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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云涛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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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商队转而乘马,苏云碧与洛红羽花了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到达渝州,算起来还比预订计划提早了两三天。由于渝州地处双江汇流之处,贸易发达,不单是中原,许多西域的大票号也多聚于此,苏云碧走在可供五辆大马车并行驶过的街道上,见两旁酒肆鳞次栉比,行人熙熙攘攘,不禁想起了故乡苏州,兴奋之余略带了些伤感。
看得累了,也走得累了,苏云碧提议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正巧看到一家号“云涛居”的客栈,从外看虽然不大,装修还算得上雅致,便与洛红羽一同走了进去。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两人一进门,一位中年男子便走下柜台,笑脸盈盈地问道。
“准备一桌饭菜,清淡的就行。”苏云碧环顾四周,见客栈里人声鼎沸,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还有空房吗?要两间。”
“有,有。客官这边请。”
客栈里几乎每张桌子旁都坐满了人,两人穿过拥挤的大厅,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空桌子。两人刚坐定,门口便又传来要投宿的声音,男子一脸为难地放下账本说道:“实在对不住,最后的两间房被那边的二位客官要了,要不,后院还有些地方,客官不妨将就一下……”
“那怎么可以?这附近还有别的什么客栈吗?”说话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人,北方口音,肩挎了一个包袱,看样子是从远地方来的。
“有,不过也都是人满为患了。你看,这生意忙得我掌柜的也亲自出马了,城中的那些客栈听说后院也都住满了人,再过几天连大厅都满了,实在腾不出地方了。”
书生为难,掌柜的也为难,苏云碧本是不想“热心”一次的,可是当那书生抬手时她注意到了挂在他腰间的一对红玉,色泽纯厚,模样精致,凭直觉苏云碧看出这绝非凡品,一时兴起想借来看看,可是苦于找不出什么理由,便小声与洛红羽商量道:“你看那书生也挺可怜的,我们就帮他一把怎么样?”
“怎么帮?”洛红羽正端起一杯茶水,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丫头又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只要不闹出乱子他就不会管她的事情,洛红羽不愿多言,漫不经心地问道。
“无非就是腾出一间房给他嘛,要么你跟他住一间?”苏云碧试探着问道,可是见洛红羽良久不应声,咬咬牙又加了句,“要不然,我跟他住一间好了。”
“嗯,如此甚好。”洛红羽放下茶杯,侧头看了看门口正与掌柜周旋的书生,说道,“这样苏姑娘可算是人财两收。”
“你……不理你!”苏云碧气不过,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后就起身向门口走去,洛红羽则是若无其事地又倒了一杯茶水。
掌柜刚招呼过一位客人,掂着银子回到柜台,瞅了眼左右为难的书生,边记着账边说道:“要住店就赶紧,晚了说不定连后院都没有了。”
“这样的话,那就……”
“公子且慢!”
书生正准备妥协,忽听见身后有女声传来,碰巧今早苏云碧梳妆上了点心,书生转身又见一身碧色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心下不禁一惊,半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了。苏云碧见了书生一副痴样,不禁在心底偷偷笑了一番,表面上却敛着表情说道:“看公子的打扮,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吧!我们与公子一样都是远道而来,只是方才幸先公子一步住了客房,既然同是外乡人就应彼此照应才是,好在我们只待一晚,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与他人共享一室,就此委屈一晚?”
“姑娘客气了。”书生慌忙作了揖说道,“只是……”
苏云碧知道他的顾虑,转身指了指正在品茶的洛红羽说道:“那位是我的朋友,练武之人,休息在哪儿都不是问题,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承蒙姑娘厚恩,在下怎敢再有挑剔?”
“公子请。”苏云碧侧身让路。书生在前面走,苏云碧便在后面边跟边观察着他腰间的红玉。“通体血红,细看略带朱殷色斑点,应该是西域盛产的血玉,以戾冲戾,佩在身上倒是辟邪的好宝贝……”苏云碧小声自言自语,真是越看越心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它们借来把玩几番了。
书生来到桌前见了洛红羽,又道了几句枯燥的问候语与自我介绍,苏云碧这才知道他姓祝名然,身份也不是什么书生,而是一位从京城来的药师,此番前来渝州是为了参加此地举行的药师大会。
“原来此地人潮拥挤,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洛红羽向身后望了望,只见街上行人仍络绎不绝,门内仍有不断的客人投宿。
祝然点头道:“说起这药师会,那可真算是渝州城的一大盛会,这一天,所有天下有名的药师几乎都会聚集到这里,大家各施所能,最后再评出一位最厉害的药师成为药王。按理药师会是十年举办一次的,可是今年例外。”
“为何?”洛红羽紧接着问道,一旁的苏云碧不禁觉得奇怪,平日里看惯了他那副冷冷的面孔,很少看到他会对什么如此积极,为何今日……
“两个月前药王突然病逝,传闻他临终前留下了一副能解百毒医百病的药方,江湖险恶生死难料,谁人不想得到以求平安?为了这事,最近江湖中也起了不小的风波,后来药王的弟子们决定将药师会提前,在举行大会的当天就将药方公布出来,也免了大家争得你死我活的。”
“那药方现在何处?”
“听说被封在九龙塔顶的佛龛内。”祝然说完又忽然反应过来,冲着洛红羽反问道,“洛兄莫非也对药方有兴趣?”
“那当然!”像是怕他开口一般,还未等洛红羽答话,苏云碧慌忙抢过话头说道,“我们虽不懂医,但也想凑个热闹不是?再者说了,要是真有这种药方,改天找人配副,当作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祝然一听是苏云碧说话,便变得有些痴起来,结结巴巴只顾着冲着她傻笑,苏云碧心上发毛,反复追问才问出了实情,原来因为方才一事,祝然有万分感激不知如何报答,这正和了苏云碧的意,她马上提出要借红玉一览,祝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连忙解下红玉递给苏云碧。
“果真是西域血玉,握在手中一点也不觉得寒凉,反倒像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似的,怪不得书里有‘温香软玉’一词呢。”苏云碧边看边道,越发地对这红玉爱不释手了。
小二把菜上齐了,洛红羽刚想提箸,忽然注意到祝然的神情有些异样,低头向桌下望去,只见祝然一手捧着包袱,另一只手放在里面始终未曾拿出,洛红羽正想着,突然眼角有什么东西闪过,他不由分说立刻抓住了祝然的手。祝然大惊,右手一松包袱就掉在了地上。苏云碧正看到兴头,忽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只见洛红羽一脸严肃正扣着祝然的手腕,而祝然的手中,则是一根细长的银针!苏云碧不禁想起他的身份,后心一凉,连忙放下红玉,低头检查着双手。
“误会,误会啊……”祝然慌忙解释道,“我这针是用来试毒的,并非对二位有何歹心哪!”
“试毒?”苏云碧问道,“好好的菜里,怎么会有毒呢?”
洛红羽反手一转,痛得祝然啊啊直叫,连求了三声大侠饶命。
“红羽!”苏云碧到底看不惯这种场面,忙起身劝道,“先听听他的解释,等听完了再动手也不迟。”
洛红羽松了手,祝然一面揉着手腕一面解释道:“为什么会有毒,这还得从药师会说起。”
“又是药师会?”苏云碧坐下说道,“难不成因为有了药师会,还有个毒王会不成?”
“还不都是因为药方的事情?你们想,万一要是这能解百毒的药方公布了,江湖中人还有谁会怕毒呢?所以,那些用毒的人肯定不甘心,肯定会想着法子要来毁了药方。听说九绝之一的毒王四奎也来渝州城了,毒王嘛,最喜欢通过弄死几个人来显摆自己了,我们不小心点怎么行呢?”
祝然正说得起劲,苏云碧突然笑了出来。祝然不解,苏云碧便解释道:“我也听过毒王四奎的事情,他这个人哪,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了,祝公子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倒替他找了个害自己的理由?”
“这个……呸呸呸,我可什么也没说啊!”祝然向四周看了看,又低声向二人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未等二人反应过来,祝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针在每盘菜内都试了一番,等到见银针未变色,祝然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满心欢喜地提起筷子招呼苏云碧与洛红羽吃饭。
苏云碧同洛红羽相视一番,默默咽了咽口水,互相都觉得没了胃口。
正当二人无可奈何之时,客栈里突然一阵骚动,抬头只见一群身穿藏青色服装的人粗鲁地闯了进来,洛红羽警觉地握起了剑。掌柜的一惊,想上前去问个说法,谁知刚靠近就被其中的一个壮汉一把推倒在地,客人见状纷纷逃散,不多时,大厅内就只剩下了掌柜与几个小二,洛红羽三人和那一群面露凶意的不速之客。祝然本身也想逃的,可是一见到洛红羽便想起方才的事来,不觉两腿一软再不敢动弹了。
壮汉低头退到一边,一位姑娘趾高气昂地走进了客栈,洛红羽见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披缎衣,脚蹬云绸,心想又不知是哪家富豪的任性女儿出来惹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就微微松了口气。
“这店是你的?”姑娘一脸的稚气未脱,说话倒是老成,一上来便冲着掌柜问道。
小二搀起掌柜,掌柜心猜这个姑娘来历不一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正是小人的。”
姑娘微微点了点头,抬头观察了一番四周的装潢,忽然眼神一转,冲着手下人厉声喝道:“给我拆!”
掌柜大惊,连忙挺身张臂挡在几个壮汉的前面,苦苦求道:“小姐息怒,小的刚来渝州城落脚,有什么过错改就是了,小姐何必要拆小的用来营生的家伙呢?”
“错哪儿了?”面前的一个壮汉问道。
掌柜自认为一直安分守己,哪里说得出来自己的过错,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应该答些什么。姑娘摇头笑了笑,走近说道:“不知道么?那好,本小姐问你,你这客栈是不是叫云涛居?”
“是云涛居,没错啊!”
“那就该拆!给我动手!”
姑娘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不顾掌柜的阻拦,见碗砸碗,见桌掀桌,满堂顿时一片狼藉。祝然吓得不敢吭声,苏云碧实在气不过,刚想起身理论却被洛红羽一手按住了。
“看什么看,不想死的就赶快给我滚!”其中一个壮汉见还有客人,立刻冲过来对三人厉声道,见三人还没要走的意思,壮汉抡起木棍就向桌砸去,动作虽快但洛红羽出手更快,才刚一抬手就被他一杯袭在腹部。不是练武之人哪里受得了这内力,只见壮汉向后砸穿了两三张桌子,最后是被墙拦住才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旁人听到动静连忙过来帮忙,洛红羽起身略微活动了一番筋骨,苏云碧不想闹出什么事情,忙在身后提醒道:“红羽,他们不会武功。”
“放心,我不出剑。”
洛红羽话音未落,前方又有两个壮汉人手一条长凳,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袭来,洛红羽手腕轻转便掀起一桌,桌在近身处硬生生被劈成了两半,两人刚走几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击飞在地。“上!”见他们败下阵来,壮汉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十几人突然一哄而上,洛红羽虽可力敌,但担心一直这样下去难免要伤到人,他心上一计,转身夺过祝然手中的银针,甩手一挥,银针穿过人群直直向门口的姑娘而去。众人以为躲过暗器还想动手,忽听见姑娘一声惨叫,一个激灵不觉都停了下来。
“小姐!”众人赶到门口,只见姑娘靠着墙壁,脸色煞白。细看去,那根银针正好掠过她的左肩刺中了衣服,根本未伤到姑娘分毫,姑娘良久才反应过来,拔下了银针,怒喝道:“是谁,谁敢暗算本小姐?”
“那个男的,带着剑的。”
姑娘顺着壮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男子持剑而立,面容冷峻,风姿绰约。那双长袖翩翩飘舞在空中,仿佛是为他的出现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他渐渐走近,举手投足之间姑娘不禁看得痴了,只觉此刻他在眼前,世间万物便都失了颜色。
十分的怒气突然之间被他消去了七分,姑娘面露笑意,原本属于十四岁女孩的无邪又重归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