啊，你可要小心一点……”鹿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只知道鹿神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进去，脑海中只循环着一个词“魔君、魔君、魔君……”

　　鹿神看我魂不守舍地走了，叹道：“秀秀啊，你自己多保重啊！”

　　我以前一直以为玉无香顶多是个山大王，差不离是个比骊山大一点的山大王。在她自己的山头上耀武扬威，为非作歹。今天突然得知她竟然是个鼎鼎大名，臭名远扬的大魔王，我之前还作死地跟她讨价还价！突然间我这心里害怕极了，也不想跟她一起下山了，我想逃走，逃得远远的，免得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我萌生退意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突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人家可是大魔王啊，你逃到哪里她都会逮到你的，还不如跟着她。生死由她，大不了五百年后再重修为人！”我简直要哭出来了，真的，好像逃到哪里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啊！我上辈子大概真的造了什么孽吧？不然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大魔王？

　　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还走回了西岭。真的是越靠近那个木舍我越害怕，大概就是小生灵见到庞然大物的那种本能地恐惧吧。我在门外犹豫了许久，觉得我不能再这么胆小了，怎么说最近玉无香对我也挺好的，至少没杀了我。而且还教授我一些剑法口诀，助我修行，没准人家也不像外人说的那么恐怖呢？

　　我大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玉无香坐在床上打坐调养，睁开眼看到是我回来了，又闭上了眼。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桌边倒水喝。屋子里静的可怕，我都能听到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停的声音。

　　“你……”玉无香突然出声。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桌子下面，“大王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杀我！”

　　“……”

　　屋子里一直回荡着我求饶的声音，大概玉无香听得烦了，她走过来把我从桌下拉了出来，呵斥道：“闭嘴，再叫本王就真的杀了你！”

　　“……”我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地看着她。

　　她也盯着我看了半晌，问道：“怎么突然间如此惧怕本王？”

　　“小…小的今天听人家说…说您是…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大魔…魔王！”我颤抖着声音回答。

　　“本王一直都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大魔王。倒是你，之前一直以为本王是什么？”

　　“小的…小的以为您也就是一个山大王，所以就……”

　　“就没把本王放在心上是吗？把本王说的那些话都当成耳旁风？”

　　“小的知错了，求大王饶命啊！”我跪下求饶。

　　玉无香没有回答我，却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她似是十分愉快地看着我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求饶的小身躯，过了小半晌终于开口道：“饶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愿意随本王入魔，当本王的手下，本王保证不杀你。”

　　我内心挣扎不已：“大王可以换个要求吗？”

　　“那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小的愿意入魔。”我屈辱不堪地跪在地上，但是面上还要强颜欢笑。毕竟我是个胆小鼠辈，超级怕死，生怕万一一个不小心惹得玉无香不高兴我就会命丧当场。

　　“那你起来吧。”玉无香终于赦免了我。

　　我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玉无香示意我走到她面前，我十分听话地走近了她。只见她右手掌中凝聚起一团红色火焰，左手拉起我的右手，然后她的右手覆在了我的手腕上，我当时以为那团火焰会烧伤我的手腕，还表情狰狞地想挣脱玉无香的手的禁锢，玉无香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才安分下来。没想玉无香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后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灼烧感，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等玉无香拿开手之后就只见一块红色的花朵一样的印记纹在了我的手腕处。我好奇地摸了摸，问道：“这是什么花呀？”

　　“梅花。”玉无香站起身走向木床，补了一句：“你以后就是本王的人了，日后闯了什么祸尽可报本王名号。”

　　“谢谢大王。”我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