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魅夜抄》慕月痕

9、第 9 章

　　宝篆香炉，殉了几代王朝，斑斓锈绿，刻划了历代的离乱繁华。幽幽死火，明灭在它腹中，把长夜反复煎熬。铜盖上异兽踞坐，张开殷然血口，徐缓吐出最后一丝缱倦。
　　如同沉睡于花泥之中的折翼蝴蝶，璃落安静卧在聆水阁鲜有人踏入的院落一隅，谁都不在那里。前一刻分明还听到了那金吾卫中郎将用清亮的声音唤着她的名，还有那波斯商人腕上的那双银铃的余音紧随其后，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安静得像是一场幻觉。
　　沉香素锦的袍子掉落在她身前不远处，只是再没有力气给主人披上了吧，就像很久之前一样，那无数的银线纷纷断裂，再也不能为那个人而起舞了，多么寂寞啊……

　　无论多少次也无法习惯这种经历，方才明明抓住了美人的柔荑，瞬间却跌入了无边无垠的黑暗之中，端华看着身边跪坐着的不断揉着手臂的青梅竹马，嘀咕着，“为什么和小九在一起每次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啊？”却完全忽视了李琅琊一脸“你掉下来就算了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拖着我啊”的表情。

　　“原来还有人掉进来了啊。”

　　黑暗中，有谁轻轻开了口，舒缓的，慵懒的，甜蜜的，让人听着就不自禁地被其吸引的声音。端华微微一愣，下一刻便侧身挡在了琅琊之前，手中的妲己寒光一凛。越是美丽的东西，在这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地方就越是危险啊。

　　“是迷路的旅人，还是梦魇呢，呵呵……”
　　酥软得抬不起的五指，从黑暗面探出来，凌空漫舞出一个费解的手势，却在触上妲己尖锐的锋利之前退回了黑暗之中。端华却没有给那人退开的机会，将刀刃轻微调转，一个破空而落的斩击以雷霆之势袭向前方，只听得一声裂帛碎锦的声响，而后却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端华……”琅琊刚想开口就被端华捂住了口，那个一向轻佻的青年难得的严肃起来，紧紧将好友护在身边，警惕的注视着未知的前方。然而自黑暗中缓缓浮现的，竟然是那盏琉璃曼佗罗花灯，妖异的红光凝视着端华的眼睛，纷飞着翻卷上来，极妖娆，极艳丽地舔进他的瞳。

　　“呀啦呀啦，这件冰纨雪衣可是锦绣坊花了大半年才织就的呀，真是可惜了。”
　　踏着夜色的韵脚，翩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摆弄着破碎的衣袖，无可奈何地看着处于戒备状态的端华和一脸不知所措的琅琊，“金吾卫的中郎将大人啊，你要怎么赔我这身衣服啊？”

　　很久之后回忆起这次相遇，李琅琊所能说出的也不过是白衣雪肤，素发水瞳，然而如果有人要他仔细描述一下那人的容貌，他就只能苦笑着摇头了。
　　——纵是用尽诗书上一切美好的词句，也难以描述半分的颜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