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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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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风一到倾思楼就看见倾思楼里红绸挂布,大红灯笼,楼中上上下下都忙着张罗着,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笑容,莫如风不禁感叹道:“今天楼里好生热闹啊!”
“那可不,今天楼里水云姑娘出嫁,楼中当然热闹啦!”
“水云姑娘?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她啊,一早就和县公子定了亲,为了避险所以一直都闭门不出,你自然是没见过。”
“这样。”
“那水云也是个苦命人,好在现在能嫁个好人家。”
“为什么这么说啊?”
“这你就问对人,要是那些个年轻的,肯定不晓得这些事。”
“到底是什么事啊?”
“那水云啊是十年前来到这倾思楼中的,沐老板带她来的时候瘦得都不像个人了,我听说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家里人把她给丢了,哎,小小年纪的楼中生活不易要学的很多,她可以说是这楼中最刻苦的啦。”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
沐青颜的房间里莫如风斜靠在窗口处,望着楼下的迎亲队伍,新娘正在喜婆的搀扶下入花轿,看那纤细的身子想来也是个美娇娘,只是那脚似乎比寻常女子大了些:“你楼中姑娘出嫁,不出去看看?”
“不用了。”
“莫捕头,我为你弹奏一曲可好?”
“好啊”,闻言沐青颜起身走向大案,莫如风也跟了过去。如果莫如风在窗边多留一刻就会发现,楼下那位新娘临走前往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当一阵悠扬婉转的琴音从沐青颜的玉指间流出,莫如风身体不知觉地跟着琴声动了起来,当调子变得高昂时,莫如风手脚如风出拳如雷,当乐调变得低缓时,莫如风也脚下也变得轻慢,如水中画影一般好不默契。
一曲刚毕,琴音又起只是这一首的曲子莫如风觉得太过悲伤,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散,像一只失了嗓的黄鹂无助又悲哀,像夜里前行的行人找不到归路只有一片黑暗。
琴声落下,莫如风的眼眶中也似乎掉下了什么东西,她举手揉了揉眼,想掩饰却只是徒劳无功。
沐青颜的手还停在琴弦上,头微低着,看不清表情。
“沐姑娘的琴音何故如此悲伤?”
沐青颜抬头莞尔笑道:“曲子而已。”
“都说琴音一如心音,沐姑娘的曲子如此哀婉,是有何伤心事吗?”
“没什么,莫捕头那件案子查得怎么样?”一提到这,沐青颜老是故意岔开话题,莫如风觉得既然沐青颜不愿提还是不要继续的好。
“说起来惭愧,这么久了还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开门声,莫如风和沐青颜俩人皆向门口望去。
“颜。”
“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沐青颜见那女子出现,起身为她倒了杯茶,莫如风还没见过沐青颜对谁如此,惹得莫如风多看了俩眼,是那天那名蓝衣女子,她居然叫沐青颜叫的如此亲热,还当着莫如风的面十分不客气的坐到了沐青颜的身边。
“上次和你说的事难道你忘记了?”
“我自是记得的。”
“记得有什么用,看你那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们在说什么啊?”莫如风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由得出声询问。
“不关你的事”蓝衣女子有些愠怒。
“好了,我知道的”,沐青颜温言安慰着蓝衣女子,又转头对莫如风说道:“莫捕头先去吧,我和我好友有要事商谈。”
“哦”,莫如风步子极慢,她不想离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蓝衣女子对她总有敌意,可是见他俩十分熟络亲密的样子,她很不高兴,有一种想留下了捉奸的感觉。磨磨蹭蹭了好久莫如风才走出了房间。
莫如风也没离开而是在门口蹲着:“哼,说什么悄悄话,还非得把我撵出来,我就不走,就不走,我就这守着,哼!”
那人离开时,沐青颜还亲自出门相送,见到门口蹲着的莫如风差点就笑出了声。
见到沐青颜,莫如风赶紧笑着贴了上去,拉着沐青颜衣裙的衣角轻轻地摇晃道:“沐姑娘,你们俩说了什么啊?”
“莫捕头何时也变得如老妇人一般八卦了。”
“什么嘛,我只八卦关于你的事。”
“你现在这样还真像个孩子。”
“我.....”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
“老莫你怎么还在这啊,快回衙门!”小牙子抓起莫如风的手就往外走。
“怎么了,你这么急?”
“出事了,县公子被水云给杀了,赶紧回去吧,县老爷正找你喃。”
莫如风一脸震惊,急忙对沐青颜道:“我先回去了。”
倾思楼被官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可惜除了在水云房间发现一套夜行衣外,别无所获。
沐青颜的房间里,莫如风坐在桌边发呆。嗖一只箭直向俩人射来,插在了房柱上。莫如风取下上面的信条。
沐青颜走到莫如风的身边问道: “怎么了?”
“是水云。”
“说什么?”
“他约我在王秀才坟前一见,正好今天是清明,我想去祭拜一下。”
沐青颜突然收起了笑容,眼神漫无目的飘向远方似又陷入了回忆中,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感伤:“莫捕头我同你一起去吧。”
莫如风觉得虽然沐青颜总是都是笑着,可也时常伤感或许出去走走心情能好点:“好。”
傍晚俩人皆是一身白衣走在街上,惹得众人频频回望,众人只道是好一对郎才女貌,殊不知实是女才女貌。
来了近郊,老远便看到居然有一全身黑袍的人跪在一座黄土堆砌成的孤坟前烧纸祭拜,莫如风急忙上前,也许是发现有人的到来,那人朝莫如风俩人方向扫了眼。等莫如风到了那人面前时,闻到了那天夜里那股特别的香味:是那个人吗?可面前之人虽长得眉目清秀的,可实实在在是个男子。
只听到沐青颜对那人叫了一声:“水云。”
“什么,她是水云?”莫如风十分惊讶,那水云不是个姑娘嘛?
水云起身向俩人微微福身道:“沐老板,莫捕头。”那声音细细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出这声音的主人居然会是个男子。
沐青颜伸手将水云扶起对莫如风说到:“她其实一直都是个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沐青颜拍了拍莫如风的肩:”你先别急,听水云说慢慢说。”
“我本名刘隶,和王乃是少年之交,自小俩小无猜。十年前家中遭遇变故,母亲改嫁后将我遗弃,好在我遇到了沐老板,可惜我是男儿身在青楼生活多有不便所以便舍了男子身份,以水云的新身份在楼中。一个月前王郎他寻到了我,还向我表明心意。他竟寻了我十年之久,可我配不上他也不能和他一起,不能,不能”,刘隶连连摇头,满脸的哀伤。
“为什么?”
刘隶看向沐青颜:“这一点沐老板最清楚了。”
“嗯,他注定了活不长。”
“这是我选择的,必须付出的代价。”
“为了更像女子,她以前服用了一些药,折损了寿命。”
“那你为何要杀了那县公子?”莫如风不禁出声问道。
“嗯,当日我答应了县公子的提亲不仅是怕倾思楼为难,更是为了让他死心,可没想到那县公子居然找到了他,还对他百般侮辱,欺辱我便罢了,他不应该......”刘隶说起县公子时牙关紧咬,等情绪稍转继续说道:“那晚他偷入倾思楼中约见我,问我是否愿意和他离开,我,我真的没想到他当时居然准备好了砒霜。”
“原来你就是刘隶?”
“什么?”
“王秀才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刘隶说着泪水就如崩堤一般,莫如风俩人见状相视一眼便悄悄离开了。
刘隶背靠着墓碑坐在王秀才的坟前,嘴角一道血痕挂在嘴边,那是他先前喝下的毒药,看来他的时间也到了。他转过头伸出双手细细摩擦着碑上他亲手刻上去的名字用他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王,等......等我,我这就来陪你了。”在他合眼的前一秒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们们,他们刚见面时的场景。
五岁的刘隶听旁人说他家隔壁院子里面有一株桃树,每年六月份都会结出特别多又大又红的果子,那满树的粉白果实听的他心直痒痒。
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个凳子,不过五岁的他还是太矮实在够不着那高高的院墙,可他也机灵,去找了根粗棍,虽说他个小可爬树的能力可不赖。他将棍子斜靠在墙边然后将身子放在了上面,手死死地抓住圆圆的木头,脚慢慢的向前挪动,他就那样缓缓如蛇般蠕动前进,还真让他翻了过去。
六月自古是多雨的季节,院墙上面全是满满的青苔,刘隶一踏上去脚下一滑自然是摔了下去,好巧不巧正砸到了一个人,更巧的是他的嘴还碰到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原本想着肯定得疼死可是预想的似乎并没有来,而且嘴巴软软的那是?刘隶睁开刚才因为害怕而闭上的双眼,一张红彤彤的脸蛋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谁啊?”刘隶赶紧从那人身上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人,圆乎乎的脸蛋粉嫩嫩的觉得很好看。
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微微嘟起了嘴巴,委屈巴巴的说道:“娘说不能随便亲亲,会有小宝宝的!”
“什么!”刘隶嘴巴张的能一口吞下一个大馒头,自己不就翻了个墙嘛,怎么就要当爹啦?小小的人儿就是那样的单纯可爱。刘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坚定的说道:“有了宝宝我娶你就好了。”
“不要,我娶你吧”,王拼命地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让刘隶不知所错。
“好好好,你娶我。”
刘隶笑着闭上了双眼,“下辈子记得来娶我!”
/晚上倾思楼内,莫如风侧坐在窗沿上,俩脚随意地放在窗边,双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盯着远处发呆。沐青颜端坐在桌边饮着她刚泡好的新茶。
“怎么了?这样的结果很失望?”
“不是,我只是在想,他们俩本是相爱的,可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
“人生不容易之事十有八九,哪能尽如人意。”
“我想如果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别说几年,哪怕只有几天我也愿意,我相信王秀才也是。”
沐青颜抬头望向窗边的莫如风,清冷的月光洒在莫如风的身上,被微风吹起的发带落到了她的肩边,额间的一缕秀发随风飘起。莫如风取下腰间的酒壶,转头看向沐青颜问道:“沐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莫捕头何出此问?”
“沐姑娘,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还有你这倾思楼,若是为财又何苦开在这边远之地。”
“我说我是在等人,你信吗?”
“是你的心上人吗?你这倾思,倾思想必就是倾满相思之意吧。”
“只是个普通名字而已。”
“沐姑娘你相信前世的存在吗?”
“眼见的不一定是真,但没遇到的也不一定不存在,或许是有的吧。”
莫如风转头望向天上的一轮圆月,若有所思片刻后,起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原本已睡下的沐青颜被一阵熟悉的琴声吸引,她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向屋外。只看见来人一袭白袍挺直的站在风中。
“阿颜,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