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绣山河西楼心》初七墨垚

2、赴宴

　　“滴滴滴——”手机上传来□□息。
　　我在厨房准备着炖南瓜鲫鱼汤的最后一道工序，想着能在李煜煜下最后一节课之前送到校门口，让他喝上一口充满亲情的暖心营养餐，顿时就觉得自己很伟大，做我的弟弟可真是有口福。
　　“滴滴滴——滴滴滴——”手机发疯了似的不停的响着，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忙不迭的收拾好饭盒餐具去一看究竟。
　　原来是大学班群里商量着下周聚会的事宜，一众同学讨论的不可开交......
　　真快啊，一转眼就到了一年一次同学聚会的时间，距离上次的 “飞来横祸”已经两个多月了。不过自那以后一直安安稳稳的，也没再出现过什么奇事，诊所生意虽然不算爆好，但日日也有人来寻医问病，小煜暑假后便开始了高三备考.......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和有序。
　　但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时常自心底泛上胸口，好像是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却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我晃了晃脑袋，想摆脱掉那种莫名的情绪。抬头望向窗外，突然看见人口熙攘的街道旁的公交车站牌下，站着一位老婆婆，看起来与四周匆匆忙忙的世人格格不入，像一幅定格的实物画面般出尘。
　　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一般，慢慢地抬起头望向我这边。
　　一刹那，我似乎迎来了远方的古老而陌生的空气，四目相对时，我不禁想要躲避那追寻过来的眼神。
　　我下意识的关上了窗子，心里却依然被这怪异的感觉纠缠不清。在屋里心不在焉的徘徊了几摆，旋又去打开窗户往对面街道望去，心里好似期待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无奈那老婆婆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来无影去无踪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班群里的消息依旧热火朝天。
　　最后班长敲定了就在朝阳区新开的那家“卜算子”聚一聚。
　　这下可好，有些毕了业去外地发展的同学开始叫苦连天了，不过好在大家每年都是风雨无阻，就算是千万里也得赶回来凑个齐，毕竟大学同窗四年，友谊自然非比寻常。
　　日子很快就到了聚会的那天，我固喜清爽，便简简单单梳洗打扮后出了门。
　　经过我家楼道拐角处时，我正要掏钥匙出来启动我的小电驴，突然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握住，抬头见是一只布满皱纹干燥又黑黢的手。我再定睛看去，原来是那个“神婆”。
　　顿时一股无名火就冲上了心头，这“神棍”到底要干嘛呀？！骗骗像我妈那样善良的信佛之人容易，现在还想来诓我？哼！怕是打错算盘了。
　　我奋力的挣脱开那双让我感到惧怕和厌恶的手，大声的骂了起来：“我说你有完没完啦，一天天神出鬼没的盯着我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踩好点要报复我们
　　呢！”
　　老婆子在我大分贝的吼声中依然保持一脸强大的严肃，可见脸皮有多厚。
　　她双眼直直的望住我，仿佛有有种魔力：“孩子，你听我说……”
　　我见她厚唇慢启要开始给我洗脑，呵呵，想我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精通药术医理、在党的光辉照耀下的进步女青年，今天岂能被你个神婆子诓了去。
　　“你少抖些装神弄鬼的把戏骗钱，你们这种社会的人渣，就只有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糊口了吗？我本来就有心悸昏厥的症状，也不知你从哪里打听来消息，得知我昏迷不醒就拿这破被子说事，居然瞎猫碰死耗子把我给热醒了，也是可笑，我妈一片善心，却被人给利用......”
　　正说的起劲，腕上突然被穿上一串冰凉的砗磲手链。
　　本来是一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串，在那天不甚刺眼的阳光下，却似乎闪着神秘至极的光。而我好像被这股力量控制住了一般，身心只想向静出去，一时间只顾盯着那串手链，懒得再去讲些有的没的。
　　那个老人站在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眼神仿似一把陈年利剑，穿透了百年的雾霭直射而来。
　　她像是为了完成某个使命一样开口道：“姑娘，参加这次同学聚会必是会有一些难以逆转的事情发生，但给你这保命手串，关键时刻护你周全；到时去了你该去的地方，难得如今的父母照扶，我只嘱咐一句，凡事要一改急躁火气，多思少言，十年期限到，看你造化得不得归。切记，切记啊！”
　　……
　　我还沉迷在此情此景中，等到缓过神来时，又是人去空如也。
　　她如果是骗钱的神棍，为什么终了不提“钱”字？
　　一场云里雾里的“梦境”，几遍来去匆匆的告诫，搅和的我难以清醒的去理顺这杂乱的思绪。我应该相信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我心里的惴惴不安作势又要涌起，像极了在两月前那个逼真的“梦”里，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分不清来时和去处的那种对未知的忌惮感，是我难以忘却的。
　　这些神秘的预告是真是假，我难以参透，惟愿好好守着家人，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懒得再费神去琢磨，摇了摇头，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架上了电瓶车，往卜算子出发。
　　很多年以后，在那个时空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依然还会回想起这一天。如果我没有照例去参加同学聚会，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命行此处，得他召唤，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来到这家新开的店铺，招牌很是醒目扎眼。两三米开外，我已经瞧见一大群熟悉的老友在店门口各自打着招呼，欢颜笑语你来我往，顺便等着陆续而来的同学。
　　“哈哈哈......快来快来，李娇娇，我说你个慢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你咋不没等到我们都吃完散伙了你再来？”车还没停稳，就听见小旭这个大喇叭在召唤我。
　　韩小旭，这个人胸不大还无脑，作为大学四年都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和我结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正讲的起劲的一众同学纷纷被她的那一嗓子所吸引，都朝我看过来。我顺势朝大家挥了挥手：“来迟啦来迟啦！待会儿自罚！”
　　说完，我瞧大家脸上脸上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却也不知道为何。只见韩小旭拉着祝敬一起迎上前来，俩人一左一右，热情的挽着我的胳膊，说说笑笑走向人群。
　　人群当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众星捧月位置的左玥雪，她一脸温柔娇俏的模样，立的笔挺，纤细的双手挽着他身边那个品貌非凡的的男子——关右祁，那个我曾经为之倾心的人。
　　面前这对“金童玉女”，刚刚还在和周围的人谈笑着什么，却在看到我的到来后，双双都是一脸不约而同的尴尬。
　　我心里暗自不痛快，难怪气氛这么诡异，原来是这对“狗男女”在场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表面上却不能让人看了好戏去。随即摆出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径直迈向前去。
　　没承想一旁的小旭开口说到：“才说着话娇娇就到了，哈哈，那啥，你们俩结婚，到时候咱们班都得去热闹热闹啊，特别是右祁和娇娇那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情谊，那怎么说也得是伴娘啊，哈哈哈哈......这都是缘分嘛！”
　　......
　　大家的应声而起喧闹声、祝贺声穿梭在耳边，嗡嗡刺耳。
　　我听到这个消息，木讷不堪的站在他们面前，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样的表情，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一个小丑。
　　当下这种情形，任我再怎么不计前嫌，安慰着自己遇人不淑，却还是有些面上挂不住，难堪
　　和委屈在我脑海里炸开了花，眼泪就欲翻滚而出，头疼恨不得又要开始发作了。
　　好在祝敬发现了我的异常，找借口嗔怪着天太热花了妆，要去卫生间补一补，把我拉离了这个是非地。
　　一路上，祝敬义愤填膺的把那俩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就该“被挖祖坟、勾魂索命、被车撞死、被水淹死”......难听的话一个不落。
　　本来我还沉浸在遭人抛弃和背叛的剧情里难以自拔，听了她的话，一下子反而释然了。是啊，纵然曾经被他人弃若敝履，却还是有人不离不弃。
　　我望向身边这个巴巴的替我抱不平的女孩儿，她担心的神色总是能给我极大的温暖。
　　“没事吧娇娇？这个杀千刀的韩小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她左玥雪这次拉来那个渣男是有意炫耀给我们看的，还当着你的面......她的脑回路肯定是外星人造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没事，她是个没长脑子的，真正伤我的人才厉害着呢。”
　　怎么说，韩小旭是个例外，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傻之人。所以我不能和她一般计较，要不然百年后我的死因一栏肯定写着三个大字---“被韩小旭气死”。要论她如何会成为我的死党，这话不说也罢。
　　“怎么？她把姓关的带过来宣布婚期？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当年她老爸一纸合约帮她从中破坏我和关右祁的感情，如今要修成正果了，是该得意啊。”
　　我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放着水，把手浸泡在水流里。捧起一掬浇在脸上，好遮掩下稍稍浸湿了的眼角和泛红的面庞。
　　“娇娇，这事儿好歹也该让它过去了啊，咱年轻貌美一枝花，别在一棵树上死磕！”
　　——“吱呀”。
　　正说着话，小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只见小旭一脸讪讪，看样子她已经对自己方才的言行感到无言以对。祝敬见她磨蹭在门口，想进不敢进的样子，一抬手指着她的鼻子不解气的骂道：“你到底是帮我们还是帮着那对奸夫□□啊，她们要结婚，那肯定也是一对长不了的主儿，咱们就等着看吧！哪有你这样儿的？巴巴的上赶着要去凑热闹，她们反倒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真是猪队友......”
　　小旭挠头：“你别骂我了，我不是想着咱主动搭个话，在别人面前也好显得娇娇大度嘛！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考虑周全。”
　　小旭走过来，故作含情脉脉的捧着我的脸：“我的大小姐，瞧您嘞，姣好的容颜搁这谁不爱啊，那些个慧眼不识珠的玩意儿，咱多谢他不娶之恩！”
　　这个嬉皮笑脸的，我伸手扒拉开了她：“行了啊，我们仨也别瞎白闹了，外面差不多要开始上桌吃饭了，快出去吧，别让人久等。”
　　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回到饭厅，满满的已经围坐了两桌人，女生一桌，男生一桌。大家吆喝着、吃着、喝着。
　　班长素来心细，特意给我们留了空座，见我们一行出来，便招手叫我们去她那边入席进餐。
　　好巧不巧，左玥雪就坐在空座旁边靠走廊的地方。
　　祝敬看在眼里，用眼神问询我用不用和她换个位置，我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便故作无恙的捱着她坐了下来，也不知是谁刻意安排的。
　　好得很，这哪是什么同学聚会，分明是勾心斗角，横眉冷对的鸿门宴。
　　过了一会儿有服务员开始上菜。我们这桌第一道菜是剁椒鱼头汤，服务员端着盘子，本来稳稳当当的要落桌了，谁知左玥雪偏偏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手，要去拿邻桌隔空递过来的手机，和服务员撞了个满怀，那人一个趔踞手没抓牢，满满一大锅菜不偏不倚朝我的方向砸了过来，刹那间，我只听见左玥雪故作慌张的惊呼了一声。
　　菜汤浇下来的时候，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顿时只感觉火辣辣的疼从脸蔓延到身体，吞噬着我的每一寸皮肤、内脏，难以忍受的疼痛感钻心而来。我痛苦的□□着，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祝敬和韩小旭在一旁焦急地哭喊着，貌似有人用冷水冲淋着我着了火般的身体，还有个声音嘶吼着打120......
　　那个声音好熟悉啊，我却没力气去细想了。我全身都好烫，呼吸也一次比一次困难，头疼欲裂！眼睛作势要闭上......
　　真的好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什么也不管了，我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环顾了一下四周，闭眼前，只看见关右祁一脸痛苦不舍的跪坐在我身旁抱紧了我，他颤抖的握住我的手，疯狂叫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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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到现在已经两章完结啦！因为很忙，更文的时间大打折扣，我还要花时间构思后面的。。。所以需要鼓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