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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澶渊之盟 ...

  •   自从斜轸得势后,大有逼婚之势。我已经向大哥表明,我绝不嫁他。大哥也不喜他杀伐过重,一时难以决断。

      倒是太巫神速姑,说我天资聪颖,福缘深厚,很想收我为徒,这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大哥说少巫虽然侍奉神灵,住在星辰殿,但他已打点好关系,会有人关照我,我也可以时常回来小住,等避过了斜轸的风头再说。

      那一日我被天枢师兄,也就是少巫之首,带去太巫的内室。只见室内一片昏暗,神速姑手拿横笛,从容按指,笛音清脆悠扬,旁边一堆瓶瓶罐罐,爬出了一条又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小蛇,围着他蜿蜒折走,仿佛在闻笛起舞,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说什么也不敢进去,神速姑挑眉一笑,目中流光溢彩,他缓缓走了出来,关上了大门。

      他带我来到开阳殿,指了指空旷的大殿说,“你是我第六个徒弟,少巫开阳,这就是你日后修习的地方。若是你心无杂念,潜心修行,不出五年,就能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星辰殿史上,唯一的女太巫!”

      额,我还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呢!有你这么忽悠人的吗,老神棍!

      不过他今日一脸素净,没有五颜六色,倒称得上一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只是有些神经兮兮,讳莫如深。

      “如果有什么修行问题,就找天枢,没有事不要来烦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我一人面对孤单的大殿。

      蛇精病啊?不是你要收我为徒的吗,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

      后来我住了一段日子,才明白蛇精病还真不是瞎说的。据说神速姑会蛇语,常常以蛇为伴,很多预言启示,都是蛇告诉他的。他在契丹族里,虽算不上位高权重,但是连拥立首领这类的事,都要得到他的首肯才行。

      整个星辰殿,除了太巫住的的紫宸殿,还有七间主殿,分别对应七个少巫,以北斗七星命名,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为什么别人的名字,都那么美,而我的开阳,简直土爆了!我曾向神速姑请求,让我住在瑶光殿,反正也没人住,他摇头说,他的第七个徒弟还未出世。

      我……

      至于我这个少巫要做什么,就是不如跳舞,天天跳舞!群舞独舞面具舞,兽舞鸟舞神灵舞,美其名曰:与日月星辰辉映,与花草树木交感,与鸟兽虫鱼通灵,与山川河流赋形……

      想想穿越后,我也做了蛮多工种,有杨家将的学习辅导员,南院大王的私人秘书,南京图书馆管理员,现在是萨满风的专业舞者。

      话说雍熙大败后,宋辽东部边境,迅速窜起了一颗将星。他镇守景州和保州,数度抵御辽军侵扰。每一次辽军南下打草谷,都会被他一一截获,身首异处,脑袋送回辽国,令辽人闻风丧胆。他的铁桶防御,威震边庭,契丹人称他为“杨六郎”。

      我初闻他的名号时,还在想,666年纪轻轻,就这样战功赫赫啦?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自从北伐失败后,宋帝赵光义郁郁而终,新帝甫一登基,大辽就蠢蠢欲动,打算趁其立足不稳,率兵攻宋,由萧太后御驾亲征。

      是年冬,辽军一路悄悄南下,刚刚进入大宋边界,就在遂城遭遇了顽强抵抗。那遂城虽小,甲兵也不多,根本毫无防备,却因守城的是杨六郎,萧太后亲自督战,消耗了不少精锐,硬是打不进去。

      杨六郎号召城内所有壮丁,分发护甲兵器,轮流守护城墙。待到天气渐冷,他指挥兵士,沿墙泼水,过了一夜,水冻结成冰,坚硬光滑,辽兵攀爬不上,只好退兵而还。此战后,辽军称其为“铁遂城”。

      不出几年后,萧太后重整旗鼓,再次南伐。这次她学乖了,下令绕开杨六郎的边防驻军,直接进攻宝州定州等地,辽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抵达澶州,与京城汴梁,隔黄河相望。

      新帝胆战心惊,意欲南逃金陵,好不容易被宰相寇准劝住,并让他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巩固黄河防线。一时之间,辽宋大军在黄河北岸,相持不下。

      杨六郎上书道:契丹驻军澶州,距北境千里,人马疲乏,抢来财物堆积于马上,士兵已丧失斗志。若边境各军,扼守其退路要津,与黄河驻军两面夹击,辽兵可被一举歼灭。

      新帝犹豫不决,惧怕辽军锋芒,萧太后孤军深入,担忧后路被断,两方势力一拍即合,决定于澶渊议和。

      历史会记住,澶河静静流淌,在这一片临渊的高地上,签下了影响宋辽国运的百年之盟。

      那一日,大宋使臣曹利用,飞驰电掣赶到辽营,他身后跟着两名武将,皆一身戎装,气宇轩昂,此刻已卸下了刀剑,陪着曹利用,进入了中军大帐。

      萧太后与韩丞相,并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接见使臣。辽国大臣分两排,左右陪坐于苇席上。那可怜见的辽国小皇帝,和大臣们挤在一处,若不是身板小一号,都认不出来,真是万恶的母权社会!

      由于太巫在山上捕蛇时,扭伤了脚,我则代替他,为此次议和占卜祈福。我侍立在马车旁,与那两名陪同六目相对,皆吓了一跳,没想到,来人竟是大郎和四郎。

      宋辽双方互相问候后,萧太后请使臣用餐。只见马车车轭上放有一块横板,摆放了烙饼酥酪,曹利用只能站着进食,这对他是一种侮辱。

      曹利用因蒙父荫补官,只是个殿前承旨,也就是个跑腿的,但为人慷慨,喜言善辩,才被临时授予了谈判重责。也就是说,谈崩了也关系,不丢大宋的脸。

      他和和气气,斯斯文文地略吃了几口,就开始处处夸赞:烙饼多么香脆,太后多么美丽,大臣多么英武,连巫女都那么端庄……总之是说的比吃的多。

      额,我一身白衣,长发飘飘,满脸彩绘,你都能说成是“端庄”,果然是闭着眼睛说瞎话!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萧太后见他没有生气,狮子大开口道,“当初晋高祖石敬瑭,与我们大辽结盟,曾献幽云十六州,多年后,周世宗柴荣夺取了瓦桥关南之地。如今辽宋修好,是否应该归还此地?”

      “哎呀,那么遥远的事情,我们大宋完全不知情啊,我们做臣子的也很难办啊!像每年求取一点岁币补助军费,这样的小事,我都要战战兢兢地请示官家,何况是割地,我连提的胆子都没有!”曹利用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

      这是要推得一干二净了,哈哈!

      辽国的官员坐不住了,高舍人冲了上来,大骂道,“我们会在乎那一点金银珠宝吗?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啊,你也太小看我们契丹了!”

      几个辽国将军,更是要冲上来动手,给他点颜色瞧瞧。一时之间,帐中气氛,剑拔弩张,大郎四郎看情形不对,也是迈步上前。

      我赶紧装鬼上身,绕着马车转圈圈,手舞足蹈,悠悠唱道,“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和风煦煦自南方,吹在枣树嫩芽上,枣树的芽心嫩又壮,母亲养儿辛苦忙。人人都是父母养,不要冲动把命伤!”

      我用汉语和辽语,分别唱了一遍,大帐里的硝烟味,被我的凯风之歌一冲撞,顿时消弭于无形,就是人人脸上,都有些啼笑皆非。

      曹利用慨叹道,“这位巫女大人,竟懂得吟唱诗经,真是不简单。”

      韩大哥笑呵呵道,“使节谬赞了,她是本朝太巫的得意弟子,开阳殿主,深得真传,修为高妙……”

      我看大哥一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神色,简直替他羞愧难当。

      今日的和谈,宋辽双方,对根本的割地问题,都没有丝毫让步,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谈,客套了几句也就散伙了。

      大宋使臣先回宋营复命,汇报情况后,双方再进行进一步协商。

      待到使臣走出辽军大营,我偷偷在澶河边追上了他们。

      我先没来得及和大郎他们说话,只是向曹利用劝道,“大人风度翩翩,滴水不漏,一举一动,无不彰显大宋煌煌气象,但也会让对方厌恶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

      曹利用一怔,皱眉道,“巫女大人此言差矣,要知道此次大战,大宋可谓小胜,辽军损失了一名大将,又人疲马乏,势不可久,我方处于优势,谈判自然要有理有节!”

      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我,说的都是些场面话。要知道此战,大宋虽小胜,可是想要议和的心思,却更为迫切。这固然是因为家大业大,打不起也不愿打,也是“文官节制武将”的国策,埋下的祸患,这在战斗意志上,就输了一截。

      我小声地骂了句,“要风度不要温度!”

      不知怎么被他听了去,曹利用一脸恍然大悟状,惊喜道,“这句话委实高深莫测,曹某受教了,你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额,我是从,穿露大腿的紧身短裤上,得出的结论!

      他见我默默无言,一揖到底,潇洒离去。

      大郎吩咐四郎,沿路护送,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我开口就问,“你是人是鬼?”

      大郎眉峰一挑,淡淡道,“你觉得我是个死人?”

      啊呸呸呸,你虽不是个死人,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吧!

      我抓起他的手掌,细细翻阅,心有余悸道,“我听说,杨家父子都战死在雁门关外!”

      大郎面带哀戚道,“父帅与二弟三弟,埋骨关外,若不是我在攻打朔州城时,被射穿了右臂,调去后方,怎么也要护他们周全!”他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抖不止。

      傻瓜,你去了也没用啊,只会多添一条人命!呜呜,温和细心的二郎,英武耿直的三郎,愿你们一路走好,一左一右,护送你们的父亲,往生极乐!

      “此战的罪魁祸首呢?”

      “潘美乃当朝国丈,只被连降三级,监军王侁,罪大恶极,被革职流放”,他咬牙切齿道。

      唉,潘美也曾是你的潜在老丈人啊,这都直呼其名了,可见多么痛恨!

      据说,宋朝对大臣那是真的好,体面尊重,从未有砍头抄家的,流放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所以百年后,当岳飞被那两傻逼联手谋害,向金兵求和,群情该有多么激愤,可想而知!

      我欲撸起大郎的袖子,查看他右臂的伤势,却被他反手握住,他的手比我的大了一倍有余,很轻松就把我的五指包了进去。

      他难得温柔道,“和谈之后,和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太原杨府,还是保州你的家?哪里都没有我的位置吧!

      “我……大哥对我很好,他不会同意的!”我支支吾吾道。

      他一把松开我,冷冷道,“你眷恋辽国的锦衣玉食,对不对?”

      “没错,就是如此,他是我的亲人,又是大辽丞相,这有什么不好?”我忿忿然道。

      “难道你不把我们当亲人吗?”他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一丝伤感。

      原来他只把我当亲人啊,是呀,我就是他们的梅姨嘛!

      我头也不回地跑开,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是一个从不爱哭的人,所以更不愿意别人,看见我的眼泪。

      悠悠的河风,送来一句梦里的轻语,“你把我当什么呢?”

      大郎,我也想问,你又把我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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