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魅夜抄》慕月痕

16、第 16 章

　　这是一个琅琊从未见过的皇宫。
　　九重宫阙，染上了胭脂妖冶的色彩，远处战鼓隆隆，那彻地而来的回音一波又一波，心口闷闷的疼痛。

　　琅琊愣愣的看着头顶那菱花纱帩，他听到皇姐的声音，悲怆而绝望，“贼子作乱，陛下向南往蜀地避难，长安陷落了！”他想要去握万安的手，可是那一向端庄高贵的女子却像是疯魔了一般，姣好的脸上斑斑泪痕混着胭脂晕开，宛若血泪。
　　“皇姐，皇姐，这只是梦境，这里只是梦境而已啊……”无力的开口，却连他自己都开始不敢确定，是真是幻，太真实了，令人窒息的硝烟混合着大明宫特有的奢靡香气，明晃晃的灯火，耀眼的战火，交织成一片斑斓。
　　“是啊，这是梦……琅琊，要是一梦不醒该多好。”万安的身子在光华中瑟瑟，如同一片深秋的枯叶，在萧瑟寒风中岌岌可危，一双迷离的凤眼中忽的寒光一闪，削葱般的十指端起了一旁雕花红木矮几上的白釉刻画云纹碗。
　　“琅琊，我们是李家的子孙，是高高在上的皇族，绝不能让那些乱臣贼子给污辱了是不是？”万安柔声在琅琊耳边说着，那婉转的调子就像儿时她哄他入睡时唱起的安眠曲，有着不可思议的蛊惑之力，琅琊无力抵抗的力量，“喝下这个吧，然后做个好梦。”
　　琅琊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接过了白釉碗，低头看着碗里那浓黑的浆液泛着幽泽般冷艳死寂的光，映出他苍白病态的容颜，心下一片无声的悲凉，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叫嚣着，不停不停的重复着，“大唐要亡了，！大唐要亡了！”
　　“皇姐……”琅琊看着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过万安的脸颊，想要安慰，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太过无力，只伸手拂去万安滑落的泪，只是他每拂去一次，新的眼泪便又从美丽的凤目中溢出，何其的绝望，这场诀别！
　　缓慢的将云纹碗移到嘴边，琅琊微微启了唇，禁不住的咽了下口水，刚要抿了一口，小指上却传来尖锐的疼痛，手狠狠一颤，将碗中的药汁溅出一大半，他一惊，又一怔，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白釉碗已被人夺了去，用力摔到了地上，“啪”地跌成了碎片。

　　“碧城？！”
　　几乎是惊呼出那个人的名字，琅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波斯商人幽绿的眸子里变幻不停的光华，蓦地回过神了，再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硝烟宫阙，耳畔的雷雷鼓声也没了痕迹，甚至是咫尺之遥的万安公主已成了水月镜花，只有右手小指上落下一条鲜明的血痕，就像是谁在刚刚千钧一发的时刻狠狠的用丝线勒出的，“这是梦境……刚刚这一切都是梦境，我差点就死在梦境里……”
　　安碧城抬起自己的手，那右手的小指上也是一道分明的血痕，“这个是紧那罗之前给下的咒吧，看来这只梦貘不光能制造梦境，还能窥视人心，用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来造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杀戮。”

　　谁也不再说话，只有漆黑的夜色，将他们牢牢包裹起，挣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