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荼》君越贤

32、032

　　少歇一会儿，虞渊半哄着让宁娇唤他“夫君”。
　　宁娇燥的不行，龟缩在虞渊怀里，怎么也叫不出口。

　　虞渊安慰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快叫一声，叫一声。”
　　“殿下你……”宁娇看了眼四周如木像般的侍从，道：“我只想说给殿下一个人听。”

　　宁娇掩住自己的口，脸红得似烧红的碳一般，她实在是想不通，她怎么就把这种话说出了口。
　　这话儿在虞渊听来，分外悦耳。

　　虞渊咬着宁娇的耳朵，道：“那今晚……”
　　“嗯……”宁娇轻吟一声，算是答应了。
　　两人歪缠片刻，发髻虽没乱也没歪，但衣服却已皱的不成样子，只能暂时分开，各自去更衣。

　　今日一早，阿兰就已领着一干侍从候命。
　　原本，宁娇在去见过太子妃后，阿兰一干人等，就该拜见宁娇这位主人。
　　可谁曾想，太子殿下竟然与良娣一道儿回了来。

　　阿兰系好宁娇胸前的系带，道：“殿下对良娣您有如此殊荣，是良娣的幸事，也是奴等的幸事。”
　　宁娇整理好衣襟，道：“既然是幸事，那你为何忧心忡忡的？”
　　阿兰走到宁娇身后，抚平衣裙的皱褶，道：“奴不是在担心良娣您，奴是在担心太子妃，太子妃虽不是心思善妒之人，但……”

　　宁娇拉起身上的披帛，道：“太子妃心思多敏，怕是早已经视我为红颜祸水。”
　　阿兰端起宁娇的手，道：“‘红颜’二字，良娣当得，这‘祸水’……”
　　宁娇浅笑道：“我是不是祸水，全在别人一张嘴。不过……我管别人怎么说。”

　　阿兰配合着宁娇的步伐，道：“奴想多了，让良娣见笑了。”
　　宁娇打趣道：“笑一笑，十年少。你以后可要让我多笑一笑。”
　　阿兰脸上标准的笑容瞬间破裂，露齿一笑，道：“良娣这话可真是要笑煞人了。”

　　宁娇：“不过是些俗话。”
　　阿兰：“话虽俗，理却不俗。”
　　二人相视一笑。
　　言谈之间，宁娇与阿兰这主仆二人，已隐隐有了默契。

　　虞渊的衣服不比宁娇简单，但身边的宫人伺候他多年，早已为虞渊换好衣衫。
　　“你来了。”虞渊头上空无一物，只见他道：“为我戴冠。”

　　宁娇挥开阿兰，拎起裙子一角，长裙曳地，裙摆如海浪一般在地上流动，一双红罗弓鞋，在行动之间时隐时现，叫人想要借来一阵风，好看一眼裙下那双红罗鞋上的花纹。

　　拿起玉冠，宁娇将虞渊头上的发髻藏入冠中，又拿起簪子固定。
　　虞渊一言不发，只看着镜中宁娇的动作。
　　待宁娇放下双手，虞渊不由地叹了口气。

　　“殿下为何叹气？”宁娇拿起放在一旁的玉梳，为虞渊梳理碎发。
　　虞渊道：“该走了。”
　　宁娇放下玉梳，道：“我送殿下。”

　　虞渊好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我自然是一起走。”
　　宁娇不解其意，问：“去哪里？”
　　虞渊笑容愈深，“自然是去向阿爹谢恩。”

　　惠妃怜惜宁娇，命虞渊明日再带宁娇来见，皇帝却没有发话，自然是要按着规矩，今日去拜见。
　　在东宫中，虞渊可以和宁娇亲密无间，但到了外面，两人就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宁娇上了一乘，比起前面虞渊所乘的轿子来说，小了许多的轿子。

　　轿子在明德殿前落下，宁娇先下轿，走到虞渊的轿子前，等候太子殿下下轿。
　　轿帘一掀开，虞渊先是对宁娇一笑。
　　行走之间，虞渊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好让宁娇能紧紧地跟上他。

　　宁娇在虞渊身后走着，这倒不是因为宁娇的身份，而是这世上的人认为，女人生来就不如男人，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并肩而行。

　　走到殿门前，立刻就有內侍引虞渊和宁娇进去，没作任何停留。
　　皇帝一人在殿内，他身着常服，如普通长辈一般，目光慈爱地看着走来的虞渊和宁娇。
　　今日是宁娇进东宫的第二日，自然是行大礼。
　　一早就有人备了垫子。

　　宁娇随虞渊跪下，落落大方地道：“拜见圣人。”
　　“嗯……”皇帝乐呵呵地道：“快起来，坐下说话。”
　　起来时，虞渊回身托了一下宁娇的胳膊。
　　皇帝眼睛一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虞渊与宁娇坐下，立刻就有內侍呈上热茶细点。
　　皇帝一捋胡须，道：“好好好……”
　　有了这声“好”，虞渊的心总算是定了。

　　宁娇的家世摆在那儿，皇帝自然不会对宁娇有过多的要求，反倒是对虞渊，皇帝分外严苛。
　　皇帝对宁娇稍言几句，不外乎是让宁娇以虞渊为先，勿乱了尊卑。
　　宁娇一一应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瞧着宁娇乖巧温顺的模样，皇帝无法不满，却又难有满意之情。
　　宁娇样貌出众，虞渊又真心爱之，这叫皇帝如何能满意。
　　可这不能怪宁娇，要怪只能怪虞渊，毕竟儿子是自己的，皇帝深知虞渊是个什么脾性。

　　“你下去吧。”皇帝对宁娇道。
　　宁娇疑惑地望向虞渊，却又毫不停顿地道：“是……”
　　皇帝深知自己的儿子，虞渊自然也了解自己这位父亲。
　　虞渊看着宁娇起身，道：“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宁娇回以笑颜，道：“是，殿下。”

　　皇帝尚能听见宁娇的脚步声，便道：“为父还记得当时宁隽献上的那副画时，你所说的那番话。不知你说那番话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宁娇步履从容，似是没有这番略带调笑的话语。
　　脚步声已消失，但虞渊就能宁娇还在这附近，只见虞渊面色如常地道：“那副画，如何能与她比。”

　　虞渊喜欢的，是宁娇这个人，又不是那副画。
　　皇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你清楚就好。”
　　若是虞渊沉迷，皇帝才会忧虑，如今虞渊神思分明，皇帝自然满意。

　　皇帝拿起一块糕饼，咬了一口，道：“咱们边吃边说，前些日子，九郎进宫，说是自己体弱，恐不能成行去封地。”
　　虞渊饮下茶水，问：“都城繁华，九弟若想若不想去封地，那就让他留下来吧。”
　　皇帝丢开手中的半块糕点，道：“他若只是舍不得这都城的繁华就好了！”

　　“嘶……”虞渊似是被口中的茶水烫了一下。
　　皇帝接着道：“前些日子，又有大臣跟我说，按古制，九郎乃中宫弟子，只要他尚在，就轮不到你当这个太子。”
　　虞渊目露恐惧，待皇帝接下来的话语。

　　皇帝翘起腿，抖了抖，道：“你害怕了？”
　　虞渊：“儿子当然害怕。”
　　皇帝点点头，道：“你害怕就好，你要记住这种感觉，你保有这种畏惧，如此你才能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虞渊分析道：“九弟年幼，耳根子又软，若是他继位，那崔相就能把持朝政。”
　　皇帝正色道：“这正是我当初所担心的。”

　　身为嫡子，齐王自然是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但崔氏一族野心勃勃，想要把持朝政之心从未断绝，皇帝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自然不会选齐王为太子。
　　如今所想之事成真，皇帝更加觉得自己当初力排众议，选虞渊为太子，是明智之举。

　　皇帝问：“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虞渊迟疑地道：“九郎年纪尚小，多教教，总能懂事的。”

　　“嘿……”皇帝一挥衣袖，瞪大了眼睛，看着虞渊，道：“那你多教教他。”
　　虞渊一笑，道：“儿子才刚迎了新良娣进门，哪有时间。”
　　皇帝斜着眼睛，问：“那你说，让谁教？”

　　虞渊脸上笑容一收，正色道：“自然是阿爹你亲自教。”
　　“你这是……这是……”皇帝笑得不行，却又点点头，同意了虞渊所说的话。
　　皇帝拍拍膝，道：“那接下来，你可就要受累了。”
　　虞渊正色道：“为阿爹分忧，儿子不辛苦。”

　　夜尚未深，圣人将要启程去温泉行宫的消息，就已在宫中传开。
　　宁娇一见到晚归的虞渊，便兴致冲冲地问：“殿下可去行宫。”
　　虞渊将宁娇的手臂挽进自己的臂弯内，道：“咱们进去说。”
　　宁娇将头靠在虞渊肩头，“嗯。”

　　虞渊自然是不去的，他要留下来的监国。
　　宁娇眼睛亮晶晶，为虞渊感到高兴，她高兴于圣人对虞渊的信任。
　　在史书上，太子实在是一个高危职业，而那些耳熟能详的，全是挂掉的。
　　如今，宁娇眼前的这对父子，却十分和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虞渊也很高兴，他不仅拥有阿爹的信任，还有获得了从阿爹手中过渡来的权利。
　　这两样，是不可或缺的，只有两样齐聚，虞渊才能顺利登上九鼎之位。
　　入夜，虞渊拥着宁娇，道：“你今日不累吗，怎么这般精神，眼睛……”

　　宁娇闭上眼，感受着落在眼睛上的温暖。
　　睁开眼，宁娇目光盈盈，羞涩地道：“不累，我白天睡了一会儿。”
　　虞渊不信，问：“只有一会儿？”
　　宁娇避开虞渊探究地目光，道：“也就两个时辰。”

　　虞渊掰过宁娇的脸，鼻子抵着宁娇的鼻尖，道：“既然不困，那我们做些别的。”
　　视线一变，宁娇已躺倒在床上，整个人都被虞渊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