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枝子》杜若SJ

6、夜探衙门

　　作为祁旸神尊的大弟子，沐夏这也算是头一回做个“不速之客”了。夜探衙门这件事，对于沐夏和安柳来说，本来是易如反掌的小事一桩，可谁曾想……
　　“真是倒霉，为什么这衙门里竟会有结界？”当安柳想闪身进入放有那两名遇难采药人尸身的殓房时，竟然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头上就要起包了。他揉着自己被撞得晕乎乎的头，面上既是报怨，又是不解。
　　沐夏自然没有像他一样傻乎乎的往上撞，这里有上神结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修为不精呢，做事就不要莽莽撞撞的，你这个样子，几时才有个长进呢？带你出来，根本就是帮倒忙的。”
　　来自老大的嫌弃，安柳自然是不好反驳。饶是老大被削了仙阶，可他仍旧是沐夏上仙，是战功赫赫的上安第六界战神，岂是他一介小小仙君可以比拟的？老大说自己修为不精，那就一定是自己修为不精。不过，虽然不反驳，但是，安柳要犟嘴啊。
　　“这结界出现在这里，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如今看来，怕是哪位上神的结界，我怎么可能有防备嘛。”不仅要犟嘴，还要表达自己的委屈。
　　沐夏最是受不了安柳拿对付仙娥那套来对付自己，听了安柳半是娇嗔、半是怨怪的语气，他感觉夏日的夜色中，后背竟有丝丝凉意。沐夏甩了甩头，将那股凉意抛之脑后，说：“有人捷足先登了。”

　　“主人，有人撞上了咱们的结界。”殓房里，一身白色华服的少年，对着万年冰山脸上神说。那少年正是栗昦上神身边的白鹤。
　　“不是人，是同道中人。”栗昦将遮盖尸身的白布重新盖好，方才，他正撩起其中一张，对着那具尸身仔细查看。
　　白鹤早已学会了听语气辨别自家主人心情的高超技能，别的下属是看脸色，他这技能比较不一样，谁让他家上神几乎没什么表情呢。刚才上神这句话，不过八个字，白鹤却愣是立刻悟到了什么。他说：“想来是沐夏上仙也发现了异常，赶来此处查探来了。”
　　栗昦上神信手一挥，虚空之中，那牢不可破的屏障眨眼就消失无踪。
　　下一刻，殓房里多出两个身影，正是方才撞上结界的安柳，和一脸微微讶异的沐夏。
　　“上安第六界宁心殿安柳，见过栗昦上神、白鹤上仙。”安柳第一眼就看见了栗昦上神，立即跪拜行礼。
　　“不必多礼。”栗昦上神的眼神在沐夏身上顿了顿，移开了。
　　白鹤了然的上前一步，对着沐夏微微颔首，道：“上安第一界天虞山白鹤，见过沐夏上仙。”
　　“沐夏见过白鹤上仙。”既同为上仙，沐夏便也略略点了点头，还了白鹤的礼。这厢见过礼，他便正对着栗昦，规矩的跪下，语气平直的说：“上安第六界宁心殿沐夏，见过栗昦上神。”
　　这平平无奇的一声见礼，听在栗昦耳朵里，却像是能融了万年冰山的烈火暖阳。他的思绪飞速倒流，记忆里，有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少年儿郎，眼里噙着无边无际的笑意，对着自己朗声道：“祁旸神尊大弟子沐夏，见过栗昦上神。”
　　少年儿郎的师尊劈手一砸，将他压跪在地，训斥道：“怎的这般不知礼数？为师教导你多次，见上位仙者、神者，需得下跪见礼，你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
　　突然，手肘处传来被人触碰的感觉，栗昦上神的思绪立马立的飘了回来，他轻轻抬了抬手，以掩饰尴尬，然后说：“起来吧。”

　　一身明黄色的栗昦，一身白色华服的白鹤，使阴气森森的殓房，仿佛变成了金雕玉砌、金碧辉煌的宫殿。白鹤率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他清了清嗓子，说：“沐夏上仙来此的目的，想来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刚才已经查探过这两具尸身，表面上看并无缺损，可是正如白天传开的流言所说，这两具尸身，皆是被摄取魂魄而亡。”
　　沐夏也不知为何，与这位甚少碰面的栗昦上神站在同一屋檐下，他就感到比刚才安柳耍宝时还要重的寒气。他紧了紧身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礼貌的接住白鹤的话头，说：“正如白鹤上仙所说，我们也是来探查一番此事的，既然有您二位在此，我们便不打扰了。”
　　言罢，沐夏就要离开殓房。
　　“慢着，”白鹤岂能让这里程碑式的碰面就这样结束了，他急急喊住沐夏，说：“昨日，我在这阳都北郊的竹山处，束住了一团妖雾，还请沐夏上仙帮忙掌个眼，看看究竟是何物施法所致。”
　　说着，他伸出右手，手心里缓缓现出了一团雾状的东西，由于被束缚于掌心，显得格外的浓郁，更甚于白鹤先前在竹山看见这团雾时的模样，浓郁得竟有些发黑。
　　“您二位都没有看出来的东西，我怎可能……”，沐夏嘴上推托着，眼神却飞快的瞟了一眼白鹤手上的东西，这一看不打紧，他还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这，这应该是空冥之界里的东西，怎会在这凡间出现？”

　　在殓房里叙话，终究有点诡异，沐夏和安柳干脆将栗昦上神、白鹤上仙引到了扆龙的竹屋，并且在沐夏住的那间屋子外边，设下了结界，保证绝无第四个人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主人推测是空冥一役，影响了空冥之界的结界稳固性，很有可能已经有裂隙出现，这才导致魔气外泄，在凡间形成了所谓的‘妖雾’。”白鹤踱步在屋子里，边走边说：“然，事情绝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这表象的背后，也许有更大的阴谋！”
　　一脸严肃的白鹤，成功的将屋内的氛围也搞得十分凝重，安柳求知欲甚重的问：“什么阴谋啊？”
　　白鹤心里也没有谱，他只是将昨晚主人对自己的嫌弃，化作今晚自己的优势。依他所见，沐夏和安柳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只是看到了表象。
　　被安柳这么一问，白鹤脸上才乍现一丝窘迫，他挠了挠头，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至于具体是什么阴谋，还需要咱们继续探究。”
　　听了这回答，安柳算是知道了，这故作高深的白鹤，也不过就是个二愣子。
　　“你还记得，空冥一役，是如何被挑起的么？”一直沉默着的栗昦上神，忽然对着沐夏说。
　　明显别点名回答问题的沐夏，细细回忆了一下战前的事情，才说道：“我依稀记得，第四代空冥之主即位当日，未前来天界定下婚盟，帝尊也只是说了句‘无妨’。可随后没过几日，便有‘空冥之界陈兵黛水河，直指天界’的消息传来，消息是……消息……是……，我实在记不得是谁第一个说起这消息，我是听虎仙说的。”
　　“等等，您是说，有人谎报军情？？？”安柳似是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激动地说。