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陈独袖

1、梦魇

　　男孩站在居民楼顶上，看着小区门口十字路口的一滩血，弟弟穿着校服躺在里面，睁着眼，最后一次把火烧云收入眼帘。

　　  血天相接，满目的红。

　　  六月的傍晚，无风。

　　  他想放任自己空荡的躯壳，和他的心脏一起坠落。

　　成片的“校服”聚拢又匆匆散开，脸上刚刚从高考解脱出来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家长紧张地攥紧了自己孩子的手。

　　  远处传来警车，救护车的声音里混杂着过路人们的唏嘘。

　　男孩闭上眼，身体向前倒去……

　　急速下坠带来的强烈失重感让他从梦中突然惊醒……

　　咚—咚—咚——撞击着胸腔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被放大了数倍。

　　肖远双手用力按住呼之欲出的心脏，拼命深呼吸来平复这可怕的心悸。

　　太真实了。

　　是梦，但一切都可怕的真实，像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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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唐：我药快吃完了，联系一下何医生，和他确定下具体取药时间。最新章节手稿你打完帮我更新了吧。到日子了，今天上午我都会在山上，店里有事你看着办。对了，上次来的小孟今天可能会带朋友来玩，先帮我招待一下吧！谢啦哈！哥决定升唐助理你为唐特助！

　　刚升级为“唐特助”的唐果日常来被“齐地主”奴役时，看到的就是齐霁贴在手稿打开那页上的一张便签纸条。

　　“切，谁稀罕特助头衔么？每天操着老妈子一样的心，干着保姆一样的工作，还特助…叫得还挺体面？”

　　撕下便签，唐果双手撑在桌上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

　　齐霁新写这章的最后以主人公肖远的梦结尾，但唐果知道那就是他昨晚的梦。

　　他拿出手机拍下这一页，打开微信，点下置顶对话框何医生，发了出去。

　　唐果打开了桌前的窗，用木条支住固定位置。

　　山中特有的新鲜空气迅速窜了进来，他向远处望去，对着山头后刚刚露了个光边的太阳叹了口气，朝楼下走去。

　　又是一天，又是一年…

　　一般的人听说齐霁一大早就上山去了，还会笑叹齐老板好兴致，晨练，看日出。

　　可是唐果是谁，他跟了齐霁三年，当齐霁是自己亲哥，怎么会不知道那句“到日子了”是什么意思。

　　齐霁的情况，唐果早在第一次陪他去医院见到心理医生何瑞轩的时候就知道了。何医生也说过，“心结”这种东西从来只有自己能解。

　　齐霁把自己难以直面的事，像今天他自己做的噩梦，写进小说里，这个纾解的办法也是何医生在了解他情况时，发现他有写作的天分的时候想出来的，算是治疗的一部分。

　　可是三年来齐霁的情况也一直没有大的好转，依旧噩梦不断，一直都在待这山间，也很少独自进城，不得以要去都是唐果陪同。

　　“叮”微信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掏出手机，解锁查看何医生的语音回复。

　　“小唐，我这两周在出差不在，齐霁的药我已经开好了，交给了最近实习给我帮忙的师弟，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你直接去取就行，一会我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你，你记一下方便联系。”

　　唐果刚想回复，又一条语音消息紧跟着弹了出来：

　　“我看了你刚拍的那页，他又做这梦了，他现在这样…”何医生停顿了两三秒，继续说道“我也不好说，还要等我回去见到他再说了，你现在也不用担心，适时介入，别让他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今天…又到了那天…每年的今天都像有生物钟一样…唉…你今天多留心他吧，然后晚上告诉我有什么异常…何医生！开会了！诶！马上来！先不说了，我要开会了，我师弟手机号我马上给你发！有事咱俩晚上联系！”

　　唐果复制了何医生发来的一串号码，打开了手机通讯录，新建联系人：付落（何医生师弟），粘贴保存。

　　他吸了吸鼻子，习惯掩饰着嘀咕“这六月的早晨也挺冷的哈…”

　　道边的路标的影子逐渐偏转变短，已然到了中午饭点。

　　第三次看到那块写着“天黑之前，滚出我的蘑鲜堡”的出口路标后，付落实在难以抑制体内的洪荒之力，把在山脚景区口领的那张所谓“蘑鲜堡藏宝图”，实际充满了各种恶意卖萌的“废纸”砸在了仪表盘上。

　　“没卵用的玩意儿！”

　　付落扫了一眼后视镜，前后都没车，索性一打方向盘，把车横在了这条已经“缘见”三次的小路中央。

　　他掏出裤兜里快被挤瘪的烟盒，抽出里面最后一根烟，烟盒团成团向后一扔，正中了卧倒在后座原莱的脑门。

　　被击中的原某人一激灵坐起来，“付落你大爷！”

　　副驾驶上孟澜也正拿着“藏宝图”研究，余光看付落皱着快能夹住烟头的眉头，翻遍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急忙翻出原莱包里的递了过去，张嘴却只有蚊子大点儿声“付哥…”

　　付落接过火机，点着烟，“呼…谢了。”

　　快被咬弯的滤嘴跟着车载CD唱起：我终于得救，我不想再…得，又被“付大爷”
　　给摁停了。

　　付落降下车窗弹了一下烟灰，转头盯着孟澜道：“你不说你认得路么，这他|妈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澜把手机调成外放，号码拨通，但一直无人接听。他脸都急红了，“我，我认得的是去那个茶馆的路，这蘑鲜堡也是同一个老板，我以为都离得不远，我只有他茶馆的座机号，他一直不接，可能是不在店里吧。付哥不好意思啊…”

　　“诶！行了，快想办法联系吧，你看看都几点了，饿他|妈死我了！”

　　持续冷漠脸都快崩不住付落蹭蹭上涨的火气了，头顶一疼，付炸药包收获了来自后座不知死活原莱的爆栗一枚，不掉血，反涨蓝，“你他|妈有病啊？”
　　“你他|妈才有病吧，和小澜发啥火呀，我的…我带来的人可不是让你骂着撒气解闷的！”
　　付落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从后视镜瞪了原莱一眼，忍了又忍憋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知道心疼不知道对人家好点儿？每天就知道对人呼来喝去的，撩完连口头负责都不说，渣男大猪蹄子！

　　“嘿！你还瞪我？找不着路是你丫智商欠费，不行换我来！”原莱在后座上还不老实，张牙舞爪地作死。

　　付落拉开车门，“行！你行你来！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醉驾连人带车，翻滚进这蘑鲜堡的一百种姿势！翻滚吧！牛大宝！”说完长腿一迈就下车，摔上了车门。

　　“真你丫嘴贱，你他|妈不属牛的？不行就打一架！明明是练过的，就整天嘴炮，有本事放大招啊…”原莱嘟囔了一会也消音了。

　　付落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整条烟里拆出一盒打开，点着一根，倚坐在后备箱边上，狠狠吸了一口。

　　这他|妈都什么事！

　　付落抬头望着起伏的山和湛蓝的天，心想，都冷静冷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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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真的想好好讲一个故事，对想象中故事呈现出来的效果期待很大，动笔后又不能达到心里的预期，可以说每一步准备工作都在卡，就很久都不敢动笔。今天体测意外大腿肌肉拉伤了，在寝室也无事可做就决定正视一下这酝酿了许久的第一章。特别感谢那些和我一起为文中的人，店起名的小伙伴们，之后因为学业还有我的个人原因还可能会卡，更新也难能保证定期，谢谢你们愿意一直给予我陪伴，让你们一直等我，真的抱歉！独袖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